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常常說起的“法醫”,作為一門系統的學科,正式名稱乃是“司法鑒定學”。這一行里,至今為止。仍然為人們所津津樂道的祖師爺,便是中國唐代的狄仁杰。盡管在荷蘭作家高羅佩的筆下,狄仁杰以分析和推理見長,但這并不妨礙他在技術偵查方面的光輝——專職的調查人員??彬灧缸铿F場,檢驗物證,已經初具了現代司法鑒定學的雛形。
在中國古代公案故事里,經??梢钥吹接嘘P毒藥的橋段,只是多數流于傳說而缺乏事實依據,因此在法醫學上的影響十分有限。一個明顯的例子是砒霜——古人十分相信銀針遇毒會發黑,其實這里有一個很大的誤解——古代的砒霜主要是砷的化合物。純凈的三氧化二砷并不會和銀針起反應,只是由于當時的技術落后,生產的砒霜里都伴有一定的硫和硫化物。正是這些副產品,使得銀針的表面生成一層黑色的“硫化銀”。放在今天。銀針遇上較為純凈的砒霜,就未必好使了。
古人對毒藥的認識有限,才造成了這諸多誤解的產生。在人類歷史上很長一段時間以來,投毒是走在了化驗的前面,受害者莫名死去,癥狀各異,有些還與疾病相似,技術手段沒跟上來之前。很難查證。
但是現代科學技術發展,使得毒藥越來越難以遁形。1814年,西班牙醫生馬蒂尼·奧而菲拉(Mathieu Orfila)出版了他的開山之作《毒藥論》,成為“毒理學之父”:另一位在法醫史上大名鼎鼎的艾爾弗雷德·泰勒(Alfred Tayloy)也留下了傳世之作《法醫學原理》。
至于古代公案所熱衷的砒霜,在脫離了硫和銀的反應之后,也在1836年被倫敦化學家詹姆斯·馬什(James Marsh)發明的精確檢驗砒霜法徹底破解。健康人體中本身就含有微量的砷,這使得選擇砷投毒在很長一段時間以來難于分辨,但是人們很快發現。砷中毒的被害人體內備部分都有這種毒物。而不僅是胃和肝臟。
在漫長的發展中,法醫也并不是沒能走過彎路。今天的刑事技術專家們熱心研究的一個項目乃是“人臉識別系統”。此項技術若能廣泛應用,會在現有技術防控的基礎之上有一個質的飛躍。但是恐怕很少有人知道,在司法鑒定漫長的發展史上,為了“認出犯罪的面孔”,人們曾經做出過一些在今天看來愚不可及的事。
《悲慘世界》中提到的土倫監獄就曾經流傳過一個著名的觀點,一位獄醫認為,習慣性犯罪和人頭骨的特殊形狀有關,并且真的制造出了一個石膏模型用以證明自己的觀點。
1876年,實證主義犯罪學的奠基人,意大利老軍醫切撒雷·龍勃羅梭(Cesare Lombroso)出版了他的《犯罪者論》,書中通過對6000名罪犯的比較,得出了一些“習慣犯罪者的突出身體特征”。
這些“特征”中包括:頜部發達,高顴骨,手臂長,大耳朵(接近方形),視野狹小。龍勃羅梭甚至更具體地提出了縱火犯腦袋比較小,搶劫犯頭發濃密這些具體的理論。
在這荒謬不經的“理論”指導下,當時的人們甚至用擺球來檢查犯罪嫌疑人的視野,用特殊的頭骨測量器來把嫌疑人的腦袋形狀印在紙上。和龍勃羅梭同時代的一位發明家帕特里茲更發明了一種“測謊手套”——這是一個膠皮手套樣的東西,苦主需要把手和充氣的橡皮管伸進去,有點血壓計的味道,審訊的時候。手上脈搏的變化會顯示出來,用以鑒別嫌疑人是否說謊。
和今天的測謊儀(多道記錄儀,polygraph)相比,這個膠皮手套也算是同源,只是因為太簡陋,抓人的準確率,大概不會比老軍醫龍勃羅梭的理論更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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