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質長城（外二首）

王文海

迎風飛起的一只鳥讓寂靜藏得更深

許多傷口比春天本身更迷人

沒有呻吟太久的疼痛已喊不出聲

大片的野花舉高了孤獨者的表情

一節一節斷開的是衣錦還鄉的美夢

邊關之上的榮耀卻被一管笛聲收盡

思念的色彩就如盔甲上折射出的冷光

那樣醒目又那樣不可親近

獵獵的旌旗不安地抖動在歷史的眉心

無涯的青草枯榮了世間的利祿功名

長城長長的圍城城內城外都不知輸贏

一只迷途綿羊的叫聲婉約了千年后的黃昏

關山

沒有風可以把我雕刻成弓箭

順著大雪的指引追逐北逃的殘騎

深入大漠深入落日的巢穴

用箭簇挑起一輪安詳的明月

關山飛渡狼煙在后

心中的河山被我攥刀的手握住

直到躺下的那一刻我完成了一個戰士的全部

流淌的鮮血讓身下的石頭也有了溫度

始于刀劍止于刀劍這是長城的歸宿

烽火和吶喊詮釋不清那些被遺棄的白骨

那些野花用它們警醒的光芒在提示我們

許多隱喻藏在落葉中遮蓋了我們的刀鋒

十個春天

是誰的草原挽留了我達達的馬蹄聲

像是一種潛在的召喚更像一種已知的

錯誤讓那些花香抬高自己

從此在盛開的憂傷里稱王

其實一生要尋找的春天可能只是

一束月光或者一朵將要藏匿的小花

它們不動聲色地帶來細雨帶來幸福的

惆悵讓迷途的馬蹄踏得更響

那些暗中的火把圍住了誰的翅膀

把天空多余的思念呈現出來

陽光大度地撒落它的金子而我的貧窮

在飛翔的隱秘間無處落足

杜鵑嘴角的血是對春天的祭奠

一支蠟燭會燃盡前世的思念

沒有人能說出風箏的去向

攏一攏韁繩我打馬走人雨霧的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