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就是一個字——忍

　　喬羽被稱為我國當代文藝界的“詞壇泰斗”。“青山在，人未老”，年過八旬、淡定超脫的“喬老爺”說，自己有個穩定的家庭，有個賢惠的妻子，這是他一生事業平衡的基礎。
　　
　　愛情的小船兒蕩了半個多世紀
　　
　　一首膾炙人口的《讓我們蕩起雙槳》，曾伴隨了幾代人的成長，這是喬羽的歌詞“第一作”，而且這首歌里的小船兒，同時也是喬羽與老伴的“愛之舟”。
　　1954年，反映新中國少年兒童幸福生活的電影《祖國的花朵》需要配兒歌，喬羽被指定承擔任務。但一連幾天，他一點靈感都沒有，于是決定先放一放。
　　當時，27歲的喬羽正在與佟琦熱戀。1954年4月16日，喬羽與佟琦兩人一起到北海劃船，正當在湖上泛舟時，一船正在過隊日的少先隊員劃了過來，孩子們悠悠然劃槳的姿態，小船推浪而行的憨態，歡樂熱鬧的場面使得喬羽突然間來了靈感：眼前的景象不正是《祖國的花朵》需要的畫面嗎？于是他將船靠岸，拉著佟琦連蹦帶跳地來到一片草地上，《讓我們蕩起雙槳》就這樣誕生在北海公園里。
　　不久，喬羽和佟琦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其實，喬羽和佟琦的差異很大。喬羽出身貧寒，佟琦生于名門望族，按清朝的輩分延續下來，她有格格的名分。不過，到了解放前夕，佟家已經破敗了。那時，佟琦最受人非議的就是“資產階級”作風，吃飯不去小飯館，買東西也從來不去小鋪。那時候北京的大商店非常少，最上檔次的就是百貨大樓。別人常說，看你那個小姐，買個牙膏都要坐三輪車跑到百貨大樓去。喬羽對佟琦特別的寬容，但穿衣問題上卻一直“嚴管”到60歲。佟琦回憶說：“結婚前，我們路過王府井，他對我說，那件婚紗你穿肯定很好看，但不能穿。”最后在婚禮上，佟琦穿的是白襯衫，藍裙子，黑皮鞋，這是當時時髦的打扮了。
　　佟琦還“抱怨”說，結婚后，喬羽從來沒陪過自己逛街買東西。而半個世紀里，五六次搬家，每次都是佟琦收拾，喬羽從來沒有動過手。
　　其實，喬羽也有抱怨的時候。佟琦愛干凈，“文化大革命”時受到沖擊，就是因為每天用水沖陽臺，因此落下了一個浪費水的罪名。現在，在洗手的問題上，老兩口也常常發生爭執，老爺子覺得老伴“刁難”他，進書房洗一次，出書房洗一次，進廚房洗一次，出來再洗一次，一天洗好多次。
　　
　　愛情秘訣是一個“忍”字
　　
　　1994年6月19日，喬羽、佟琦夫婦迎來了結婚四十周年紀念日。兒女們選了一家典雅、寬敞的歌舞廳，為父母慶賀。意想不到的是，竟有上百位親朋好友，聞風而來，還驚動了央視的記者。
　　酒宴中，有人提出疑問，兩個在許多方面都差異極大的人，怎樣才能一起相伴40年呢？
　　喬羽把玩著自己的酒杯，開口道：“如果讓我說實話，我只有一個字——忍。”
　　沒想到夫人佟琦還沒等大家醒過神來，趕緊補了一句：“我有四個字—— 一忍再忍。”后來佟琦解釋說：“當然了，不忍能行嗎？他以前脾氣特別好，一般都是讓著我；現在老了，個性強了，一點小事就發脾氣，常常是我倒過來哄他了。”
　　喬羽對佟琦的“忍”，佟琦對喬羽的“一忍再忍”，兩人一晃就是50多年。“當你真的遇到了覺得最合適你，你又最愛的那個人，你們走到了一起，那就一定要珍惜，一定要非常非常珍惜你們的生活，珍惜你們的愛情。”這是佟琦50年的經驗總結。
　　
　　金婚就是50年不換人
　　
　　事實上，喬羽的成果中包含著佟琦的心血，每一首詞寫好后，第一個讀者就是佟琦。喬羽常說：“軍功章里有我的一半，也有她的一半。”
　　喬羽創作耗時最長的一首歌詞是《思念》，從萌動創作念頭到構思完成，用了整整26年。1963年初夏的一天，喬羽從蹲點的河北邢臺回到北京的家里，走進臥室，打開窗戶，倏地，一只蝴蝶輕柔而歡快地漫游進來。喬羽一下呆住了，不敢動，也不敢收拾東西，生怕驚動了這個輕盈飄動的小精靈。他緊緊地盯住那只撲閃著金黃色翅膀的蝴蝶，看它圍墻繞了六圈，又從窗口飛出，一種圣潔感充溢在心頭，把沉淀在心底的甜酸苦辣全部翻騰了起來，強烈地撞擊著他的心靈。但喬羽并沒立即進入創作，而是捂進心中“瓶底”，像陳年老酒一擱就是二十多年。直到1988年央視春節晚會上，喬羽才和作曲家谷建芬合作，讓毛阿敏唱響了它。
　　曾經，有人猜想所謂蝴蝶就是喬羽夫人佟琦，詼諧的喬羽眨著狡黠的眼睛笑道：“你們太沒有常識啦，任何人的老婆也不會從窗戶進來的！”
　　2004年，喬羽和佟琦在中國大酒店舉行了盛大熱鬧的金婚慶祝活動，好幾百人參加。在場有人問：你們怎么就能到金婚呢？喬老這次的回答，比十年前那次“忍”字更直白和超脫：“我也沒覺出金婚有什么不容易，誰知道怎么就金婚了呢？但是我說只有一條我有體會，就是你這一輩子別中途換，你一換就很難金婚了。”
　　忍，一忍再忍，以及50年“不換人”，組成了喬羽夫婦的愛情秘訣。喬羽把這種濃情升華到歌詞中：晚年是美麗的夕陽，是晚開的花，陳年的酒，遲到的愛，未了的情。
　　
　　（摘自《新民晚報》2007.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