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訓時,一直斜著眼看隔壁班的漂亮妹妹,可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也只能看到美女的左半邊臉。
站在我前面的“油條”尤天驕,就像一堵墻,嚴嚴實實地擋住了我的視線。我越看他就越不順眼,腦袋圓得像足球,身子像輪胎,兩條腿胖得并在一塊都沒縫。我從側面觀察過尤天驕,整個一壓縮的“S”型。
油條違反紀律,被教官揪了出來,單獨晾在太陽底下站軍姿。他們那一排也跟著他被罰踢正步。教官問,尤天驕,看他們踢得整不整齊?
尤天驕特自豪地說,齊啊,簡直就跟直線似的。
教官怒了,齊!你出來了,當然齊!
全班笑炸了鍋。
這一年我們讀初二,學生會的注意力轉移到剛入校的新生身上,我們終于從水深火熱中一躍而出,將“魔爪”伸向廣闊的校園。
油條喜歡嘮叨一個小丫頭,他嘴里的小、r頭,就是軍訓時我看的那個女生。我試探地問油條,你不是真的打算追她吧?
油條點點頭,從來沒這么認真過,或許我外表差了那么一點點,可是男人長得帥沒用啊,那張臉又不能當金卡刷。優異的學習成績便是我驕傲的資本,自古才子配佳人……
我沒想到這么傻的事情會發生在我的身上,其實在油條決定追小丫頭之前,我和她已經認識了。我正期待著和小丫頭的“愛情”能萌發,我實在不忍心把它掐死在搖籃里。但是,看著油條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好像不把小丫頭追到手就誓不罷休似的,我心里那個難受勁就甭提了。我的精神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折磨,良心也在遭受前所未有的譴責——我和油條早就擊掌為盟,以戀愛先后來衡量自身魅力的大小。
油條得意洋洋地說,包子,就你還自詡為帥哥加才子呢。看,兄弟我馬上就要追到美人了。你還待字閨中呢。
待你個頭啊。我甩下一句話就走了,真的很討厭,學校那么多女生,他喜歡誰不好,偏偏喜歡小丫頭?
我成了不折不扣的縮頭烏龜,我曠了課,在外面游蕩,不想回去。
晚上。忍不住,打開手機。短信一條一條地蹦出來,震得我手心發麻。十五條信息,全是油條的。他說,包子,虧我把你當兄弟,你和小丫頭都認識了也不跟我說,你把我當啥了?
他說,我再無恥,也只不過搶你的剃須刀用用,我還不至于和你搶人。
他說。我就是隨便說說,你還真當回事了?
他還說,你得請我吃飯,十五條短信,好多錢啊……
我給油條回信息:請客就請客,咱倆的關系,像人民幣那樣堅挺。
我怕油條難過,很少在他面前提起小丫頭。他反而像個家長似的,三天兩頭問我和小丫頭的進展情況。他說,明天是她的生日,禮物準備好了沒?
那一刻,我才知道,油條對小丫頭的關心。遠遠多過我。我竟然忘記了小丫頭的生日,一拍腦門,糟了,沒準備啊。
油條笑得有點幸災樂禍,他說,包子,我又挽救了你一次。油條從兜里掏出一條手鏈,遞給我,送給小丫頭吧,她喜歡這個,別說是我買的啊,傻了吧唧的。
我接過手鏈,要給他錢,油條火了,我說你怎么這樣小家子氣啊,我再窮也不至于連條手鏈都買不起。
我把手鏈握住,從秋天一直握到冬天,我錯過了小丫頭的生日,錯過了圣誕節,錯過了元旦。這條手鏈,我一直沒有送出去。
我和小丫頭一直就是淡淡的關系。靜悄悄的沒有開始就結束了,如果不是看到手鏈,我都沒覺得曾經期待和小丫頭戀愛。
曾經,我一度覺得小丫頭和油條宛如手心手背。即將各奔東西時我才發現,愛在手背,油條在手心。手背上的愛,會被風吹雨打,逐漸冷卻。但我只要把手緊緊地握起來,無論多冷的天,手心里,永遠都是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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