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向明天的教育與培訓：亞歐的共同前景

　　亞歐會議（Asia Europe Meeting，ASEM）教育部長第一次會議于2008年5月5~6日在柏林召開。
　　德國聯邦教育與研究部部長安內特·沙芬任會議主席，各州教育與文化事務部長常務會議主席安內特·卡普-卡倫鮑爾擔任其助理。中國、丹麥和日本協同主辦了此次會議。
　　
　　一、會議議題概述
　　
　　會議第一個討論重點是通過推進戰略伙伴關系加強高教合作，第二個重點集中在如何聯系教育和勞動力市場以促進就業能力和終身學習。
　　各國代表團團長在為時5~10分鐘的發言中均表示，加強教育的國際合作在全球化時代具有重要意義，高等教育在社會經濟發展中具有關鍵性作用，應當切實加強政府和高等教育機構的合作，進一步加強亞歐之間在學術、研究和人員方面的交流。許多國家還介紹了各自在高等教育合作方面以及加強教育與勞動力市場聯系的成功案例。如，德國教育部長指出：德國職業教育與工商界的緊密合作具有悠久傳統。在中等職業教育領域，德國有近60％的青年接受雙元制培訓，學生每周在企業實習3~4天，輔之以職業學校實用理論的教學和普通教育，它確保了學生的高就業率，超過95％的參加培訓者在畢業后首次就可以在勞動力市場找到工作。大學與企業界的合作因《里斯本公約》和博洛尼亞進程的推動也日益緊密和增強，業主和教育界的代表定期舉行各種會議討論就業市場的需求，行業協會在高等教育立法和制定政策時發揮重要作用，大學校董會有更多工商界的代表參與。提高就業能力已成為德國各級學習計劃的中心目標。高等教育與職業教育相互滲透的趨勢更加明顯。在德國，一種新型的學習項目即大學學術科目學習和職業培訓相結合的（高等）雙元制計劃在迅速發展。2007年，德國有249所高等學校和2.4萬家企業合作開設了675個（高等）雙元制學習計劃，學生畢業后可以同時獲得高等教育學歷和職業資格證書。大學和企業公司職員的交流與流動也加速了知識的轉移，促進了合作伙伴關系的相互理解。丹麥教育部長在發言中介紹了ASEM終身學習教育與研究大學網（the ASEM Lifelong Learning Hub）的目標、主要活動與發展規劃，該網絡2002年開始啟動，主要由丹麥教育部、亞歐基金會等提供資助，目前成員包含18所亞歐大學。該網絡的目的在于通過建立一個大學和科研中心網絡系統，加強亞歐兩個區域終身學習領域理論與實踐的交流，開展多邊和雙邊合作項目，促進終身學習領域學生和學者的交流并通過遠程開放會議等形式，促進教育決策者和其他利益相關者的溝通，加強教育研究者、實踐者和政策制定者的聯系。
　　對兩個議題的概括性結論如下。
　　1. 第一議題——亞歐高等教育的合作
　　（1）推動人員交流和建立合作機制對于加強亞歐之間的學術聯系極為重要。在這兩個區域，已經實施著相當數量的雙邊、區域和國際的交流項目（如亞歐會議、世界伊拉斯謨斯計劃、亞洲鏈接項目）。然而，考慮到兩個區域的規模，在大學流動和學術合作領域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在政治層面，歐洲博洛尼亞進程可以提供有益的幫助。亞洲和歐洲要進一步合作。
　　（2）應該考慮如何消除阻礙人員流動的障礙（如資金、外語技能、簽證、學歷認可和學分轉移）和可能的解決措施。
　　（3）應該解決兩個區域交流不平衡問題。
　　（4）跨國合作機制方面的成功案例（包括合作計劃、合作研究項目、離岸活動、遠程學習）應該為亞歐合作進一步發展服務。
　　（5）為了提高高等教育機構的吸引力，建立質量保障機制以確保高質量的學習和研究機會非常重要。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跨境教育質量保障指南可考慮作為亞歐跨國合作質量保障的參考。
　　（6）加強信息的溝通，鼓勵更多大學的參與，提供更多學習和研究機會（包括英語授課）等，對于提高亞歐兩個區域高等教育體制和機構的知名度是不可缺少的。
　　2. 第二議題——教育和勞動力市場
　　教育與企業的合作對創造社會繁榮、培養合格的技能人才起著核心作用，大學在提供適應市場要求的高質量的教育、輸送畢業生方面扮演著重要角色。學生在大學期間所獲取的知識與能力并不一定能適應企業的需求，因此，大學應該對市場和社會的需求及時作出反應，改革課程以適應學生就業的需要。
　　由于知識經濟和全球化帶來的挑戰，終身學習和就業能力都被列入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博洛尼亞進程、亞歐會議的政治議程，日益成為亞洲和歐洲教育的核心觀念，也更加強調高等教育和職業教育體制密切配合，相互作用。繼續培訓，靈活的學習路徑，對先前學習的再認可（包括學分轉移）都被視為終身學習的重要組成部分。
　　（1）大學應該對培養的畢業生具備軟實力和開設能夠提高大學生就業能力的課程等需求及時作出反應。學生實習和參與合作研究對改進企業與教育界的合作十分重要。一些國家在校企合作方面創立的經驗值得注意。如，建立科技園和技術轉移中心，將研究和開發的成果及時轉移到企業，以及設立創業辦公室等，都非常有助于畢業生平穩地進入勞動力市場。
　　（2）要進一步改進和完善與企業界的合作，加強學術界與勞動力市場之間的對話。2008年由歐洲委員會召集的“大學與企業論壇”是一個良好的例子。會議鼓勵ASEM國家積極參與合作教育及研究項目，并鼓勵它們的企業為合格的大學生及員工提供實踐培訓。
　　（3）鑒于人口的變化和知識經濟與全球化進程帶來的新挑戰，終身學習和就業能力的培養更加重要。高等教育和職業教育體系需要建立更加密切的聯系并進一步相互滲透。在此背景下，繼續培訓、靈活的學習途徑、對先前學歷的承認（包括學分轉換）在制度建設上都非常重要。會議把學歷資格框架的構建確定為未來對話與合作的一個重要領域。ASEM終身學習大學網通過擴展其網絡可以在加強兩個地區間終身學習領域的知識與經驗交流方面發揮更重要的作用。
　　
　　二、會議成果
　　
　　1. 會議所達成的共識
　　（1）在一個全球化的世界里，歐亞間需要更緊密的聯系與合作，兩個地區在經濟上更加互相依賴。ASEM為歐亞各伙伴國搭建了一個對話與合作的平臺。
　　（2）在柏林召開的ASEM教育部長會議為ASEM伙伴國之間在教育和培訓領域加強對話、促進合作邁出了關鍵的第一步。這兩個地區在科學和教育上曾有過長期成功的雙邊伙伴關系。在發展全球性的民主文化的過程中，文化與學術多樣性的體驗為個人的成長創造了許多機會，促進了寬容，減少了歧視。會議認為學習ASEM伙伴國的語言和文化知識非常重要。
　　（3）保障高等教育體系、機構的質量和競爭力，是培養合格的勞動力、促進亞歐經濟增長的關鍵因素，因此高等教育被認為是交流與合作的重要領域之一。整個教育，尤其是高等教育的國際化，是使全球的教育體系和機構更具有吸引力和競爭力的重要因素。
　　（4）歐亞這兩大地區教育體系和機構的知名度及相關信息仍有進一步提高、改進的空間。必須辨別和解決可能影響人員交流及機構伙伴關系擴大的障礙因素。結構式合作（比如雙邊協議、伙伴關系、共有的學習計劃和研究項目、離岸活動）對于創造歐亞大學之間可持續的聯系十分重要。
　　（5）鑒于兩大地區社會經濟的迅速變化和人口的挑戰，教育體系必須同時傳授寬泛的普通知識和與勞動力市場有關的技能。教育和產業在國際、國內、區域和地方層面的密切合作是保障正在進入勞動力大軍的年輕一代及其上面幾輩人的就業能力的核心因素。
　　2. 會議就下一步發展取得一致意見
　　（1）建立21世紀亞歐教育戰略伙伴關系，以加強ASEM在教育領域的對話與合作，要把各方利益相關者包括在內，于2009年在越南召開第二次教育部長會議。
　　
　　（2）將柏林會議的主要信息傳送至北京的ASEM高峰會談以便得到確認，并將主席的結論遞交將于2008年10月在柏林召開的亞歐高等教育領導人對話會議，作進一步討論。
　　（3）邀請ASEM成員國組成一個歐亞工作組，組員應包括教育部門的高級官員和利益相關者，以便明確在加強學生、教師、研究人員的流動方面的挑戰，為改進兩個地區間交流的框架條件建言獻策，尤其是資格和學位的互認問題。
　　（4）建議舉辦一屆雙邊論壇，邀請教育和經濟部門的利益相關者參加，以加強教育和企業界在地方、國家和國際層面的對話與合作。由此可以建立定期的經驗交流，討論如何提高與勞動力市場有關的知識和技能。
　　（5）繼續促進成員國教育體系的國際化，鼓勵機構尤其是高等教育機構的國際化。會議確認了國際化進程在雙方高教領域所起的作用，表達了對亞歐之間交流觀點和經驗的興趣。
　　（6）通過增強國內、雙邊和多邊流動計劃的潛力（例如亞歐會議和世界伊拉斯謨斯計劃），鼓勵兩個地區間的國際教育流動，尤其要促進優秀大學生、研究生和研究人員更加平衡的交流。兩個地區間的交流，包括外語學習、跨文化的培訓和實際工作經歷，都應考慮在內。會議對歐洲委員會和亞歐基金會為促進兩個地區間人員交流所做的努力表示贊賞。會議認為與經濟欠發達國家之間的交流尤其應該鼓勵。
　　（7）促進ASEM伙伴國之間各類結構性教育合作以增強可持續性。尤其應該關注大學伙伴關系、網絡（例如AUN-SEED網、東盟和歐亞-太平洋聯合網）、共同開發的學習計劃（可能頒發雙重學位或共同學位）以及共同研究項目。共同的離岸活動，比如夏令營的組織，共同學習計劃和地區學習中心基金（Foundation of Area Study Centers），都相當有價值。德國學術交流中心在這個領域的活動很值得借鑒。
　　（8）加強歐亞之間在終身學習領域的合作。會議鼓勵ASEM終身學習中心擴展它的網絡到所有ASEM伙伴國，并增加它的研究活動。高等教育機構在終身學習中作用重大，尤其是有關繼續教育和大學后及非學術性的繼續培訓。
　　（9）通過完善信息、激發共同的市場創意來提高兩個地區教育體系和機構的知名度。現有的跨國對話與信息平臺（如亞洲鏈接和亞歐基金會所實施的）以及現有的國內、國際層面的市場手段（如歐洲高等教育展覽會在亞洲的活動）應該進一步運用和開發。鼓勵校友以及他們的網絡為傳播信息做出貢獻。
　　
　　三、對會議的述評
　　
　　1. 會議凸顯了教育國際化的重要性
　　亞歐教育部長會議的召開反映了教育國際化的強烈要求，也反映出加強教育國際交流與合作是一種必然的歷史發展趨勢。本次會議的議題有著廣泛的國際性，各國代表在充分磋商的基礎上，形成了高度的共識，反映了亞歐兩個地區通過共同努力應對國際變化，包括教育領域日益加深的國際化和全球化帶來的種種機遇和挑戰的一種共同要求。亞洲和歐洲兩個大陸要并駕齊驅，共同發展，教育起著重要的橋梁和基石作用。加強兩個地區間的國際教育流動，促進ASEM各成員國各類教育合作是一個必然的發展趨勢。柏林教育部長會議在搭建亞歐高層次教育對話平臺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
　　2. 歐盟著意于提高其軟實力
　　歐盟積極推動亞歐教育部長會議有其多方面的考慮，力圖展示和提高其軟實力。歐盟是亞洲教育部長會議積極的倡導者、組織者和推動者，在亞歐教育對話與合作中是主導、強勢的一方。歐盟如此積極地推動亞歐教育合作是有其內在原因的。二戰以后，歐洲逐步衰落，英、法、德等傳統大國在硬實力上已無法單獨與美國抗衡，而且還面臨著中國、印度等新崛起大國的挑戰，必須要通過整合，依靠聯合起來的力量來捍衛各自的利益和彰顯歐洲在世界中的地位。歐盟在歐洲內部推動“歐洲認同”，在歐洲以外推動“認同歐洲”。從教育領域來看，在歐洲內部，歐盟積極推動博洛尼亞進程，倡導建立知識的歐洲，強調歐洲文化趨向，大力推動歐洲高等教育一體化，通過推動區域內的高等教育國際合作來應對全球化帶來的挑戰。在歐洲外部，大力倡導提高歐洲教育體制和歐洲高等教育機構的知名度和對國際學生和學者的吸引力，積極推進世界伊拉斯謨斯計劃、亞洲鏈接項目等，目的在于擴大歐盟對亞洲的影響力，將博洛尼亞進程的價值觀和做法推介到亞洲，建構有效的歐洲認同，確立歐洲文化、文明的優越形象，確立和擴大歐盟的軟實力。但我們清醒地認識到，亞洲和歐洲在文化教育傳統、地域分布、經濟社會發展狀況方面有著極大的差異，“在亞洲不同地區存在著多樣化的教育體制，類似歐洲博洛尼亞進程那種單一的區域‘保護傘’并不存在”。表現為合作機制相對松散，發展相對緩慢，行動效果不很明顯。但從發展的驅動力和發展潛能來看，通過不同文化和不同信仰的深入對話和平等合作，亞歐間高等教育交流不平衡、發展不利的情況會得到改善。
　　3. 吸收其合理內核，為我所用
　　亞歐教育部長會議兩大議題涉及許多教育理念的創新、教育制度的變革、教育結構的調整等教育發展戰略和發展政策制定層面的問題，特別是一些國家和國際機構的優秀的實踐案例非常值得我們深入研究，合理借鑒。如促進學生、學者流動的質量保障機制和評價及認可標準問題，歐洲資格框架體系就提供了很好的范例。博洛尼亞進程在如何堅持高等教育結構、質量、效益協調發展，如何協調利益相關者各方的關系，如何處理好各級各類教育之間相互銜接和溝通問題已經進行了十余年的探索。在加強大學與企業的聯系，提高畢業生的就業能力上，德國、北歐諸國提供了很好的經驗。尤其在制定終身學習的國家發展戰略和政策方面，歐盟終身教育整體行動計劃（2007~2013年），將以往所有歐盟各種教育計劃整合起來，通過促進歐盟國家的教育和培訓體系的交流與合作使其教育和培訓的質量成為世界的典范（總目標）；促進歐洲教育創新；提高終身教育的質量、吸引力和入學機會；促進創造力、競爭力、就業能力和創業精神的發展；尊重他人和不同文化，分享革新成果和經驗等（具體目標）更為我們從制度框架設計到具體政策實施提供了一個鮮活的范例。
　　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確立了改革開放的基本國策，30年來國家教育體系從封閉逐步走向全方位的開放，教育領域的國際合作與交流也基本形成了一個大開放的格局。中國教育取得的成績，特別是積極開展國際教育交流與合作的經驗在ASEM會議上得到許多國家的高度評價，但對于人口眾多，地區經濟、文化發展極不平衡的中國來講，教育總體水平還是比較落后的。面對全球化和未來的挑戰，我們必須研究和借鑒發達國家在教育領域一切有益的經驗和規律，吸收其合理內核，針對中國的具體實踐，有的放矢，為我所用。ASEM會議就提供了這樣一個契機。
　　
　　參考資料
　　1 ASEM Conference of Ministers Responsible for Education，Education and Training for Tomorrow：Common perspectives in Asia and Europe：Executive Summary of 2008． National Reports，Berlin，5/6 May
　　2 ASEM Conference of Ministers Responsible for Education．Education and Training for Tomorrow：Common perspectives in Asia and Europe：Conclusions by the Chair，Berlin，5/6 may 2008
　　3 ASEM Conference of Ministers Responsible for Education．Education and Training for Tomorrow：Common perspectives in Asiaand Europe：Country Reports on Topic of Discussion I and II Berlin，5/6 May 2008
　　
　　責任編輯 謝建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