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行紅瑤寨

陳　靜

融安縣貝江，是我們此行的第一站。

水是最能凈化和撫慰心靈的，更何況4個小時的車程之后呈現在我們面前的，是漫江碧透的一江春水。兩岸層巒疊翠，山勢綿延起伏，展現桂北特有的秀麗風光。它立刻使這一群每日坐在電腦前的姑娘們將市井的紛繁、旅途的勞頓置于腦后。轟隆的鐵皮船打破了江面的寧靜，清爽宜人的山風迎面徐徐吹來，我們乘船來到坐落在貝江畔的苗寨——這是游覽貝江的必經景點。熱情的苗族青年身著盛裝，吹起了蘆笙、跳起了迎賓舞蹈，陽光下綻放著特有的韻律之美。據說春天是最適合戀愛的季節，苗族青年用“踩腳跟”、“搶新娘”講述著苗族的愛情故事，所有浪漫多情的纏綿曲折，竟被他們演繹得如此簡單、淳樸；苗妹們紅潤甜美的臉龐，吸引著隨隊的幾位小伙子的目光，他們欣然加入到追逐者的表演中，著實過了一把癮。

桂北山區是苗、瑤、壯、侗等少數民族的聚居地，各民族有著相似的風俗習慣，他們和睦相處、世代居住在這片神奇的土地上。今天我們在這里相遇這群熱情的苗族同胞，明天我們將要探訪另一群也生活在鄰近山區——融水的紅瑤姐妹。

3月8日的清晨，我們的大巴已來到融水縣大浪鄉。

融江匯集了山中百澗，像一條碧綠的玉帶悄無聲息的徜徉在群山峻嶺問，正如古人云：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元寶山脈山勢巍峨，草木茂盛，風光旖旎；千山萬水問似有神靈之氣，無怪常被譽為“八桂彩云”、“五色的土地”。順著向導——區環保局的扶貧專員黃工指引，仰視晨霧繚繞的遠山深處，建有木屋和吊腳樓的一座村寨藏在最高峰的山腰上，好似神仙居住的妙處——那就是紅瑤那里屯。進入村屯的山徑崎嶇蜿蜒，沒有機耕路，我們攀巖爬壁，翻過數座山嶺，驀然回首——郁郁蔥蔥的綿延群山像一幅雋永秀麗的桂北風光畫卷，盡收眼底。林韻竹濤，鳥叫蟲鳴，瑤寨的木樓似是鑲嵌在聳翠浮綠中的世外桃源。蘆笙樂聲從遠處傳來，像一支千古傳唱的民謠，在山谷間回蕩。原來這些山的主人們早就通曉竹子的靈性，并以他們特有的方式自得其樂，與大自然相濡以沫。寨口，一群身著鮮艷民族服裝的瑤族青年圍成圓圈，奏響了瑤族的迎賓序曲——蘆笙踩堂。

巨大的蘆笙王由十幾支細竹竿捆綁而成，長逾兩米，七八位手持小蘆笙的男青年將健碩的主奏手圍在中央，腳下踩踏著舞步，儼然是一支民樂協奏團?，幟脗兩碇宀嗜狗?，頸上掛著做工精美、形式繁復的銀項圈，頭上一把青絲盤成形狀各異的發髻；后聽老黃介紹才知那髻的奧妙：不同的年齡、身份，發髻盤法皆有不同，十分講究?，幾鍕D女喜歡在頸項佩戴銀飾品，而苗族婦女卻大都擁有銀制的頭飾，這似乎是她們最大的區別。在我們一路入寨門的瞬間鞭炮聲炸響了，興奮的瑤族兒童雀兒般在田埂和村里坡地上歡快地奔跑、嬉戲，仿若這青山綠水間涌動的是屬于他們節日的歡樂和喧囂。

參觀完村寨，我們應邀來到村屯小學前的一小塊平地與村中所有瑤族婦女共同歡慶節日——這是她們第一次過三八婦女節。她們手捧各家新釀的米酒、瑤家待客的油茶，揚著經年曬黑泛著紅光的笑臉，一雙雙清亮的大眼睛流露著純樸和親切的目光；胸前環佩叮當的銀飾在春日的陽光下熠熠閃爍，據說這些祖傳銀飾平日不輕易佩戴，遇上重要節日，或貴客臨門才盛裝打扮。婦女們都身著自織的深紅色土布，據說紅瑤也由此而得名。

送客的蘆笙又吹響了，它同紅瑤人的熱情一起在金黃色的夕陽中從我們身后漸漸遠去。當年紅瑤的祖先為躲避戰亂和土匪，擇峻嶺而居，遠離了紛亂的塵囂；今天，他們的后輩們也同樣遠離了現代文明，看來對人類生存的選擇總是要付出代價的。留給我印象最深的是那一張張從容而淡定的面容，他們依然安詳和堅韌地守候著那片土地，坦然地接受著生活的種種艱辛。我們的內心深處涌動著一種欲望：試圖要多為他們做點兒什么的沖動。明天是會更美好的，愿溫暖的春風給我們的同輩人帶去我們真誠的祝福：你們的未來不是夢!

(摘自《石獅日報》2008年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