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洱茶的明天

2007年5月以來，普洱茶市場風云突變，其價格的漲跌和股市一樣牽動著很多茶人的心。有人說普洱茶的冬天來了，有人說普洱茶沒有未來了。的確，隨著消費者對普洱茶的消費越來越理性，普洱茶的暴利時代結束了，但這并不代表這個冬天會越來越寒冷。

普洱茶的價格還會再跌嗎?市場回暖的空間在哪?普洱茶的明天，究竟會怎樣?相對于普洱，下一個獨領風騷的又會是哪種茶?本刊專訪臺灣師范大學教授、中國普洱茶學會創會會長鄧時海先生，為你獨家解密普洱茶的未來。

2008年下半年已經來臨，往年的這個時候，由于臨近各種重大節日，常被稱為普洱茶的“旺季”。但如今在云南的各大茶城隨意走訪，卻發現昔日門庭若市的輝煌不再。冷清的茶市甚至讓人不敢多留片刻。

回顧2008年，云南省只舉辦了一次茶博會一第三屆中國云南普洱茶博覽交易會，參與展會的外地展商比往屆幾乎減少80％。主辦方諸多“歷屆之最”的樂觀論調和較之往屆淡漠冷清的展會形成鮮明的對比，即使有龍潤5萬套普洱茶獲準使用2008年北京奧運會標志、成功躋身奧運特供飲品行列這樣令人振奮的消息刺激，業界人士也還是不敢露出笑臉。

價格的“過山車”、市場的疲軟、茶博會的冷清，一次次地敲打著人們緊繃的神經——普洱茶，還有明天嗎?輝煌

我們先來簡單回顧一下2005年至2007年5月，從馬背上走下來的云南普洱茶登上了一輛史無前例的“過山車”。體驗一番從高峰到低谷的“極度瘋狂”。

普洱茶旋風是從香港、臺灣吹到廣東，再波及全國，普洱茶被包裝成“能喝的古董”，并通過馬幫進京、慈善拍賣、專家講座、高手分析、減少發貨、壟斷產品、編號限量、投資升值等方式，讓消費者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它的收藏投資價值。

云南茶馬古道茶業文化公司董事長胡波回憶當時的盛況：“一筒1975年的老茶，2003年前后每片大約就1000元錢，一筒就7000元，到2005年和2006年。7000元連半片茶都買不到。”

“瘋狂”同樣在云南幾大茶葉產地持續蔓延。很多茶商冬天就跑到茶農家里收購茶葉，而這時的春茶甚至還連一點新芽的蹤影都看不到。

2007年初春。幾座知名茶山的春茶收購價每公斤高達千元以上，班章茶更一度超越每公斤1200元。加之降雨稀少，鮮葉收成不豐，價格再上揚10％，壓制成餅后，每餅標價五六百元，令人瞠目。

陣痛

2007年5月以來，普洱茶市場風云突變、身價狂跌。

價格方面，有“風向標”之稱的“大益”7542茶餅從最高價2.2萬元一件一落千丈，到2007年7月，就已經降至8500元，讓那些抱著撈一把就走心態的投機者吃盡了苦頭；一直堅挺的西雙版納老班章毛料茶也是全面下挫，從1250元跌到800元；2006年下關甲級沱茶從每公斤400元降至210元，跌幅近一半……2007年下半年以來，云南普洱茶墜入谷底。身價普遍縮水30％～50％，業內的估算是普洱茶市場迄今“蒸發”了300多億元，普洱茶一頭跌入“冰河期”。

茶市方面，昆明一處曾經車水馬龍、門庭若市的某大型茶城，有70％的商鋪關門歇業，勉強能挺住的幾家商鋪，也是門可羅雀、無人問津。而大部分閑置的鋪面則重新改裝后。回復了在普洱茶火爆以前的窗簾市場。一戶專營大益和黎明品牌的茶莊，一直到下午才終于等到了一個客人；另一家茶莊小妹說。茶莊常常是一個星期都沒有客人光顧，老板也不得不改變經營策略，只訂購有限的茶品，其余在接到顧客訂單后，才根據需要追加，價格在幾十元的茶比較好銷。

2007年下半年，普洱茶市場價格的大幅回落，同時也造成了2008年春茶產量驟減，原料收購價格大幅回落，茶農收入大幅縮水。今年初。即傳出有茶農不滿茶價低迷，砍茶種甘蔗、種橡膠的傳聞；市場剛經過了2007年的冷遇，價格狂跌猛降。元氣大傷。盡管價格明顯回落。消費者卻并不買賬o 2008新茶的上市量與前兩年相比。減少了一半，而銷量依然不容樂觀。

很顯然，普洱茶的冬天來了，但還沒到最寒冷!

我們仔細回顧一下普洱茶近年來的銷售情況就會發現。2004年普洱茶銷量僅有2萬噸，2005年增長到5萬多噸。2006年攀升到8萬噸，2007年則超過10萬噸。普洱茶在短短幾年內不斷升溫，但真正到達消費者手中的卻很少。究其原因。普洱茶的流通和買賣，大多集中在中間商手中，其價格也是在中間商們翻來覆去的爆炒中。才不斷上揚。如此一來。就呈現出兩頭冷、中間熱的現象。加之前些年市場過分注重普洱茶的投資價值，不少人買了茶不喝，一味追求藏茶的經濟效益，茶的品飲價值和健康功效被忽略，導致市場在小范圍內存茶過剩。國內曾盛傳某位大老板屯的茶，如果全部拿出的話，就夠整個廣東喝上5年!大量囤積的普洱茶導致流通環節等待疏導。形成穩定市場價格向上攀升的巨大壓力。

真相

在經歷了2007年的市場洗牌后，普洱茶的暴利時代結束了，業界開始了新的思考，出現了“用腦做茶”的人群，由于新的力量注入，業內已開始累積底層溫度，普洱茶市場的規范漸漸形成。業內人士普遍認為：“如今炒家離場，價格自然回歸理性了。”據分析，由于去年的普洱茶覺醒，2008年普洱茶新局面正在逐漸展開。包括產品分級清晰、消費市場理性化。價值回歸市場需求等等。

價格短期不會攀升，但已經回歸理性

2008年。普洱茶業界對市場的反應是，指望2008年普洱茶市場價格迅速攀升是不現實的，但市場已經回歸到了2005年以前比較理性的層面，并且逐步走向成熟。市場價格回落到正常價位，消費者需求穩定并略有上升。許多投機倒把的中間商退出產業舞臺，同時一些真正以產業為重的商家脫穎而出。而消費者群也逐步從普洱茶投資的狂熱者向注重“品飲”的普洱茶愛好者扭轉。

低價茶仍有市場，老茶銷量不減反增

走訪了“中茶”、“龍生”、“榮源”、“戎氏”等幾個大廠家的旗艦店，他們反饋的消息是新茶的銷量一般，但老茶的銷量依然是有保障的，甚至供不應求。比如中茶10年陳期的7581熟磚，如今售價高達280元／片，仍然有龐大的市場。而龍生的97沱、2000沱等這些在業內有好口碑的品質茶，甚至需要限量購買。專做老茶市場的“榮源”茶莊則表示。他們的客源和銷量一直很穩定，而通過之前的輪番洗牌后。他們也更獲得了市場的認同，至今仍保持良好銷量。而在今年的新茶銷售方面， “戎氏”的冰島茶降到了批發價68元／片(500克)、零售價108元，片的水平。過去由于冰島茶產量極為有限，曾一度爆炒到每公斤上千元，如今按批發價算下來，不過每公斤百來元。可以說已經回復到了正常的價格水平上。

轉變

重視普洱茶的品飲價值

2008年。云南的茶博會不溫不火，但還是有很多普洱茶商走出云南，亮相在全國各地的茶博會舞臺上。而此時的普洱茶商參展的目的不再是單純的銷售，開設免費的品飲區域，透露出商家已經開始注重培養自己的消費者和“粉絲團”。小范圍內舉行的茶會和斗茶會也在民間此起彼伏，把普洱茶推倒了品質決定勝負的風口浪尖。走訪中記者也發現，與過去幾年相比，茶商的心態和經營理念發生了很大變化。他們中不少人表示，如今市場低迷，與全球性的經濟大蕭條有關，不能僅僅怪罪在普洱茶的泡沫上，他們依然對普洱茶產業持樂觀態度。同時也意識到，要使產品有好的銷路，就要先培育出好的飲茶氛圍、飲茶市場和忠誠的“粉絲”，讓更多的人喜歡普洱茶、認同茶品牌，才會使茶更具吸引力，使企業和茶本身有更大的發展空間。

品牌+品質決定價格

經過殘酷的市場洗牌。2008年的普洱茶市場已然變得更加成熟，年份主導價格的局面正向著品牌、品質和銷售渠道主導價格的方向轉變。不過我們也應該明白，任何一個產業都有它的市場周期，任何一個品牌要想保持長盛不衰。就必須解決好品牌延伸問題。以免出現“多米諾骨牌”現象。但推出品牌并不容易，特別經過當下普洱茶市場的沉寂后，必將迎來群雄逐鹿的局面。

2008年，普洱茶的盛事雖然不及往年，但反彈中的力量卻是不可小覷的——港資柏聯集團潛心2年多打造的“景邁山普洱茶莊園”于7月盛大開幕，標志著普洱茶莊園時代拉開序幕；下關茶廠、龍生茶業也都在為上市積極籌備著。老牌的普洱茶企業以規范化的市場運作、強烈的品牌意識、快速消費品定位、迎合消費者心理需求的營銷模式，不斷占領市場蛋糕，也培養消費者茶葉消費的品牌意識。

另一個現象是，由于消費者越來越注重普洱茶的品牌和品質，茶莊和茶品牌培育茶文化市場在先，使銷售水到渠成的做法在2008年得到了最好的體現。比如“今雨軒”茶行。通過各種品茗會、斗茶會、國際茶葉交流會等，推廣自己的品牌。這也是一種比較有效的經營模式，不再是簡單地搞銷售，而是用一種消費者更容易接受的方式，’把自己的產品推介出去。從某種意義上說，商家主動培育自己未來的消費群體，這種積極的商業行為，已經突破了以往簡單的產品——流通——銷售模式，它在使商家獲得良好社會信譽的同時，也給其帶來更多實實在在的利潤。

思考

1 普洱茶能不能讓人一眼看透、一句話說清楚，成為大眾容易接受的茶呢?

現在的普洱茶又是陳化，又是升值，又是治療和預防各種富貴病，講文化，講表演，普洱茶能承受這么多重負么?如果只把普洱茶看成一種健康純凈的飲品，不去誤導消費者，老百姓或許會踏實很多。

2 怎么讓普洱茶為經銷商和消費者創造明顯的價值?

應該注重產業的自我循環和強化。就像搜索引擎一樣。用的人越多，效果越好，就會有更多人使用，形成良性循環。普洱茶如今的銷售模式還很難進入自我循環，強化的效果就很難看到。大多數人購買普洱茶是為了投資，或者給兒子孫子留下老茶。普洱茶價一有回升，很多投資者就紛紛把茶脫手，撈個保本大吉。這就像股票一樣，一些散戶找到機會出手。大盤就再跌。雖然這不違背人之常情，但對整個產業來說是不利的。

3 設置普洱茶的門檻是勢在必行么?

市場化的門檻很重要。現在普洱茶基本沒有資金和技術的門檻。更沒有其他品牌機構進行戰略合作的可能，門檻太低的行業始終做不大。

4 普洱茶當前的發展和今后的前景，能符合全球范圍內大的發展潮流么?

注重普洱茶收藏和投資價值。卻不能忽略了普洱茶最終是飲品、是消耗品。我們不否認普洱茶的陳化，但沒有人會單純因為紅酒越陳越好而單純去投資紅酒，何況普洱茶還沒有一個規范的評價標準。引導消費者品飲普洱茶，而非老茶才是真。中國喝綠茶的群體那么龐大，也沒有拿貢品茶、高端茶來說事，只要市場夠大了。老茶、新茶都能掙錢。

普洱茶的明天取決于承載著文化和時尚等諸多元素的普洱茶本身，如果有一天，普洱茶的生產、存儲變得規范起來，那么普洱茶作為生活方式的時代就真正來臨了。普洱茶的明天會怎樣，現在還是個未知數，但通過一輪又一輪的洗牌，我們完全可以相信，能夠存活下來的，無疑是真正致力于普洱茶本身的品牌和商家。所以，我們有理由期待普洱茶的明天，期待它的再次返場。

“現在是收藏普洱茶最好的時候”——本刊專訪臺灣師范大學教授、中國普洱茶學會創會會長

鄧時海

關于鄧時海的名字，相信每個對普洱茶稍有了解的人都不會陌生，作為中國臺灣普洱茶學會的創始人。鄧時海很早就接觸了普洱茶，他常笑稱自己今年67歲，卻喝了68年的普洱茶。1995年，他出版的《普洱茶》一書，詳盡記載了幾十種珍品普洱老茶，成為公認的普洱茶“圣經”，為當時對普洱茶還幾乎一無所知的內地茶人展示了普洱茶的神奇魅力。

隨著近年來普洱茶在中國市場的走紅，對普洱茶頗有研究的鄧時海也逐漸成為普洱江湖中的領軍人物，有人這樣形容他在普洱茶界的權威：天下普洱大局。非鄧時海不足以定；普洱江湖群雄。非鄧時海不足以安。

可惜福建一直不是普洱茶的“旺地”。我們也就少有與鄧時海面對面的機會。近日，忽然驚聞鄧時海現身武夷山。我們專程趕赴當地，在閑暇之余與他進行了多次深入的交流，聆聽了他對普洱茶今天的局面表示出的“憂”和“喜”。鄧時海說在內地的普洱茶市場經歷了“瘋狂”與“跳水”之后，相信每個普洱茶人的心境都是五味雜陳，但他覺得普洱茶跌價是“曲線效應”，其實更有助于它的價格回歸到正常市場的機制。

關于普洱茶的明天。他體現出的卻是作為一個普通茶人的堅定和希望。

憂

海峽茶道：這一年多來，內地普洱茶市場的疲軟、價格的跳水已經讓很多人談普洱而色變，您覺得是哪些原因導致了普洱茶在短時間內發生如此“巨變”?

鄧時海：首先是普洱茶界不能形成“共襄盛舉”的局面，導致普洱茶價格抗壓力的脆弱。我這兩年和祖國內地的茶界接觸比較多，很明顯感到內地有很多“所謂”的專家、學者，他們中很多人不懂什么是老茶，沒有喝過真正的老茶。他們對普洱老茶很不以為然，甚至反對老茶。而這一輪的普洱茶熱潮是由老茶帶動起來的，不能正確地認識老茶和新茶、評價老茶和新茶，讓普洱茶遠離了它真實的價值，價格自然一擊即碎。其次就是對普洱茶認知分歧、作假老茶、仿冒茶品、品牌貼標等現象時常充斥著普洱茶市場，云南茶界對普洱茶定義的混亂，導致消費者對普洱茶認知上的模糊不清。還有像老茶作假、品牌貼標的問題。媒體已經報道很多了。它們給普洱茶帶來了一時的“輝煌”卻也留下了致命的隱患。其他如農藥殘留、衛生安全、工廠認證、品質管制、品牌雜亂、貼標恐懼、專家泛濫、茶人自大等都是影響普洱茶發展的諸多癥候群。

海峽茶道：您的《普洱茶》一書記錄了幾十種普洱珍品老茶，您自己也一直是“品老茶”的倡導者，老茶的魅力在哪?為什么說是老茶帶動了普洱茶這一輪的熱潮?

鄧時海：我撰寫《普洱茶》一書主要有兩個目的，一是要記錄歷史。畢竟那些承載著歷史的珍品老茶已經太少了，隨時有可能消失。二就是提出普洱茶“越陳越香”的特性，這個特性可以把一餅普通的普洱茶擺脫單純的制作技藝。從而提升到藝術審美的層面。老茶就是在經過時間錘煉之后成為一款藝術品，越陳越香是普洱茶的宿命。更是普洱之美。老茶對普洱茶熱潮的推動不言而喻，可以說，沒有越陳越香就沒有普洱茶的昨天、今天和明天。但如今隨著老茶越來越少。價格也越來越高，這就意味著消費者能體會到普洱之美的機會也越來越少，這是很多老茶人擔憂的問題。

海峽茶道：收藏生茶已經被很多人所認同。但也有人說如果大量的生茶被囤積起來，而不是被消費摔，勢必影響普洱茶市場的平衡，您是怎么看的?

鄧時海：這次普洱茶價格的“跳水”，其中很重要的一個隱患就是普洱茶生產量和消耗量的嚴重不平衡。目前云南省每年有80％的茶青做成生茶，只有20％生產成熟茶。而目前品飲生茶的風氣又還沒形成，這就意味著每年被喝掉的普洱茶還不到產量的兩成，絕大部分的普洱茶被收藏起來，下一年又有更多的普洱新茶被生產出來，這樣不平衡的供銷關系必然會影響市場。如果每年有80％的產量是熟茶，被消費掉。20％的生茶被收藏起來。相信普洱茶市場就會平衡多了。藏生茶沒有錯，但不能一味地強調收藏，也應該學習喝熟茶。

海峽荼道：老荼的魅力您剛才說過，但究竟一餅新茶要放多久才能成為老茶，要具備怎樣的品質才能擁有老茶的魅力、才能價值上萬卻似乎沒有標準，您怎么看待這個問題?

鄧時海：普洱茶和紅酒是很相似的兩種飲料，都是越陳越香，都具有一定的收藏和投資價值，最大的不同在于，紅酒在其幾百年的發展歷程中形成了較為穩定的價值評定體系，多少年份的紅酒應該是什么味道、什么價格。什么產地的紅酒應該是什么味道、什么價格，這些在消費者心里已經有了很明確的評判標準。但普洱茶卻還沒有形成這樣的評定標準，年份、產地、價格都無從衡量，就是在新茶和老茶之間缺少“橋梁”。缺少這樣的“橋梁”原因主要有兩個，一是老茶的稀少和認知缺失，導致大多數消費者無法正確認識老茶；二是普洱茶至今沒有出現一個認同度高的品牌。

海峽茶道：從這次普洱茶價格“跳水”的教訓中，作為業內人士還應該認識到哪些急待解決的問題?

鄧時海：第一是普洱茶的品牌公信力沒有形成。在外人看來，普洱茶界品牌如云，從國企改制后的大廠品牌。到初出茅廬的新生力量，似乎個個都是響當當的。但就是在這些“大品牌”中，我們不難發現有很多是由其他行業轉行而來，雖然資本雄厚，但做的確是品牌的表面工夫。不關注普洱茶的內質，造成了現在普洱茶品牌越大越沒有公信力的怪現象。第二是必須高度關注普洱茶品質的退化。過去一年采兩季茶。現在有的地方為了追求利益最大化，一年可以采五六季。采摘明顯過度；還有就是沒有嚴格規范熟茶制作技藝，為了快速獲取利益，想盡一切辦法讓茶變熟、變老。科學的發展才是普洱茶持久穩定發展的唯一保證。這是每個普洱茶人都必須認識到的重要問題。

喜

海峽荼道：普洱茶價格的漲跌和股市一樣牽動著很多人的心，您怎么看待普洱茶價格這一年多來的跌宕起伏?

鄧時海：既然是商品。其價格的漲跌就要遵循市場的規律，沒有永遠上漲的商品，國際油價都會跌呢，何況是茶?(笑)在跌聲一片的背后，我們應該看到普洱茶的實際價格，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慘，普洱老茶的價格還在上升。應該說上世紀90年代以前的普洱茶價格還是在上漲，2000年以前的價格保持穩定，2000年到2003年的價格是浮動的，2003年以后的價格確實在跌。我走訪了幾個省份，覺得壓力比較大的是云南、廣東等一些留存有太多新茶的地方，而對于更多理性的茶人來說，現在是收藏好普洱的最好時機。

海峽荼道：下一階段，普洱茶價格還會再跌嗎?市場回暖的空間在哪?

鄧時海：現在說漲或跌都太武斷，這不是我決定的，是市場決定的。但我覺得普洱茶的發展還是有潛力的。首先是在普洱茶這一波的熱潮之后，能接替它且能獨領風騷的新茶種還沒有形成和出現，如果此時出現了另一種茶品熱潮完全蓋過了普洱茶。那才是最可怕的。其次是雖然普洱茶價有降，但喝普洱的人并沒有隨之減少，反而因為茶價的回歸理性，讓普洱茶變得不那么“高不可攀”，愿意認知它、接受它的消費群體在擴大，擁有一個穩定、忠實的消費群才是一個茶品持續發展的基礎。還有就是和其他茶類相比，我認為普洱茶的價格并不高，只是原先的基數太低，漲幅大了讓人感覺價格太高。

海峽茶道：普洱茶下一階段的發展應該注重哪些方面?

鄧時海：普洱茶的獨特性包括很多方面。它是原生態、大葉種，是生態保健茶，完全符合這個時代人們對綠色、健康的需求，是很具有時代性的茶品；普洱茶是溫性的茶。暖胃、安神、補氣、守身，是保健的圣品；普洱茶是能喝的古董，具有收藏和投資的價值；普洱茶自古“京師由重之”。是貢茶，是貴族的藝術，是高端社會的消費品。這些因素共同構成了神奇的普洱茶。缺一不可，所以普洱茶的發展不能顧此失彼。很好地運用它的每個特性。要形成一股合力才行。

海峽茶道：這么多年研究普洱茶，您覺得普洱茶最吸引您的地方是什么?

鄧時海：普洱茶的茶型傳統多樣，茶種是古老神秘，茶性是變化豐富的藝術茶品，而且它的茶性會隨著時間變化。每年都能體驗到它的變化。我也有收藏新茶，每年喝，感受它的變化，就像培養一個孩子成長一樣。所以說收藏普洱其實就是生命的投資。

鄧時海武夷尋茶記

此次與鄧時海面對面的交流大多是在飯桌上完成的。更多的時間，我們跟隨著鄧時海奔走在武夷山的茶山之間。年屆七旬的他因為常年練習太極拳，身體非常硬朗。。由于武夷山景區實行封閉式管理。許多景點特別是一些茶區都只能步行到達，每次步行鄧時海總是走在最前面。把我們一群年輕人遠遠落在了后面。去桐木尋訪正山小種前一晚，我們相約喝茶至深夜1點，第二天他竟然準時5點起床，趕在封路前進山看茶。

關于此次來武夷山尋茶的目的，鄧時海原本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很認真地看茶、喝茶，在數次交談之后，終于有了如下的對話。

海峽荼道：這次來武夷山，是純粹的旅游還是有其他目的?

鄧時海：(笑)是我太太對武夷山的山水仰慕已久，一定要來爬爬天游峰。坐坐九曲竹筏。我是陪她來旅游。順便想來看看武爽巖茶和正山小種。中國的茶類那么多，雖然喝了一輩子普洱茶但也應該對其他茶有所了解。而且在普洱茶熱潮之后，經常碰到媒體、朋友問我，下一個獨領風騷的會是哪種茶。我沒法回答。于是親自來考察一番。

海峽茶道：現在可以回答了嗎?

鄧時海：(笑)我只能說，有可能是紅茶。首先。紅茶和普洱茶有很多共通的地方，比如都是溫性的茶。都暖胃，具有很好的保健效果。其次，相比中國很多茶類的唯一性。紅茶無論是生產面還是消費面都很廣。國內有國外也有，擁有很扎實的生產和消費基礎。再次，紅茶的品飲方式多樣，可清飲，也可調飲，適合多種消費群體。最后紅茶同樣具備非常豐厚還沒被發掘的文化底蘊。

海峽茶道：想要成為下一波茶市熱潮的主角，紅茶還需要從哪些方面有所提升?

鄧時海：就像“越陳越香”的特性和深厚的文化底蘊把普洱茶從簡單的茶品提升為藝術品，紅茶也必須被提升到藝術的層面。紅茶現有的所謂“藝術”都是西式的。外加的什么下午茶、加糖加奶、搭配西點等等。這些都是附屬品。不能體現紅茶本身的魅力。所以我們要從歷史、文化等很多方面去發掘紅茶的藝術。才能最終從“品”中感受到紅茶的美好。

海峽荼道：武夷山之行，您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鄧時海：武夷山人對茶很用心，不管是巖茶還是正山小種，正山小種出口量很大。但今天是外國人在賺紅茶的錢，我希望有一天中國人也能用紅茶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