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語文課堂教學語言的審美性

語言本身具有很強的審美性。語文課堂教學語言的審美性指教師嫻熟地運用語言的機智、出神入化的演說、完美嚴密的推導等，形成一種引人入勝的優美意境，給學生帶來濃郁的審美感受。這種審美性不僅體現在語言內容包含著積極的思想教育和健康的情感滋潤上，而且體現在語言本身的美育作用上。教師如果能夠

巧妙地藝術化地運用啟迪語、誘導語、講授語、闡釋語、鼓勵語、批評語、表揚語等教學語言，可以促使學生自信、自強、自悟、自得，增強語言的教育效果。語文課堂教學語言流程中融洽暢達的溝通美、新鮮有趣的導入美、天衣無縫的銜接美、動靜交錯的起伏美、抑揚頓挫的節奏美以及耐人尋味的結語美等形式貫穿于意境美、形象美、情感美和理智美的形態之中形成一種整體和諧的美，體現了語文課堂教學言語與美學的特殊關系。

一、語文課堂教學語言蘊涵意境美

語文課堂教學語言的意境美顯示出語文課堂教學語言的層次性，是由感性到理性再到心性的逐漸升華，具體表現為：

1.語文教學語言感性層的審美意境，指以耳、目為主的一切審美感官所感受到的愉悅。這種審美意境，偏重于以感性直覺能力直接感受通過語言傳遞的社會、自然、藝術中的審美對象，似乎無需借助思考，便可不加思索地喚起感官的滿足和喜悅，達到悅耳悅目的情境，進入感性愉快的審美經驗狀態。所謂“眼睛一看到形狀，耳朵一聽到聲音，就立刻認識到美、秀雅與和諧”，就是對這種由感官對審美對象直覺產生愉悅的狀態的生動描述。悅耳悅目的審美意境，重在培養人的感性能力，處于審美意境的較低層次，但它也是感性與理性的協調活動，是一種特定層面上人的心靈的自由狀態，是進入更高層次的審美境界不可缺少的環節。

2.語文教學語言理性層的審美意境，指通過訴諸人們的視覺和聽覺的有限形象，從語言傳遞的信息中捕捉和領悟到審美對象內含的某些深刻意蘊，從而產生一種精神愉悅，獲得悅心悅意的審美效果。在這種理性層次的審美意境中，人們可以憑借理解和想象因素使自己超越目觀之景、耳聞之聲，看到所謂的象外之象、景外之景，聽到所謂的言外之意、弦外之音，進而把握其中所蘊含著的豐富意蘊，達到神領意會的效果。這是一種更高級的心靈自由和諧的狀態。

3.語文教學語言心性層的審美意境，這是人類所具有的最高等級的審美能力的表現，是一種有規律而不受規律的約束、有道德而不受道德強制的心靈自由感受，是一種悅志悅神的審美意境。所謂“悅志”是對某種符合目的性的道德理念的追求和滿足，是對人的意志、毅力、志氣的陶冶和培育；所謂“悅神”則是投向本體存在的某種融合，是超道德而與無限統一的精神感受。這種審美感受不只在于耳目器官，也不只在于感受理解，而是對語言傳遞的審美對象的一種出神入化的禪悟，是整個生命和存在的全部投入。實際上，上述三種審美性往往相互滲透，并且同語文的教育性和諧統一。

二、語文課堂教學語言表現形象美

俄國古典批評家別林斯基曾這樣說明形象的特征，當你讀完了一部優秀作品之后，“其中所描繪的人物就會像活人一樣，以其所有極細微的特征——他的面貌、聲音、舉止和思想方式完全顯示在你面前；他們永遠不可磨滅地印在你的記憶中，使你在任何時候都不會忘記他們”。這正是課堂教學語言形象美的功能價值，當教師在“千回百轉”的抽象表述中把“疑無路”的學生帶入“柳暗花明”的形象美的天地里，會有多么豁然開朗而又印象深刻的教學效果！教學言語的形象性與否是教學效果好壞的關鍵。一堂課可以是一篇平鋪直敘的流水賬，使聽者不免有枯燥乏味之感；也可以是風光旖旎、曲徑通幽的山水園林，使學生如臨其境、流連忘返、遐思萬千。

語文課堂教學語言形象美的言語表達主要有兩方面：

其一，援例引譬的言語方式。特別繁復抽象的道理訴諸于人們直觀的感性認識，其中關鍵的一點就是援例引譬的言語方式。

我國春秋時期偉大的教育家孔子善于運用援例引譬的言語方式，《論語》記載有這樣一件事:他的學生冉有、季路做了把持魯國朝政的季康子的家臣以后，季氏欲討伐境內小國顓臾，發動不義戰爭，兩個學生在孔子的責問下欲推脫責任，孔子即言道：“虎兕出于柙，龜玉毀于櫝中，誰之過與?”意思是說：“老虎犀牛闖出籠子，龜甲寶玉在匣中被毀，這是誰的過錯呢?”這個比喻形象道出了季氏與冉季二人，魯國與顓臾小國之間復雜的關系，同時也收到了委婉的批評效果。

戰國中期的孟子也是擅長引譬的大家。魏國惠王曾向他咨詢：“寡人對于治理國家已用盡心思，河內有災，就將百姓遷移到河東，把糧食運至河內，河東有災也是如此。觀察鄰國之政，沒有像寡人這般用心良苦，然而鄰國之民沒有減少，寡人之民也沒增多，為何?”對此，孟子沒有給予直接回答，而是講了一個“五十步笑百步”的故事，語言形象生動，其中道理不言自明。

其二，“楔子”與幽默言語功夫。“楔子”本是戲曲名詞，或者作為引子，是劇情的開端；或者作為中間的過場戲銜接劇情。在教學語言中提倡“楔子”的運用，不僅出于結構上的考慮，更重要的是其比興的作用。一位語文老師在講授《荷塘月色》這篇散文時，之前先向同學們朗誦了這篇散文中的一段生動的景物描寫，將學生帶入一個優美的畫面中，然后交待作者、篇名，引入正題，這個楔子看似無關緊要，但在學生腦海里卻興起了形象思維的想象空間，活躍了大腦，并起到了興起下文的作用。

“楔子”可以引題比興，且幽默又常常能使人忍俊不禁，倍增愜意。一個語言大師往往也是一位幽默大師。教學語文的幽默體現了教學語言的風格特色和教師的個性風采，它不僅表現在詼諧風趣的聲音形象上，而且滲透于舉手投足妙不可言的體態語言形象中。當然，我們不能要求像相聲演員那樣“包袱”連串，像啞劇大師那樣表演夸張。教學語言自然是以傳授知識為主要目的，而幽默的語言形象活躍了課堂氣氛，也活躍了學生的思維。

三、語文課堂教學語言彰顯情感美

語文課堂教學語言的情感美是一種動態的美，是自然而然的情意流動，它融注于教學言語的形象美之中。托爾斯泰說：“一個人用自己的動作、聲音表達蓬勃的朝氣、果敢的精神，這種精神就會傳達給別人。”聲情并茂的教學語言不僅能抓住學生的眼、耳，而且能牽動著學生的心，這就是我們所追求的寓教于樂。“樂”在教師，充滿激情的教學語言方可產生“樂”的效果。“樂”是感染的一種有代表性的審美效用，它發自教師的內心。教師只有愛學生，方能以滲透情感的語言去撞擊學生的心靈，引起學生的共鳴。語文課堂教學言語的情感美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1.語氣聲調的多樣性。教學語言的情感美要求教師對自己的情感進行自覺地控制和調節。有時可用火山爆發式的激情講話，有時可用平實的語言襟懷坦白、層層深入地表露自己的感情；有時可用曲語，“喜怒不形于色”，含蓄地傳達感情。總之，語氣聲調應隨著教學內容的變化而變化，使之形成與教學內容相吻合的一條情感曲線，時高時低，波瀾起伏。

2.身體語言的感情色彩。“情動于中而形于外”。教師刻板、呆滯的教態是教學輔助語言的大忌。長期以來，程式化的教學方法使一些教師忽視了自身的存在。教師不是一個傳聲筒，也不是單純傳授技藝的教書匠，相比之下，教師則更像是教書藝人。好比說兩個煉攤藝人，一個平板的聲音、平板的表情、平板的姿態，而另一個活潑的聲音、活潑的表情、活潑的姿態，觀眾們何取何舍自不待言。

3.師生和諧的雙向交流。曾有這樣一位教師，他在講授中對教學內容傾注了滿腔熱情，在黑板與講桌之間“激動”地走來走去，“一意孤行”地要把自己懂得的道理傾注出來，可結果是學生對此毫不在意，人沒走，神兒卻“走”了大半。原因就在于教師忽視了同教學對象——學生的感情交流，學生自我感覺是坐在冷板凳上，因而產生逆反心理。教學語言重在教，教師心目中的主體應是學生，建構主義強調學生不是木板一塊、白紙一張，任我們去隨意雕鑿和涂抹。教師面對的是有著自己情感意向的觀眾和聽眾，應善于觸摸他們的情感趨勢，隨機進行必要的情感對話。富有情感美的教學語言會創造出和諧融洽的教學氛圍，產生“教師人到意到情亦到”，學生“眼到耳到心亦到”的良好效果。

四、語文課堂教學語言包含理智美

語文課堂教學語言的理智美要求運用準確的概念、正確的判斷，按照嚴密的思維規則排列語言程序，使教學語言具有強大征服力的思維美和邏輯美。同時要求語義信息真實、簡明、規范，要善于從紛繁復雜的事物中深刻而鮮明地揭示事物的內在規律，使教學語言具有令人神往的理論美和邏輯美。

《孫子兵法》論及兵家所謂的“常山蛇陣”其特點為“擊首則尾應，擊尾則首應，擊腹則首尾俱應”。從這句話至少可得出三個道理，其一，一件有生命的東西須有頭有尾有中段；其二，頭、中、尾的位置應各得其所；其三，須有生氣貫注于全體。古希臘著名哲學家亞里斯多德認為“秩序、勻稱和明確是美的主要形式。”思想家畢德哥拉斯以為，“美是數的比例和和諧。”這種和諧的美和“常山蛇陣”之美有異曲同工之妙，同樣表達了語言理智美的內涵。

語文課堂教學語言的理智美決定于教學內容的知識性和完整性。

教學內容是一個嚴密而優美的理論體系，是“無聲之音，無形之象”，不僅具有真理的性質，而且具有審美的意義。教學中往往要通過優美的假設、實驗和邏輯推理，揭示客觀事物的本質和規律，這時的教學語言是再現和傳遞人類認識世界的發明和創造的新信息。這些抽象的語言是人類智慧美的閃光。

語文教學語言的理智美也體現了課堂教學結構的完整性，主要表現為：

1.脈絡銜接，層次清楚。語文課堂教學言語的完整性決定言語須有頭有尾有中段，這正是上面所說的“常山蛇陣”之美，語文教學言語應有生發，正如幼芽生發出根干枝葉，使整個教學言語成為一個完整和諧的統一有機體。

2.提綱攀領，輕重分明。語文課堂教學語言不僅要分層次，尤其要分輕重。輕重猶如圖畫之陰陽光彩，一則可以避免平淡，起抑揚頓挫之致；二則輕重相形，重者愈重，使題旨醒豁；三是在比例勻稱上出現一點波瀾節奏。教學語言的主旨是綱，由主旨生發出來的意思是目，綱舉目張，尊卑有序，成眾星拱月之勢。

結束語：

語文課堂教學語言是語文教師審美素養的重要表現，有著獨特的要求。教學語言將更多地表現出形象性、感染性、愉悅性、和諧性和新奇性等特點，易于取得開啟、張揚和發展學生內在思想、性情、才智的教育教學效果。反之，駐足于未經美學加工的“傳道、授業、解惑”的認知常態，平淡乏味而缺乏吸引力，無法滿足學生深刻而強烈的審美需要，其教育目的與教學效果必然受到削弱。因此，從美學角度出發，語文課堂教學語言是教育性與審美性的統一，是意境美、形象美、情感美與理智美的有機結合。教育家M·N·季亞科琴說:“教師必須掌握無可指責的言語藝術。”教學語言是古今中外教育家所關心的課題。教師應該充分認識到教學言語的審美教育作用，努力增長學識，從古今優秀的語言材料中吸收營養，力求使自己的教學語言體現出美感性，從而提高語文的美育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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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文獻：

①杜鵑、李默涵：《談教學語言的審美特征》，見《丹東紡專學報》，1998年第1期。

②王曉霞、王顯槐：《教學語言的美學基礎》，見《吉安師專學報(哲學社會科學)》，2004年第2期。

③莊文中著，《中學語言教學研究》，《廣東教育出版社》1999年版。

④倪寶元主編，《語言學與語文教育》，《上海教育出版社》1998年版。

⑤賀義廉《語文課堂教學中教師口頭語言的審美選擇》，見《語文教學與研究》2005年第10期。

[作者通聯：湖北師范學院中文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