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登門的時候,唐竹寅正準備回家。往常這個時候早到家了。唐竹寅收拾好東西,剛站起身,突然秘書進來了,說是外面有位小姐找他。唐竹寅隨口說道,哪個公司的?如果不是要緊的事,讓她明天再來吧。唐竹寅跟太太說好了,今晚陪她一起吃飯。他已經幾天沒回家吃晚飯了。今晚必須得回去。更何況,太太劉陽準備了豐盛的晚餐,那么鮮美的菜肴,對他也是一種引誘。
不是影視公司的,那位小姐……自稱是您的朋友,似乎跟您還挺熟的。秘書說。
朋友?唐竹寅略加思索,然后皺了皺眉,她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她沒說,只說遠道而來,您一定能猜得到。秘書說。唐竹寅眉頭皺得更緊了,心想會是誰呢?搞得神秘兮兮的!自己外地的……
噢,對了,她的臉部右側……有很大的一片痣。秘書又補充道。
臉上有痣?唐竹寅心里“咯噔”一下,難道是她?梁思霞?!她到上海來了?秘書見唐竹寅臉色不對,關切地說,唐總……唐竹寅擺擺手說,沒事,沒事,那人在哪兒呢?秘書說,我也不知您……所以先沒讓她來,在我辦公室等著了。唐竹寅說,讓她過來吧。秘書答應一聲,唐竹寅又說,不用了,還是我過去吧。
你帶她去會客室,我馬上到,其他的就不用管了,也不要告訴別人。唐竹寅囑咐道。
盡管已有心理準備,看到梁思霞,唐竹寅仍然止不住激動,心止不住“怦怦”亂跳。畢竟有過那么一段經歷。畢竟十年沒見了。十年,人生能有幾個十年?
互相對視一會兒,唐竹寅倒杯水,遞給梁思霞說,你好。
你好!梁思霞看著他,接過水杯,緩緩地坐了下去。
十年不見,你還是那么漂亮。唐竹寅說。梁思霞捧著杯子,吹了吹浮在上面的碎花,十年不見,你也還很年輕,事業上也非常成功,都成唐總了。唐總……唐竹寅微微一笑,你還是叫我名字吧,這樣聽著不習慣。梁思霞說,你不是唐總?手下不都這么叫嗎?你的江南影視做得很好,我在云南也知道。大家都說,我們那屆同學中,你最成功了。
成不成功,要看很多方面的,事業只是其中之一,是不是?唐竹寅說。
你的意思是……梁思霞試探著說,其他方面不太成功?
那倒也不是,其他方面,雖然也有不如意的,整體感覺還挺好。誰也不可能事事都如意。唐竹寅歡快地說,不過好像大家都還不錯。
大家都不錯?不見得吧?梁思霞淡淡地說。
你不是在云南嗎?怎么來上海了?唐竹寅不想再聊這個了,轉換話題說。梁思霞說,云南?云南哪有上海好?在昆明呆不下去了,來上海,看看老同學能否幫一把。
你真會開玩笑。唐竹寅說,既然來了,那就多呆幾天,在上海好好玩玩。梁思霞說,怕我呆得太久了,老是蹭你飯吃,想趕我走?唐竹寅笑笑,哪里的話,幾頓飯,我還管不起嗎?梁思霞說,你當然管得起,你是老總嘛。唐竹寅又是一笑。梁思霞說,我過來,不會影響你吧?
沒事的。能怎么影響我?唐竹寅說,你還沒吃晚飯吧?我們出去吃飯。梁思霞點了點頭。唐竹寅突然敲了下腦袋。梁思霞說,怎么啦?唐竹寅說,不好意思,我打個電話。梁思霞說,給太太請示?
你說是就是了。唐竹寅爽快地承認了,掏出手機撥了號碼,到外面說了幾句,很快回來了。
一切都安排好了,唐竹寅說,走吧。梁思霞說,你太太很好說話?唐竹寅說,還好吧。你想去哪兒吃?梁思霞略有些不快,旋即笑道,你想請我去哪兒?唐竹寅說,天天見面的同事,一起吃盒飯;每個月碰頭的朋友,去普通飯店;一年難得見幾回的,去高檔酒店。你這十年一見的……梁思霞說,去哪兒?唐竹寅說,只要不離開上海,你說去哪兒就去哪兒。
我想去留香苑。梁思霞說。
留香苑?唐竹寅喃喃自語,留香苑?留香苑是……噢,你是說大學餐廳?
唐總,你不會覺得,去留香苑……讓你覺得沒面子吧?梁思霞說。
怎么會呢?你看我是這種人?我巴不得便宜些呢。唐竹寅說,不過說句實話,自從大學畢業后,我還真的一次都沒去過,挺想看看的。梁思霞說,那咱們走吧。唐竹寅說,好,我開車帶你去。梁思霞說,唐總,看你這樣子,好多年沒坐過公交車了吧?
公交車依然那么擠。好幾年了,唐竹寅的確沒再受過那份罪。還好,從徐家匯到學校,乘43路,一班車就到了。不像有些人,上班要倒好幾次車。
學校里熱鬧得很,尤其操場上,許多人在踢足球,大汗淋漓。旁邊還有女生吶喊助威。
夕陽下,一張張年輕的背影,拚命地奔跑著,會讓人浮想聯翩。
真羨慕他們呀,還有那么多的時光,那么好的心情,盡情地享受。梁思霞感嘆道。唐竹寅也有同感??吹侥切┠心信?,奔跑著,叫喊著,真的感覺自己老了。兩人停留了片刻,來到留香苑。黑壓壓一大片學生。而留香苑的布局,居然一點沒變,似乎自己離開了并非十多年,只是一個晚上。甚至是一頓飯工夫。
想吃什么?只要這里面有的,你都可以叫。唐竹寅說。
你做主吧,梁思霞說,最好吃一點素菜,我不想吃太滑膩的。唐竹寅點點頭說,好啊。然后按照以前的習慣,叫了四個菜,一個湯?;蛟S是天熱的緣故吧,或許是還有些激動,唐竹寅沒什么胃口,很少動筷子。梁思霞也一樣。將菜夾起來看看,又放下了。一直到離開都沒吃幾口。
還想去哪兒看看?走出餐廳,唐竹寅問道。梁思霞說想在校園里轉轉,就去了東部的學思湖,然后轉回來去操場。以前讀書時,唐竹寅經常晚上來操場,先是跟室友,后來跟梁思霞,接下來又是跟室友。因為他跟梁思霞分手了。他們聊聊老同學,聊聊過去有趣的事。聊著聊著,唐竹寅終于問出心中的疑惑,怎么會來上海呢?她不可能來玩的。
我就想來看看母校,不行嗎?梁思霞調皮地說,這學校是你家開的,不能來?
肯定不會這么簡單,還有別的事。梁思霞不是懷舊的人。至少讀書時不是。不過她不想說,唐竹寅也不便再問。唐竹寅說,當然不是了,如果真是我家開的,隨時都歡迎你了。梁思霞說,這還差不多,時間還早,去我住處坐坐吧?唐竹寅猶豫了一下。唐竹寅想,這樣合適嗎?梁思霞說,我要回去了,你不會不送我吧?
不知道你住哪兒?唐竹寅說。
什么意思?梁思霞說,如果住得近,你就順便送一下,如果很遠,那就別想了。是不是這個意思?唐竹寅說,哪里呀,要送你,當然得先知道地方。你住哪兒我都送。就是住崇明我也送。
梁思霞住的賓館,就在徐家匯,離唐竹寅公司不遠,開車只要五分鐘。進了房間,梁思霞先去洗澡。唐竹寅坐著看電視。心神不寧的。抽空給太太打了個電話,說是馬上就回去。待梁思霞出來,感覺更不對勁了。
梁思霞長發綰成髻,顯得很嫵媚,裹著浴巾,胸部若隱若現的。
唐竹寅想,她剛才穿著衣服呢,不知扔哪兒去了?
正想著,梁思霞已經過來了,一副勾人的眼神,牢牢地鎖在唐竹寅身上。今晚不會出事吧?唐竹寅想,不會的。
唐竹寅想,我可從來沒出過事,以后也不會有的。
你身上汗味好濃,去洗洗澡吧。梁思霞湊近他聞了聞說。
不用了,唐竹寅擋住她說,一會兒回家再洗吧。梁思霞說,你也太沒風度了,陪女士聊天,怎么可以臟兮兮的?唐竹寅跑了半天,真想洗個澡。洗澡又能代表什么?只要自己把握住,就不會有事,但問題是,洗完澡穿什么呢?穿舊衣服更不舒服。難道也像梁思霞那樣,披著浴巾?萬一……萬一他正洗著澡,梁思霞闖進去怎么辦?不知怎么的,腦子里突然冒出這么個念頭。
唐竹寅不洗,梁思霞也不勉強了。她將準備好的葡萄酒拿出來,倒了滿滿一杯,遞給唐竹寅。唐竹寅出于禮貌,喝了一口。但沒有再喝第二口。
梁思霞嘆了口氣。
做過的事,我從來都沒后悔過,唯一后悔的,就是跟你分手。你一定會想,我是個貪慕虛榮的女人。梁思霞幽幽地說。
唐竹寅突然有點感動。一個女人說出這樣的話,不容易。
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你也有這個權利。唐竹寅說。
你不怨我嗎?梁思霞說。
我只怨我自己,唐竹寅說,如果當時……也就不會這樣了。女人在選擇對象時,會考慮各種因素,相貌,品質,性格,經濟,等等。只不過在每個人的心里,所占的比重不同。有的人更看重情感。有的人更看重經濟。無論選擇哪一個,都是她的自由。你沒有錯。如果兩個女人,情感上相差無幾,我想大多數的男人,都會選擇有錢的那一個。
男人其實也一樣。唐竹寅說。
可是,你知道,在情感上,你比那個人更重要。梁思霞說。
我只比他重要一點,但在經濟上,他比我優越得多,所以你沒有錯。唐竹寅說。
所有的男人,梁思霞說,都喜歡女人更看重感情,是不是?
不對。唐竹寅說,沒錢的男人,希望女人看重感情,有錢的……希望女人看重感情,更看重金錢。至少女人做選擇時,他們希望是這樣。事實上,大多數女人都不會讓人失望。
你一定在笑話我,沒有眼光,其實我該知道,你終究會有出人頭地的一天??墒恰核枷寂e起杯子,跟唐竹寅碰了一下,一飲而盡,然后死死地握住他的手。就在這時候,她身上的浴巾掉了。梁思霞也不去撿,而是摟住唐竹寅,嗚嗚地哭了。唐竹寅驚慌失措,不知該安慰她幾句,還是該把她推開。就那么愣著。
梁思霞拚命往他臉上湊,被唐竹寅拒絕了。
梁思霞突然在他胳臂上狠狠咬了一口。
唐竹寅“啊呀”一聲。
你怕什么,我們又不是沒有過。梁思霞冷冷地說,說實話,你想不想要我?
有時候看到妓女,男人也會想的,更何況曾經愛過的,但是每個人都有自制力。畢竟人不是禽獸。這種話太傷人了,唐竹寅也說不出口。唐竹寅說,我曾經傷害過她,絕不會再傷害她了。而且,這樣對你老公也不好。
不要提他了,梁思霞說,我們已經離婚了。唐竹寅驚奇地問,為什么?梁思霞說,他在外面有女人,做了對不起我的事。
也許……他只是一時糊涂呢?唐竹寅說,人都會犯錯的,你該給他個機會。
第一次……過了一段日子,我的確原諒了他,可是,很快又有了第二次,第三次……梁思霞說,你說這種人……
“丁零零,丁零零……”是從唐竹寅身上傳來的。
怎么回事?梁思霞不解地問。
沒什么,是我定的鬧鐘,到了回家時間了。唐竹寅站起身來,輕松地說,只要我在上海,無論多晚,每天晚上都回家。這是我的原則。
一個每天晚上知道回家的男人,無疑是個好男人。唐竹寅就是這樣一個好男人。梁思霞說,急什么,你老婆又沒催你。唐竹寅說,她沒催是怕影響我,心里肯定很著急,盼著我早回去。梁思霞說,你身上還有這么多優點?當時怎么沒看出來?唐竹寅開玩笑說,現在終于看出來了?梁思霞“嗯”了一聲。唐竹寅說,那還介意跟我做朋友嗎?
廢話,難道沒有這些優點,我們就不是朋友?梁思霞說,我們本來就是好朋友嘛。
我記得當時……唐竹寅想,當時分手,你連朋友都不肯做的,還說什么好朋友!終于還是沒說下去。
不好意思,我真的要回家了。唐竹寅說。
我想去你家看看,可不可以?梁思霞突然說。唐竹寅愣了一下,去我家?梁思霞說,不歡迎?唐竹寅說,這個……一時真不好決定。梁思霞說,你要是做不了主,可以問問你太太呀。唐竹寅說,你不是說笑吧?還是想……梁思霞說,剛才對你還有別的想法,現在已經沒有了,就想看看,認識認識她。唐竹寅說,這么晚帶人回去,我得給她打聲招呼。
這個應該的。梁思霞說,而且我還想在你家里住一晚。
住一晚?唐竹寅說,隨你的便吧,只要別亂來就行了。給太太打了電話,如他所料,一切都很順利。其實就是不打電話,劉陽也不會說什么的。按照劉陽的脾氣,至少不會當面表現出來。
走吧,步行過去,先到我公司,然后再開車回家。唐竹寅說。
從公司到家,半個小時,梁思霞一直沒閑著。梁思霞說,你太太是上海人?唐竹寅說,不是,跟你一樣,也是湖北的。梁思霞說,她漂亮嗎?唐竹寅說,還可以,我看著挺舒心。梁思霞說,她做什么的?唐竹寅說,自己開公司。梁思霞說,那她什么學歷?研究生還是博士?唐竹寅說,既不是研究生,也不是博士。你很看重學歷嗎?
我的學歷也很高,似乎并沒多大作用。唐竹寅說。
劉陽接到唐竹寅的電話,正躺在床上看電視,聽說他要帶朋友來,馬上起來了。憑感覺,這是位特殊的客人。真正見到時,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梁思霞看上去也有些不自在。唐竹寅瞧瞧二人,介紹道,這位是我太太,劉陽,這位是我的朋友,梁思霞。梁思霞臉上的痣很明顯,劉陽瞧了瞧,稍微一怔,立刻把目光轉開,熱情地招呼她坐下,
梁思霞過來,本來就是突發奇想,不知道想干什么,見到劉陽更是不知所措。一時沒了話。她不作聲,劉陽便也不說了。
梁思霞到上海來……有些事情,順便看看我,一起吃飯就來晚了。唐竹寅說。
我過來也沒要緊事,就是看看老朋友。梁思霞說。
不管來辦事,還是過來玩的,既然見了面,吃頓飯還是應該的。劉陽說,您們聊,我去煮咖啡。梁思霞說,不用麻煩了。劉陽說,很方便的,不麻煩。你們好多年不見,肯定有許多話要說。轉身進了廚房。進去之前,盯了唐竹寅胳臂一眼。唐竹寅趕忙往后縮了縮。梁思霞也感覺到了,什么都沒說。
三個人一起沒話說,剩下兩個,仍然很沉默。唐竹寅想找點事做,于是帶梁思霞參觀書房?;氐娇蛷d,咖啡已經煮好了。
屋子里彌漫著一股香甜的氣息。
不錯呀。梁思霞微微一笑,禮貌地客套著。劉陽說,謝謝!
大家繼續閑聊幾句,不咸不淡的。唐竹寅說,時候不早了,要不早點休息吧。唐竹寅家有個房間,專為客人準備的,只是好久不用放了雜物,一時也收拾不出來,按他的意思,讓梁思霞睡書房。劉陽說,哪能讓客人睡書房?這樣多不禮貌。唐竹寅說,那她睡哪兒?劉陽說,讓她睡臥室吧。這話出乎梁思霞的意料,也讓唐竹寅摸不著頭腦。唐竹寅說,讓她睡臥室,那我……劉陽說,你睡書房呀。
算了,我回賓館吧,你們別為難了。梁思霞說。
到上海了,哪能讓你睡外面。劉陽說,梁小姐,你別誤會,我沒別的意思,就想你睡得舒服些。再說,我們還能聊聊呢。
唐竹寅呆在書房里,怎么也睡不著。雖然自己問心無愧,但兩個女人湊一塊,誰知道會說什么?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又爬起來,打開電腦,上網玩游戲。玩斗地主。以前唐竹寅特別愛玩斗地主,后來工作忙,很少玩了,十二點之后也很少上網,想不到,這網上人還挺多的。唐竹寅開始斗地主,越斗越開心,越斗越著迷,暫時忘記了臥室里兩個女人。
突然間,唐竹寅停了下來。他聽到一陣腳步聲。然后是敲門聲。
敲書房的門。
不會是梁思霞吧?她太過分了!唐竹寅想。敲門聲一直響著,不能不開,唐竹寅打開門,鉆進來一個女人。是劉陽!
原來是你呀,嚇死我了。唐竹寅說。
你以為是誰?是不是覺得很失望?劉陽嚴肅地說。唐竹寅說,你胡說什么!劉陽說,還不坦白,你跟她什么關系?唐竹寅說,沒什么關系。劉陽說,沒關系?那她會咬你一口?唐竹寅說,這個……你聽我給你解釋。劉陽說,我在這聽著呢,你解釋吧。唐竹寅摟住劉陽,陽陽,你相信我,我沒有做過什么……
好了,好了,我相信你。劉陽“撲哧”一笑,如果不信你,也不會留她在這過夜了。不過你的胳臂,到底怎么回事,你得給我說清楚。唐竹寅說,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將經過老老實實講一遍。
你看看,如果你沒結婚,說不定還有希望呢。劉陽說,不過……幸虧你沒要她,如果真有什么事,恐怕她也不會嫁給你的。唐竹寅說,我也沒想過娶她。劉陽說,你就是想,人家會同意嗎?頓了一下,接著又說,梁思霞是因為丈夫不忠,才離婚的,如果你跟她這樣了,那跟她丈夫有什么區別?唐竹寅說,你的意思是……她不過設了個圈套,想試探我?
那倒也不是,我相信她不是那種人,不過事后,也許會后悔的。劉陽說。
不過也有一個辦法,可以讓她跟著你。劉陽又說。
唐竹寅不開口,劉陽就接著說,我提出離婚,這樣你沒什么錯誤,又是單身,你們就能在一起了。
陽陽,以后不準開這種玩笑!唐竹寅摟住劉陽說。
我只是說說而已,你還當真了?劉陽說,我還舍不得你呢。也抱住了他。唐竹寅說,你讓梁思霞睡臥室,是有意的吧?劉陽說,沒什么意思,想向她了解一下,你以前還做過什么壞事。唐竹寅說,我做過什么壞事,你最清楚了。將手伸向劉陽胸部。劉陽扭動了兩下,嬌羞地說,干嘛呀?隔壁還有人呢。唐竹寅說,我們是夫妻,又在自己家里,怕什么?劉陽說,那也得把窗簾拉上吧?唐竹寅說,這么晚了,哪有人看到?來吧。
唐竹寅抱起劉陽,把她放在了床上。
月亮早就出來了。月光很皎潔,照在床上,照在兩個人的身上。劉陽倚在床上,捧著唐竹寅的臉,靜靜地看著,然后緊緊摟住了他。唐竹寅就像個孩子似的,躲在她懷里。
兩人正在親熱的時候,門輕微響了一下。唐竹寅摟住劉陽,趴在她身上,動也不動。
過了好久,都沒有聲響。
會不會是她聽到了?劉陽嘴貼在唐竹寅耳邊,悄聲說。唐竹寅說,管它呢。繼續進行著。一番折騰,兩人都有些累了。
一刻鐘后,聲音再次響了起來。不是敲門的,而是腳步發出的。從門縫還可以看到燈光。劉陽說,不知道她怎么回事,你出去看看吧。唐竹寅說,我知道,看你這么辛苦,多睡一會兒。劉陽笑著說,我還沒你辛苦呢。唐竹寅笑了,捏捏她的臉說,你變得越來越壞了。劉陽說,還不是跟你學的?快出去吧。唐竹寅親她一下,說,好的。
劉陽坐了起來,頭枕著胳臂,望著窗外的月亮,感覺很甜蜜。
隱隱約約地,聽到梁思霞在說話。似乎她要走。還有開門關門聲。劉陽穿好衣服出來,客廳里,只唐竹寅一個人,坐在沙發里喝茶。
梁思霞呢?劉陽說,她是不是出去了?
她回賓館了,說是在這兒住著不習慣。唐竹寅說。劉陽說,她這么晚回賓館?一個女人,人生地不熟的,多危險。你們還是老同學呢,你也不去送送她?唐竹寅說,陽陽……劉陽說,我是認真的bLjom/dtMjU2tiCBiXWw0s+pZh4ez3fLUIOP2BI3nkQ=,你快去看看她吧,我不會吃醋的??吹剿踩鼗氐劫e館,我也放心了。唐竹寅放下茶杯,說,好的,我現在就過去。
大街上冷清清的,空無一人,唐竹寅左右看看,哪有梁思霞的影子?他給劉陽打電話,說準備去賓館看看。劉陽說,去賓館?我跟你一起去吧。唐竹寅說,你累嗎?不想早點睡覺?劉陽說,陪在你身邊,我才安心。唐竹寅說,那好吧,夜里有些冷了,多穿件衣服。
開車去賓館,將近半個小時。
兩位,要開房間嗎?小姐問道。
唐竹寅搖了搖頭,說,308房間的梁小姐,不知回來了嗎?小姐疑惑地問,你們是……唐竹寅拿出證件,遞給小姐說,我們是她的朋友,想看看她。小姐翻著登記簿說,您是說308房間的梁思霞?她剛剛退掉房間,離開了。唐竹寅道了聲謝,說,咱們走吧。劉陽點點頭,挽住了他的胳臂。
現在就回家?還是再去別處看看?這么好的月色,不想欣賞欣賞?劉陽說。月色的確很好。仿佛在夢中一般。唐竹寅說,只要你不困就行。兩人來到天橋上,擁在一起,好像在看著遠處,又好像什么都沒看。就這么偎依在一起。很安寧。
恍惚間,有個瘦弱的身影,慢慢地走近,又慢慢地走過。
劉陽什么都沒說,唐竹寅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