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西斯科·何塞·德·戈雅的繪畫風格大膽奔放,他的蝕刻版畫充滿諷刺性。他認為藝術家的想象力比傳統更為重要,因此,他常常被稱為“第一位現代派畫家”,而他那極其忠實于原型的肖像畫,則標志著19世紀現實主義繪畫的開始。
戈雅出生于西班牙北部的豐德托多斯村,后舉家遷居薩拉戈薩,父親是那里的鍍金匠。戈雅約14歲時師從當地畫家何塞·魯贊,后赴意大利繼續學習美術。1771年,他返回薩拉戈薩,為當地的教堂繪制壁畫,這些具有裝飾性的洛可可式傳統風格的繪畫確立了戈雅在美術界的聲望。1773年,他與薩拉戈薩畫家弗朗西斯科·巴耶烏的妹妹何塞法·巴耶烏結婚。
1775至1792年,戈雅在馬德里為皇家掛毯廠設計圖樣,這一時期是他繪畫藝術發展最重要的階段;作為掛毯設計師,他第一次創作以日常生活為題材的風俗畫,這使他成為一位對人類行為觀察敏銳的畫家。他還受到當時比洛可可風格更為盛行的新古典主義風格的影響,在對宮廷收藏的委拉斯凱茲的作品進行了深入的研究之后,他終于創造出一種無拘無束、灑脫自然的繪畫技法。與此同時,戈雅首次獲得盛譽,被任命為西班牙達官貴人的肖像畫家,并于1780年被推薦進入圣費爾南多皇家美術學院,1786年被指定為給國王畫像的畫家,1789年成為宮廷畫師。
1792年,一場重病使戈雅終生失聰,因耳聾而落落寡合的戈雅日益耽于幻想和想象,他愈發以批判和諷刺的眼光看待人類,逐漸形成一種近似諷刺畫的豪放自由的新畫風,1799年出版的《狂想曲》就是一組諷刺人類愚蠢和軟弱的蝕刻版畫;他的肖像畫也越來越深入刻畫人物的性格,如實表現他所觀察的對象,他將粗獷的藝術風格和世俗的現實主義運用于宗教壁畫藝術,這在當時是史無前例的。這位赫赫有名的畫家于1795至1797年任皇家美術學院院長,并于1799年被任命為首席宮廷畫師。
在1808至1814年拿破侖入侵以及西班牙獨立戰爭期間,戈雅成為法國宮廷畫家,他在一組反映戰爭暴行的現實主義的蝕刻版畫《戰爭的災難》中,表達了他對戰爭的恐懼,這組版畫直到他去世多年后的1863年才出版。
西班牙王室復辟后,戈雅為法國人做事的經歷獲得諒解,但他的作品并未博得國王的垂青,他曾被傳訊到宗教法庭上解釋他早期的肖像畫《裸體的馬哈》,這幅畫是當時西班牙繪畫中僅有的幾幅裸體畫之一。
1819至1824年,戈雅從宮廷的禁錮中解放出來,隱居馬德里郊外,此時他的作品更具有個人風格,他在寓所墻上繪制的《黑色繪畫》表現出他無限的悲觀和幻想,具有同樣特點的諷刺性版畫集《諺語》也是他這一時期的作品。1824年,戈雅企圖復辟自由主義的政府,失敗后流亡法國,在波爾多繼續從事繪畫,直到逝世。
戈雅在世的時候,他賢惠的妻子為他生了20個孩子,但其中除了兒子哈維爾以外,其余的全都夭折。盡管戈雅另有所愛,但他的妻子仍然十分愛他,盡職地守在家里。阿爾巴公爵夫人就是戈雅的情婦,她欺騙了自己妒意很強的丈夫,將戈雅從家中勾引出來,赤身裸體地為他充當模特兒,成為《裸體的馬哈》的女主人公。
戈雅是藝術史上最偉大的天才之一,他熱烈地追求生活,追求女性,追求藝術,不僅他本人為自己的強勁有力感到歡欣,許多女士也與他同享快樂,其中包括西班牙女王。戈雅出身微寒,父親是個小農場主,但他勇于進取,很快便作為肖像畫家名聞遐邇,尊貴的阿爾巴公爵夫人成為他公開的情婦,女王的名字也與他緊密相連。
戈雅英俊瀟灑,才華出眾,他在馬德里迅速發跡,不久就成為沙龍中的紅人,幾位他以繪畫使之不朽的第一流的女士們不僅將他邀至餐桌旁,而且還讓他闖入她們的心扉,關于戈雅與漂亮模特兒的流言蜚語在社會上不脛而走。為他作傳的休·斯托克斯這樣寫道:
“一位來自上流社會的年輕的時髦女郎一直懇求戈雅將她的美貌搬上畫布,但卻遲遲未能如愿。一天,她和身為侯爵的丈夫一起來到畫家的工作室,里面只有戈雅獨自一人,這位侯爵突然靈機一動,心想既然別的方法都證明無效,那就干脆采用強制手段:他匆匆沖出畫室,將房門反鎖,隨即對著鑰匙孔大聲下達命令:‘戈雅,現在你是我的囚徒了,你不給侯爵夫人畫好像,我就不放你出來,我只給你兩個小時的時間!’侯爵說完就走開了,據傳,侯爵夫人既美麗又仁慈,當侯爵回來時,肖像已經完成,一幅杰出的肖像畫!”
“‘啊,侯爵!’戈雅沒有好氣地喊道,‘誰敢不按您的意愿辦事啊!’”
“‘很對,’這位魯莽的丈夫答道,‘我對使用強制手段的結果非常滿意。’夫人也有同感,此后,她多次單獨拜訪畫家。一次,侯爵因公出差要將她從馬德里帶走一段時間,她請求情人戈雅為她制造一個借口留下來,戈雅便撿起一枝畫筆,在她的腳上畫了一塊傷痕,這塊傷痕畫得非常逼真,以至侯爵見到后無法想象如何強迫她上路,只好獨自走了。在《奇想集》中,戈雅將這位侯爵畫成一頭嚴肅的驢子。”
或許,戈雅擺脫情網和墮入情網一樣容易,不過他不會采取冷酷無情的手段,給情人帶來不必要的傷害。他甚至也敢于和女王逢場作戲,并在《奇想集》中大膽地將女王畫得滑稽無比,她的裙子在狂風大作的夜晚高高地飄過頭項,露出里面的襯褲。但戈雅十分看重他與多納·瑪麗亞·特里薩,即阿爾巴公爵夫人的感情,或許她的巨額財富和尊貴的地位使他敬畏——當時他還未與女王私通。此外,公爵夫人不僅美麗出眾,而且聰穎過人,這就引起了瑪麗亞·路易莎女王的妒意,她開始與公爵夫人爭奪戈雅。
當時,戈雅與阿爾巴公爵夫人的私情已眾所周知,這段戀情持續了4年,其中后兩年他們一起住在公爵夫人位于安達盧西亞的莊園里,過著熾烈的愛情生活。公爵夫人是被女王從馬德里放逐到這個偏遠莊園的,閑傳女王正是出于對他倆戀情的嫉妒而下達了放逐令。假如確實如此,那么女王的這一舉措收效甚微,因為戈雅陪伴公爵夫人一起出發,在流放期間與她廝守在一起,直至她被召回宮廷,因為閑言碎語再次悄悄流傳,女王終于明白,迫使畫家回到自己身邊的最好途徑,莫過于趕緊把公爵夫人召回馬德里。
在這柔情脈脈的4年中,戈雅為他高貴的情婦至少繪制了十幾幅肖像,其中包括那幅奇妙無比的《裸體的馬哈》以及與之齊名的《穿衣的馬哈》,這兩幅畫并排懸掛在布拉多美術館,是戈雅在他們戀愛初期的力作。當時這段隱情鮮為人知,公爵還很信任妻子的貞潔。
迪厄拉富瓦夫人在她的《阿拉貢編年史》中寫道:“公爵得知妻子經常拜訪戈雅的畫室,疑竇頓生,他買通了戈雅的仆人,很快便得知原來她像在伊甸園里一樣赤身裸體地為戈雅充當模特兒。
朋友們提醒畫家和模特兒,公爵已公開發誓要用“令人震驚”的方式干擾下一次作畫。
轉天,公爵在警方的陪同下出現在畫室門口,房門被砸開了,人們見到公爵夫人衣冠整齊,畫家則正在忙于繪制《穿衣的馬哈》,原來戈雅已在當晚準確無誤地根據《裸體的馬哈》復制了一幅《穿衣的馬哈》。
戈雅和公爵夫人從安達盧西亞回到妒心極強的西班牙女王的宮殿,此后,畫家與公爵夫人之間的戀情漸漸變冷,對此,人們做過種種猜測,有的認為戈雅被女王的奉承所迷惑,因而對公爵夫人冷淡起來;有的則認為戈雅大病一場后對公爵夫人的激情已燃燒殆盡,自行枯竭。無論如何,這一裂痕已無法彌補,在《奇想集》中,他以極其友善的態度嘲弄阿爾巴公爵夫人,盡管她曾是畫家藝術創作的重要的靈感來源之一。
女王的又一怪念使公爵夫人再次遭到放逐,戈雅這次沒有與她同行,三年后,公爵夫人去世,時值1802年夏天。人們懷疑她是中毒而死,她的醫生以及一些心腹侍從被拘禁了起來,當時的一些報刊紛紛發表文章,暗示公爵夫人之死的真相:“她美貌絕倫,到處受到歡迎,吸引了許多風頭正健的社會名流,這就使她成為最高當權者嫉妒的目標,必欲除之而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