當自卑與自尊都被異樣地擴大,當憤怒變成了不擇手段,等在前方的,只能是一條窮途末路……
2008年8月1日,浙江男子趙光因詐騙罪、重婚罪被判處無期徒刑。他有過愛情,有過家庭,有過子女,有過安穩,有過希望,是什么,讓他失去了全部的未來?
遭受妻子家人小瞧,心靈扭曲走上騙色騙財路
今年39歲的趙光腦子靈活,初中畢業那年,他跟著幾個朋友一起到溫州打工,后來應聘到一家船舶配件生產廠做銷售員。由于業務出色,他贏得了廠里的出納、廠長的外甥女李娜的青睞。可他們的愛情從一開始就遭到了女方家人的強烈反對。李娜一氣之下,主動跟趙光去民政局登記結婚,并在外租了房子住在一起。
然而,李娜的母親葉紅始終不能接受趙光做自己的女婿。一次又一次的屈辱,終于在2001年5月16日爆發了。那天是李娜舅舅的生日,趙光夫婦和同事們都去參加。酒店門外,葉紅把趙光擋在了門口大聲嚷道:“這里也是你來的地方?馬上給我滾開這里,如繼續在這兒丟我們的臉,我會讓你更難堪!”李娜試圖拉著丈夫從側面進去,葉紅將女兒拉到了自己身后,重重一耳光打在趙光的臉上:“你個不知恥的,你就不配有女人……”
自尊嚴重受損,趙光掙脫了妻子的手,捂住火辣辣的臉,憤怒得兩只眼珠都快崩出來,咬緊牙關甩出一句:“狗眼看人低”。兩天后,趙光不顧妻子挽留,帶著家里僅有的10多萬積蓄,只身去了北京,并發誓要闖出個人樣,給妻子的家人瞧瞧。
到北京后的一個晚上,趙光無聊地來到前門瞎逛。當他路過一家大型娛樂城時,不由自主地走了進去。來到這里,趙光才知道什么叫有錢:人家要一瓶香檳就要幾百上千,還挑選最漂亮的公關陪在身邊。當服務生走到他面前,問他點什么、要哪位公關作陪時,慌亂中他稱等人,然后悄悄離開。
“我不是要找機會掙錢嗎?那里幾乎都是有錢人。”那一夜,趙光翻來覆去睡不著:“我不配有女人?那里的女人個個光鮮漂亮。”想著岳母罵自己的話,他決定從這里找突破口。
要找到突破口就得舍得花錢。隨后,趙光去買了幾身像樣的衣服,又去一家理發店把蓬亂的頭發修理了一下。連續幾天入夜時分,他都衣冠楚楚地來到那家娛樂城,每晚消費都在好幾千元。很快,趙光的出手大方經幾個女公關傳到了其他公關那里,一個叫玲玲的女公關主動跟他套起了近乎。聽出趙光的溫州口音,玲玲暗喜遇到了大款。而趙光趁機稱自己從溫州來北京尋找合作項目,希望玲玲為自己引見常來這里的老板。于是,玲玲把他介紹給一個叫“通哥”的人。
幾場酒喝下來,通哥沒有給趙光介紹什么老板,倒是讓他認識了一大幫漂亮的女子。拿通哥的話說,認識了這些女人,以后她們就是你的錢。在通哥的指點下,趙光也去租了一套花園洋房,并與一名在娛樂城跑場做人體彩繪的女大學生婷婷同居了。為了不露出破綻,婷婷每天在哪兒跑場,趙光就捧場到哪兒。很快,兩人便到了談婚論嫁的狀態。可兩個月下來,趙光帶來的10多萬眼看就要花光了,他快撐不下去了。想到婷婷這段時間花了自己不少的錢,趙光決定要讓其數倍償還自己,連續幾天故意不再去捧婷婷的場。婷婷急了,跑來問他,他便裝得焦頭爛額,稱自己的公司要收購山東一家企業,但現在還差25萬元。
“你怎么不早跟我說呢?一起分擔不好嗎?”婷婷有些責怪,并讓趙光放心,3天之內就幫他籌到25萬元。讓他感到驚訝的是,不到兩天,婷婷拿出自己跑場掙的20萬元積蓄,加上從一個老板那兒借的5萬元,交到他手里。
見女人們籌錢如此簡單,趙光決心從她們身上撈錢。不久,趙光就跟婷婷攤牌,說企業還需要大量投入,如不及時注入資金就無法盤活了。婷婷鬧一陣后,只得認栽跟他分開了。拿著從婷婷那兒弄來的這筆錢,趙光如法炮制,又從其他幾個娛樂場所女公關那兒,騙了100多萬元。有了這些錢,趙光給妻子李娜寄了20萬元回去,讓她一定要買好的穿好的,讓她媽看看他這個女婿的能耐,并稱以后會不斷寄錢回去。
隨后,趙光又找“通哥”幫忙,到了馬來西亞,經常光顧云頂的賭場,用同樣的方法到各個夜總會找合適的女子行騙。
2004年9月,趙光回到國內后,把目光盯在了重慶,決定放棄這種游擊戰術,集中向一個目標出擊。經過近兩個多月的物色,他通過一個朋友認識了家底殷實的重慶美女陳妤。
出手闊綽當上重婚女婿,博取親友信任狂騙1081萬元
趙光到重慶不再宣稱自己是溫州企業家,而是搖身成了“北京寶姿美容美發連鎖有限公司董事長”。在他看來,自己的身份因此提高了檔次。之后,他選定家庭背景深厚的陳妤作為自己的“大魚”。在見到陳妤之前,趙光早通過朋友把自己“艱辛的創業史”以及現在的“成功”告訴了對方。他知道,與其當面自我介紹,不如讓別人背后介紹更讓人相信。
2004年11月9日,趙光在重慶富人聚集的富豪會訂好大包間,與陳妤第一次見面。雙方認識后,趙光簡直驚呆了。且不說家庭背景,光這身材和臉蛋,都足以讓他陶醉。想到當初離開溫州前,岳母罵自己不配有女人,如今卻能與如此天仙般的美人兒在一起,趙光的心里更得意了。盡管如此,他當晚并沒跟陳妤說多少話,因為自己現在是身家上億的大富翁,什么樣的大場面沒見過,什么樣的美人沒見過?而陳妤也對這個內斂的富商,有了非同尋常的好感。
就這樣,趙光通過循序漸進的方式,慢慢與陳妤熟悉起來,并成了好朋友。每隔一段時間,一直在重慶的他便故意稱自己從北京過來辦事,打電話請陳妤出來吃飯,每次吃完飯后,無論多晚,他都要親自將陳妤送回家。這樣一來,他在陳妤心中的形象再次提升了:“人家大富豪就是不一樣,絕非那些有幾個錢就自以為是的好色之徒。”
2005年春節前夕,趙光又打電話邀請陳妤出來。可陳妤稱當天是母親的生日,晚上母親約了十幾個親戚和最好的朋友到酒店吃飯,自己得作陪。趙光聽了,覺得這是見陳妤家人的機會:“今天是你媽媽的生日?那我怎么敢勞駕你呢?我應該過來祝賀才是。”趙光當即問好了酒店,并且慷慨地表示:“為了表示對你媽媽的歉意,今天晚上我買單。”
自己有趙光這樣體面的人來祝賀媽媽的生日,陳妤心里甭提有多高興。果然,親戚朋友對陳妤交有這樣一個朋友大加贊賞,有的甚至干脆把趙光當成了她的男朋友。這頓飯結束時,趙光搶在陳妤母親謝町前面,堅決要買單:“本應親自好好給伯母慶祝的,由于才聽陳妤說起,所以沒來得及。”
對于趙光的表現,謝町心里有說不出的滿意。在她心里,此人也是女婿的最佳人選。為此,這些年來難得在家做飯的她,第二天親自做了很多拿手好菜,請趙光過來吃。看著這滿滿一大桌好吃的菜品,趙光想到第一次去妻子家,岳母連點兒剩飯冷菜都不給吃的情景,心里五味雜然。席間,謝町為了讓趙光知道女兒配得上他,說丈夫現在經營一家房地產配電設備生產廠,生意非常不錯。不僅如此,她還把陳妤的七大姑八大姨都一一做了介紹。讓趙光沒想到的是,這個家庭的背景如此雄厚。為此,他邊吃飯心里邊盤算著如何讓這家人相信自己是“北京寶姿美容美發連鎖有限公司董事長”。
那頓飯結束后,趙光就給自己留了一手:“伯母,感謝您的款待!昨天的生日給您過得有些不像樣,等春節過了,我再來重慶,邀請您和陳妤去北京玩玩。”
然而,春節后,趙光稱自己有事走不開,并沒急著到重慶。想到陳妤一家人的背景和自己目前的身份,當初租花園洋房擺闊顯然已經不能體現自己,他干脆花大價錢在明星云集的地帶租了一套獨棟的別墅。同時,他又到一家汽車租賃公司,租了一輛寶馬車。
2005年4月中旬,一切準備就緒后,趙光來到重慶,邀請謝町、陳妤母女體驗他的富豪之旅。他讓陳妤和母親去“自己的”別墅小憩后,又開著那輛寶馬帶母女倆在北京的景點游玩。每天,他讓陳妤母女吃大餐,住五星級酒店,就連買名牌的錢,他都爭著刷卡。趙光的出手大方,讓母女倆高興得根本忘了要去看看他的“寶姿美容美發連鎖有限公司”。
從北京滿載而歸,謝町的親友對母女倆簡直羨慕死了。趙光這個了不起的小伙子,也被親友們交口稱贊。
2005年6月,在趙光一手謀劃下,他和陳妤正式確定了戀愛關系,并開始同居。陳妤一家人對他上賓一樣對待,讓他在溫州的岳母那里所受到的小瞧與羞辱,得到了最大的補償。有時,陳妤提出想去看看他在北京的公司,他卻無比疼愛地說:“啥時去北京都可以,至于公司就不勞你操心了。你從現在起,得學著享受富太太的生活。”幾句話就哄得陳妤幸福無比。
11月底,與趙光同居的陳妤懷孕了。當謝町把這個消息告訴趙光時,他故意顯得沒有準備,但馬上就說:“請伯母放心,既然妤兒懷了我的孩子,我就得對她負責。”并當即與謝町定下了與陳妤的婚期。
12月14日,趙光和陳妤一起飛往溫州辦理結婚手續。為了不讓陳妤發現自己是農村戶口,他借口其有身孕,來回坐車不方便,讓她把戶口交給自己去辦理。接著,趙光花了200元錢,買了一套假結婚證。趙光趕回重慶后,在重慶最好的萬豪酒店擺了婚宴,宴請陳妤家的親朋好友。由于婚禮的排場非常隆重,前來的親友們無不稱贊這個年輕富足的新郎。
婚后,趙光借自己對馬來西亞很熟悉,聲稱自己那邊有生意,帶陳妤飛了過去度蜜月。到了馬來西亞,趙光白天帶陳妤游覽當地的風光,晚上不是帶她去云頂賭場,就是到各大娛樂場所消費。讓陳妤驚訝的是,這些娛樂場所的女公關們對趙光都很熟悉,大部分人還想與他套近乎。可趙光只顧著身邊的自己,一副婚后絕對忠于妻子的樣子。
一天,趙光為了顯示自己在這里的影響力,帶陳妤約了以前認識的一個張姓華僑朋友在尖東夜總會喝酒。離開時,他稱自己忘帶錢出來了。那位華僑二話沒說,就掏了5萬馬幣給他。一旁的陳妤看見丈夫在異國他鄉能得到別人如此的信任,對他更加佩服不已。
蜜月后回到重慶,趙光在馬來西亞的風光往事,經陳妤說給母親,很快就傳遍了所有的親朋好友。為此,在陳妤家所有親友的眼里,趙光是一個通過自身奮斗而發跡的實業家,在馬來西亞的生意也很大。
見已經完全取得了陳妤家人及親友們的信任,趙光認為是該下手的時候了。2005年10月,他以北京公司需補稅、繳納租金為由,許諾支付高額利息,讓陳妤和母親向親友“借款”458萬元。并從這些錢中拿出小部分,支付給大家所謂的高額利息,讓他們先嘗嘗“甜頭”。
高額返利難兌現,露餡被抓巨款揮霍一空
2006年6月1日,陳妤為趙光生下了一個女兒。在女兒滿月宴上,趙光許諾為了女兒要把生意做大做強。半個月后,他就以自己在馬來西亞云頂賭場“洗碼”、光纜生意需要大量資金注入為由,再次以高額利息回報,誘使陳妤的親友們“投資”他在馬來西亞的生意。這次,趙光通過陳妤及其母親邀約親朋投資,共籌集到了510萬元交到趙光手里。
拿到這些錢,趙光開始計劃怎樣揮霍才能更加享受。他與陳妤商量后,讓其留在重慶帶女兒,自己一人飛回馬來西亞去打點生意。對此,陳妤和母親謝町都表示:“你只管去忙自己的事業,孩子有我們你就放心吧!”
到了馬來西亞后,趙光開始了大肆揮霍。為了享受人生,他不是泡在云頂的賭場賭錢,就是在夜總會里追那些漂亮的歌手。為了將那些歌手追到手,他不停地給她們送鮮花,每個花環100元、1000元甚至上萬元。不過,為了穩住陳妤這邊不露餡,他每天無論多晚,都要打電話回重慶,左一個“老婆”右一個“老婆”地叫著,并且顯得非常關心女兒。同時,他又拿出一小部分錢,悄悄返回北京,以“北京寶姿美容美發連鎖有限公司”的名義,把前一次借的458萬元從5月份欠下的利息補了回去,以此讓陳妤的親友們更加相信他。
2006年12月初,趙光為了把支付的利息撈回去,再次以云頂賭場“洗碼”需要資金周轉為由,讓陳妤和母親發動親友投資。這次,母女倆好不容易為他籌集了113.55萬元。至此,趙光以高額利息回報為誘餌,讓陳妤家一共18個親友參與到了對他生意的“投資”中。其中,有幾人還是陳家很遠的親戚,平時幾乎沒有任何往來,但他們聽到有這樣能掙錢的門道,都表示不愿錯過,甚至擔心自己入不了股。
拿到這筆錢后,趙光知道,陳妤家這些親友再也無法榨出錢來了。于是,他斷了先前許諾的利息支付。親友們紛紛找到陳妤家問原因,電話里,趙光告訴大家:“請各位親友相信,我在重慶有妻子女兒,不至于拿他們的幸福做賭注!”
陳妤家的親友覺得趙光說的非常有道理。風波之后,陳妤家人和親友更加篤信趙光能為他們賺更多的錢回來。
2007年3月初,趙光從馬來西亞回到國內。在重慶與家人小聚了幾天后,他又稱北京公司忙就回去了。3月中旬,陳妤接到他在昆明打回的電話時,好奇地問:“你怎么跑去昆明了?”
趙光趕緊回答:“哦!是這樣的,一個朋友約了我過來,介紹我和一個集團公司的老板做軍火和鋼材生意。”
讓趙光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一個人說謊太多,總會露出馬腳的。就在他跟陳妤稱在昆明與人談合作生意的事宜時,陳妤的小姑正好過來串門:“趙光啥時候到的昆明喲?”
“都去兩天了!”陳妤有些不解地看著小姑。
“不對吧?我來你家前,還看到網上有條消息說,北京寶姿美容美發連鎖有限公司董事長今天在北京開會呢!”
為了證實趙光是否真在昆明,小姑讓陳妤故意撒嬌,讓其用當地的座機打電話回來。來電顯示,趙光確實人在昆明。她們又趕緊上網查那條消息,證明寶姿的董事長確實在北京。為此,一家人頓時疑云叢生。陳妤按捺不住,打電話去質問:“網上說你在北京開會,你人卻在昆明……”
“我還沒說完呢!”趙光趕緊又找了借口,“那個老板不愿意合作了,所以我通知北京的公司,下午飛回去開會。”
盡管趙光的謊說得很好,但陳妤和家人還是產生了懷疑。陳妤的父親專門拿了他們的結婚證,去民政部門查驗,結果出乎意料:“結婚證”根本就是假的。同時,民政部門還查明,趙光此前已經結了婚,而且婚姻仍然存續著。
得知這個消息,陳家猶如遭受晴天霹靂。可這消息又不敢跟親友講,那樣大家都跑來找他們還錢,最后,還是陳妤的父親很快冷靜了下來,決定向公安機關報案。
得知自己的謊言被戳穿后,趙光一邊四處躲藏,一邊大肆揮霍手中的余款,成天縱情享樂在國內各大娛樂場所。
2007年4月初,知道自己遲早要被抓獲的趙光,決定回一趟溫州,讓當初小瞧自己的岳母看看,自己可以揮金如土,而那些所謂的大老板、大企業家們,卻不能像自己這般瀟灑。趙光這次回去,在以前的同事和妻子的親友們面前,確實賺足了羨慕的眼光。然而,他的岳母葉紅卻始終不肯接納他,認為他的錢肯定來路不正。
4月12日,就在趙光想悄悄離開時,得知線索的重慶警方趕到了溫州,將其成功抓獲。
2008年7月8日,重慶市第五中級人民法院開庭審理此案。庭審中,趙光一直否認自己設“套”騙錢,并稱沒收到1081.55萬元,“是看他們(陳妤的親戚朋友)的日子過得不好,想幫助他們投資、發財。”趙光甚至不承認犯重婚罪,辯稱認識陳妤前,跟妻子曾協議離婚,只是沒到民政部門登記。趙光一直辯稱自己無罪,甚至否認此前作過的有罪供述。
2008年8月1日,重慶市第五中級人民法院審理認為,趙光詐騙1081.55萬余元,并構成重婚罪。經查,趙光沒有房產、車子、存款等,根本沒有償還上千萬元的能力。最后法院宣判:趙光犯詐騙罪,判處無期徒刑,并處沒收財產100萬元;犯重婚罪,判處有期徒刑一年六個月。
編后:
長期的自卑與屈辱讓趙光選擇了這樣一條不歸路。他以為這樣做可以把自卑變成尊嚴,把屈辱變成榮耀。他妄想通過這種極端的方式反過來羞辱傷害過他的人,卻是一子錯,滿盤皆落索,所有跟他相關的人,包括他自己,都受到了無法挽回的傷害。
婚姻與生活中,我們難免受到不公平的對待,或許上升不到恥辱的高度,但仍能令人耿耿于懷,變成婚姻中潛伏的心結。在這個過程中,自我心理的調節和身邊人的情感支持就顯得尤為重要。要想打消別人的偏見,靠的是用時間、努力和人格去換取別人的尊重,而不是走上另一個極端。妄想用羞辱對方來填補心中的空洞,留下的只能是傷痕。
(文中人物為化名)
(責任編輯/王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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