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楊

秋風乍起,楓葉紅,杏葉黃。空谷落葉堆積,聒噪飛鳥遠逝。
期末漸近,社團歇,活動止。自習人頭攢動,虛浮喧囂沉淀。
當考試像秋風起楓葉旋一樣自然而悄然地到來,進入我們的視野,成為我們共同關注的話題時,我們才猛然驚覺它的觸須已延伸到每一個角落。“落葉滿空山,何處尋行跡”,當逆著時光的大學生活在記憶的底片上顯出輪廓時,我們不禁心慌。這也許是考試的最大功用吧,盡管此話不無諷刺但是事實。
大學是自由的天堂。自由被崇尚著,同時也被濫用著。濫用這種自由猶如濫用藥物產生藥物依賴,讓大學生活呈現出異常“熱鬧”的景觀——老師臺上講得忙,學生臺下鬧得慌;交頭接耳亂吵吵,卿卿我我也不少;老師轉身擦黑板,學生溜了一大半;四年一過鳥獸散,才覺蹉跎卻已晚;大學虛度這四年,不如賣賣茶葉蛋;勸君今朝多讀書,莫學吾等無出路。
不同年級的人看了這首出自大四學長的詩總會有不同的感受,但都能體會到字里行間的后悔。管中窺豹,自由掩蓋之下的散漫可見一斑。
考試在適當的時候以適當的方式出現,將名為自由實為散漫之種種慢慢聚攏束縛。在考試的整個過程中,你可以發現諸多柔軟的可供操作的軟肋。揭人傷疤的手是輕柔的,心是慈悲的,讓你在被刺痛的同時,依然能感到溫情的撫慰。
痛是不可避免的,反思是必要的,并且在對一個學期學習的反思中越是深入,越是痛苦。當然這取決于平時的學習態度。睡過了春夏,到了秋季顆粒無收,缺乏物質保障的人會讓心底的恐慌如喀斯特地貌下的暗流涌動。肆無忌憚地虛度平日光陰的人,或是一邊信誓旦旦努力學習一邊讓時光在不斷的立志中流走的人,或是在各種沖突之中將學習置于陰暗角落的人,面對將要到來的考試,除開“不見棺材不落淚”的少部分人,覺悟稍稍高點的大多是一邊自責一邊心慌,一邊“臨時抱佛腳”來減輕心慌。破天荒地“駕著UFO”闖入圖書館,不乏其人。自習室人滿為患,座無虛席,書頁翻動的聲音和有些默讀中迸出的微小聲音如水流匯集。空氣開始污濁,溫度開始升高。翔實的筆記本、教師的課件、上屆的骨灰級考卷也突然傳遞開來,真有“薪火相傳”的味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的戰術也被應用到爐火純青的地步。老師的出題路線、風格、套路也成為研究和關注的對象。
所謂的“軟肋”和“溫情的撫慰”,其中的玄機大家都心照不宣。在大學自治的呼聲下,在自由的氛圍中,在老師和學生的共同表演中,考試近乎淪為純粹的程序,全然沒有了昔日高中的威力。我沒有推崇中國頗受詬病的考試制度的企圖,只是想問一問大學考試制度的意義何在?如果說它的存在具有檢驗學生知識掌握程度的價值,那么對于那些突擊復習以期“殺出重圍”的人來說有必要嗎?那些短時期內強行背記的知識在艾濱浩斯的理論和曲線面前有意義嗎?再者,幾成傳統的開考前任課老師劃“重點”和“范圍”甚至干脆將題目一股腦透露給學生的舉措,只不過給赤裸裸的機械化的“流水線生產”放了一些煙幕彈而已。最后,及格與不及格的“生殺”大權老師全然在握,其中的主觀因素不僅讓人難以忽視,更可以提供惡意揣度的靶子。開罪老師而徘徊于及格線之外的事有之,學生賄賂老師以期順利過關的事也不少見,更不用說學生與老師平時功利性色彩濃重的博弈。
“落葉滿空山,何處尋行跡”,昔日變幻的光影已無處尋覓,今日呈現的畫面在不斷變化。昔日屈原九問,今日鄙人一問:考試究竟帶來什么?帶給人酸楚和無奈的心慌嗎?帶給人“廢寢忘食”的黑色考前突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