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蓮花，送給朋友妻

　　Part 1
　　
　　單位規定一年半探一次家，每次時間是三個月，可人們常常借故拖延，往往要在家待上半年才回西藏。
　　我的好友童聲回家探親了，留下了他的妻子蕓。
　　我和童聲都在縣農牧局工作，蕓在縣醫院工作。我的宿舍和童聲家住在同一排宿舍樓，我妻子在內地工作，所以我是童聲家的?？汀?br/>　　童聲走時給我撂下一句話：“我走了，蕓要是有什么事情，就拜托你幫忙照料一下?！庇兴@句話，有我們的情誼在，所以童聲前腳走，我后腳就對蕓說：“咱倆搭伙吧?”“行啊!”她笑著說。
　　西藏缺氧，食堂的飯做不熟，米飯、面條、饅頭，都是黏糊糊的。菜多是干菜，或是膻味很重的牛羊肉。于是，我每天的重要任務就是給我和蕓做飯。中午、晚上，我都會站在門口迎接蕓，把她請到飯桌旁，端上可口的飯菜，我常常邊吃邊注視她那緋紅的臉。
　　蕓吃了飯就走，臨走總是沖我笑笑，就算是道謝了。
　　童聲在時，我們說說笑笑，童聲不在，我們都有些拘束了。
　　同事們跟我開玩笑： “小李這下可逮住便宜了，乘人之危，當起了人家的‘代理丈夫’啦?！?br/>　　我趕緊解釋：“別瞎說，朋友妻，不可欺?！?br/>　　同事們這么打趣，其實是話中有話。蕓在醫院當醫生，年輕貌美，她是進藏軍人的后代，父母已經內調回了四川，撇下她一個人。童聲和我都是支邊的大學生。童聲經常去醫院，他們倆一來一往，就好上了。有天晚上來了個急診，護士找蕓，可童聲卻在蕓的屋里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很快，他們的風流韻事傳遍了這個邊疆小城。
　　
　　Part 2
　　
　　我為什么主動找蕓搭伙?
　　那是我心里感到空虛，想找個寄托。
　　屋里有個女人，看到她的身影，嗅到她的氣味，為她做些事，得到她一絲微笑的回報，心里就有一種很知足的慰藉。
　　我實在想念我的妻子。
　　每次回內地探家返程的時候，妻子都無一例外地站在我家的陽臺上，不舍地哇哇大哭。
　　我常常像盼星星、盼月亮那樣坐在郵政局的辦公室里，焦急地等待郵車的到來。萬一得知郵車因天氣或者道路原因不得不遲來，我都會沮喪數日。
　　妻子給我寄來一張照片，是專門請人到家里拍攝的。我看著照片，一遍又一遍地掐著指頭計算著探家的歸期，一次又一次地回憶每次探家時的情景，一行又一行地落淚。
　　我特意找來一面小圓鏡子，把妻子的靚照鑲嵌到鏡框里，百般不厭地看它，以至于有天夜晚停電，我看得入神，沒注意讓蠟燭把新棉衣的袖子燒了一個大洞。
　　我像寫短篇小說那樣寫信，寫得很勤，很多，每封信都有二三十頁。我曾對妻子說，咱們倆寫的信以后可以出書，“兩地情書”。
　　妻子回信說，每天她都要去收發室看有沒有我的信，生怕被人誤拿了。她拿到信，總是小心翼翼地躲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看，因為她說我的信寫得實在是太露骨了。
　　的確，心靈的熬煎，肉體的折磨，使我將文字當成一種宣泄。我常常在信中把我在家里與她親熱的每個細節和感受都描繪得細致人微。妻子說我的信讓她看了以后，心跳得厲害，臉燒得發燙。
　　妻子回的信也很多，厚厚的一疊放在桌上，蕓經常拿在手里掂量，她非常羨慕；常常將我的軍：“讓我看看，你們寫了些什么甜言蜜語?”我總是趕緊奪過來，掖到抽屜里。
　　一到晚上，蕓走了以后，我就會回味她那含情脈脈的微笑，婀娜多姿的腰身，若隱若現的乳，豐滿圓潤的臀……
　　這一切都在引誘我，難以按捺的沖動從心里涌出來。我只有竭盡全力，挑選那些最赤裸裸的字眼給妻子寫信。每寫完一封信，我就仿佛經歷了一番淋漓盡致的性愛。
　　
　　Part 3
　　
　　鬼使神差地，我第一次在晚上到了童聲家，去看蕓。
　　去的時候，我心跳得十分厲害，盡管我已經為自己找了充分的理由，因為蕓頭痛。
　　蕓在西藏生活多年，高寒缺氧，她經常頭痛。醫生說那是腦神經細胞萎縮，說這種病很厲害，弄不好會成為植物人。
　　我給蕓送去了一朵雪蓮花。
　　雪蓮花生長在高寒的冰峰雪山之上，里外都是白色，外面還有雪白的絨毛，幾個花瓣張開，是一瓣瓣乳白色，合上，就成了一團毛茸茸的棉球。
　　我只知道雪蓮花是珍貴的中草藥，至于它治什么病，如何服用，我一概不知。
　　我們那里有座玉龍山，看著像小山包，其實海拔已經4000多米了。我在一個假日，只身去攀玉龍山。由于海拔高缺氧厲害，我每爬一步就氣喘吁吁地休息好半天。我上山，就是為給蕓采一朵雪蓮花。
　　當我把雪蓮花遞到蕓手里的時候，她的臉一下子變得緋紅。她說我比她家童聲還知道疼愛她。
　　聽到如此的夸獎，我產生了一股沖動，想去親吻她，可我不敢。于是我借故她頭上沾了根柴屑，把她的頭發溫柔地捋了捋。
　　她還是紅著臉，用眼直勾勾地望了我半晌，然后閉上雙眼，靜靜地由我輕輕地捋她的那頭烏黑的長發。
　　世界就靜止在那一刻了。
　　我坐在蕓的身旁，用力嗅著她身體散發出的芬芳，心在不停地顫抖。
　　蕓讓我說說，我和我妻子是怎樣認識的。
　　我告訴她，我上大學時學習很刻苦，每天早上都邊跑步邊背英語單詞。一天，同系一位女生問我：“你有沒有對象?”我說沒有。她說：“那好，我給你介紹個對象?！蔽夷菚r十分高興，原來書呆子也有人愛。那個對象，就是我的妻子，她聽同學說我英語在班上總考第一，就對我產生了愛慕之情……
　　蕓說：“咱們不太一樣，我是被童聲看上的，你是被你妻子看上的，正好顛個個兒?！彼f她很想像我妻子那樣重選一次，重追一次人，那才是浪漫的愛情。
　　后來，我經常晚上去蕓那里，我們講述各自的故事。
　　但是，去得多了，我心里就感到一種危機在萌發。
　　每次我離開蕓的房間，都是我最悲傷的時刻，那時我總是嘆息，那是朋友的妻，要是我的妻該多好，我就可以留下來陪著她。
　　
　　Part 4
　　
　　一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可怕的夢。
　　夢里，我和童聲成了一墻之隔的鄰居。我和妻子親熱完，睡到半夜，迷迷糊糊地起身去廁所，回來后，看見妻子那潔白的臀在月光下顯得更加魅惑，就順勢再一次撫摸，親吻……妻子也配合著我“哎呀哎呦”地呻吟著，扭動著身軀，我們又做了一次。就在我滿懷柔情地撫摸她時，突然發現那是蕓，是童聲的妻子!
　　我驚出一身冷汗，一個寒戰醒了過來，往四周看了半天，才知道那是場子虛烏有的夢。一間屋子，一張桌，一張床，一個人，一輪明月射進來，滿地銀光。
　　從那個做夢的晚上起，我就再沒有在晚上登過蕓的門。
　　幾個月后，童聲探家回來了。
　　我給童聲當了半年的“代理丈夫”，唯一的出軌行為，就是那晚曾撫摸過蕓的發，除此之外就是心里那秘不可宣的非分之想了。
　　蕓沒有食用那朵雪蓮花，而是把它放在自己的梳妝臺上。童聲好幾次要把它扔掉，因為雪蓮花已經干扁萎縮，顏色也有些發黃了?？墒|堅決不肯，說那是十分難得的花。
　　而對于我，在雪域高原工作了多年，最難忘的，也就是那朵送給蕓的雪蓮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