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補償是金錢無法做到的,有些賬目要用心去計算。
5年前,男人離家創業。癱瘓在床的老父親、剛剛7歲的兒子,還有剛上高中的妹妹只能交給妻子照顧。5年來他很少回家,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小小的公司,然后每月按時寄錢回家。
慢慢地,他的事業有了起色,給家里寄的錢也越來越多了。只是,5年的光陰實在有些長,作為一個有錢的孤獨男人,便有些美麗的景色讓他無法漠視,比如現在的秘書小齊。
“距離產生美”這句話,絕對不適用于分居千里之外,而且一分就是5年的夫妻!此時與他出雙入對的,只有小齊。公司的事業越發壯大起來,現在他有時間回家了。送他走時,小齊眼波流轉,那眸子里,簡直是流光溢彩。他知道,這雙眼睛想對他說什么,他在心里權衡著,緊緊摟了下那柔軟的腰肢。
現在的家比以前有很大改觀,畢竟他寄回來的錢不少。癱瘓在床的父親正在睡覺,看上去整潔而安詳。他長吁口氣,在外面,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老父親。妹妹已經大二了,正好放寒假在家,眼角眉梢,有了初戀的羞怯與歡愉。兒子則歡天喜地地給他看自己剛獲得的電子琴八級證書,并且還為他彈了一曲《水邊的阿狄麗娜》,琴聲婉轉流暢,他在一瞬間想起小齊在海灘奔跑時那一頭蓬松的長發……
妻也是有變化的,更加精致得體。他在心里松口氣:畢竟,他沒讓她受太多苦。他帶妻子去商廈買東西,她在各種名貴首飾與衣物的柜臺前走過,但最終卻總是說不要。“太貴了,用不上。”妻微笑著說,這樣說時,便會將他的胳膊摟得緊一些。仰頭看他的時候,那雙眼睛晶瑩得像天上的星星。最后,他堅決地把妻子帶到皮草專賣店。挑來揀去,妻挑了一件短短的狐皮披肩。他站在旁邊,聽到店員半是認真半是玩笑地說:“有人付賬,就挑件貴的唄。”妻很認真地回答:“他賺錢也不容易,再說這東西也不實用啊。”店員感慨:“一看就是真夫妻。我們這兒經常有大款帶著女孩子來,那些女孩子,專挑最貴的!一看就是花別人的錢,用不著心疼!”他的心忍不住輕輕顫了一下,想起小齊購物時一擲千金的做派。
中午了,他請妻子吃麻辣火鍋。飯后,服務員送上賬單,他剛要掏錢,妻卻把賬單拿過去,只掃了一眼便指出:“香辣醬我們沒有要。”服務員謙恭地彎下腰:“對不起,這就給您重算。”他輕笑:“服務員一定會想,戴著狐皮披肩的人居然連5塊錢都算計。”妻也笑:“這披肩你若少給人家5塊錢,人家也不會賣呢。”回到家,妻子將空飲料瓶放到陽臺。他皺眉:“留這么多瓶子干嗎?”妻子手腳麻利地將瓶子收拾好:“可以拿到收購站去賣,每個要比外面收的多出5分錢。”他遲疑了一下,忽然想起自己在外面的第一年,有一次實在沒錢吃飯了,在屋子里搜出了七八個易拉罐和礦泉水瓶賣掉才買了碗面吃。然后他又模糊地想起,妻在以前,好像是個不知柴米為何物的女子,經常搞不清口袋里的錢到底有多少……
男人很想速戰速決。因為在家多待一天他的心就更加無法平靜。反正,現在他有了補償的資本。他將一本厚厚的賬簿輕輕地放在妻的桌上,然后溜下樓去。那是公司的財務賬,所有的項目看似一清二楚,但實際上動的手腳只有他自己清楚——到最后總免不了財產分割這一步,還是先隱藏些財力才好。
他并沒走遠,隨意在樓下的小超市買包煙。老板與附近的居民都熟,不時有人停下來閑話。一個中年婦女走進來,抱怨道:“這回護理的病人太難侍候了,跟兩年前5號樓的那個一樣!我晾衣服那會兒工夫,又拉在了床上,我說了他兩句,居然又哭又鬧的。我跟他家屬說了,這活兒,給多少錢我也不干了!”老板點頭:“是啊,這樣的病人家屬都不愛管。要說5號樓那家的媳婦可真不容易,侍候那么個公爹,天天衣服被褥就不知要洗多少,還經常推那個老頭出來曬太陽,居然讓癱瘓的老頭每天都干干凈凈的……”男人被煙嗆到了,連眼淚都嗆了出來。他掐了煙,快步回家。
妻子正在看賬本,看到他進來,不好意思地說:“你想得可真細,怕我多心還帶本賬回來。可是這么多年我卻沒記過賬,你也知道,我對數字總是搞不明白。”男人輕輕合攏賬本,緊緊摟住妻的腰:“沒關系,有本賬在心里,我知道。”
(責任編輯/王小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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