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在歌劇演出中的重要性,在我多年的演出實踐中深有體會。
1990年,我所在的泉州歌劇團排演的大型歌劇《番客嬸》代表福建省到湖南省株州市參加全國歌劇匯演,畢業于上海音樂學院作曲系的我團原團長楊雙智先生,深諳指揮在歌劇演出中的重要意義,在他的安排下,我們在歌劇序曲的演奏形式上,采用了正規大型歌劇的開場方式:首先是全劇場的燈光暗下來,在一盞強聚光燈的追隨下,讓身著正規西服的指揮,充滿自信地走到樂池中的指揮臺上,這時全樂隊起立鼓掌。當指揮站在高高的指揮臺上,轉身向觀眾致意時,全劇場掌聲驟起。之后,指揮轉向舞臺,面向樂池中的樂隊與唱隊,開始了歌劇演出的序奏。歌劇指揮,就是這樣在演員都還沒出現時,先隆重登場,指揮的中心作用即刻體現。隨即,在指揮棒的引領下,演出才向前延伸。
指揮在整部歌劇的演出過程中,占據了演出中的重要地位,是劇本靈魂的重要傳達者之一。他的指揮動作,包涵著力度、速度、音色、表情,直接揭示著劇情的內容、作品的音樂形象。
我團創作的歌劇《臺灣舞女》,曾經在北京人民大會堂演出。我在指揮該劇時,從劇中這對臺灣男女青年的愛情故事情節、音樂的發展以及樂隊的編制等因素出發,在指揮動作的設計上,主要以中等的幅度、比較明快的動作、不太復雜的線條,帶領樂隊、演員等,伴隨著劇情的發展起伏,共同完成了該劇的演出。該劇榮獲全國歌劇優秀演出獎。
歌劇《番客嬸》的發生地在閩南僑鄉,作曲者在這里巧妙地應用了一些富有地方色彩的傳統樂器,如洞簫、南琵琶等,表達哀怨的情緒。基于此,我在指揮的動作設計上,使用了比較簡單的線條和樸實無華的動作,引領樂隊的演奏情感,表達番客嬸與番客之間樸素而不可割舍的感情。
我團排演的大型歌劇《素馨花》曾獲得文化部頒發的文華獎。該劇的曲作者楊雙智先生在這部大型歌劇中,充分地施展了他的作曲才華。除了有感人至深的旋律之外,在配器中還加入了雙管編制的交響樂隊。這樣的編配,為指揮藝術提供了廣闊的展現平臺。《素》劇的序曲,是既有交響性又兼有戲劇性的樂章。剛開始定間鼓在D音上的滾奏,必須掌握好從pp(很弱)到ff(很強)的cresc(漸強)威力,從而推出樂隊的全奏。銅管組中的cor(圓號)、Tr-ba(小號)和弦樂組中的viol(小提琴)、vie(中提琴)所擔任的充滿激情的主題,必須在它們各自所處的良好音區上,以明亮又帶一定緊張度的音質,把它表現出來;Tr-bn(長號)與Tuba(大號)的副旋律,既是在旋律上、節奏上與主題呼應,又必須以渾厚的音質,加厚全樂隊的音響;其余的和聲聲部,都必須mf(中強)的力度。平衡的音響一方面作為和聲背景襯托出主題,另一方面還要把七和弦的緊張度演奏出來,加上全樂隊的合奏,從而預示出該劇情的發展上,將出現的是波瀾壯闊又如歌如泣的感人情景。
對于《素》劇的終曲排練,前半段是女主角賽玉妲、男主角唐海生和賽玉妲的養母及馬可·波羅四位女高、男高、女低、男低音的四重唱。四聲部的對比復調、模仿復調相繼出現。這里需要樂隊弦樂組上出現滾動分解和弦,同時木管組的長音和聲背景音量一定不能太大,只能以mf的力度演奏,從而使四重唱的歌聲能輕松地傳到觀眾的耳朵里。在指揮最后的大合唱時,往往使我想起“貝多芬第九交響曲”第四樂章的交響大合唱。首先讓合唱隊四個聲部按照交響合唱中的隊型排列:左前女高音、左后女低音、右前男高音、右后男低音。合唱段中間出現的一些變和弦,使演唱上的難度增加不少。尤其是最后一個音,男女高音同唱到bb2,這在全場演員唱完接近二十段合唱之后,已消耗了不少的嗓音與氣力時再唱,哪怕是最優秀的合唱隊,也會覺得吃力。這里需找好節省氣力的地方,安排好演唱的體力,從而使合唱隊加上壯麗的樂隊全奏,發出最后一聲歡樂的高唱,結束了整部歌劇的演出。
對以上的處理,都是指揮在二度創作中責無旁貸的重要工作。該劇的演出需面對由70多人組成的交響樂團,我從指揮作品、詮釋作品的角度,對旋律的結構特征、發展趨向、人物的音樂主題,對配器的濃淡色彩、純音色、混合音色等形態作出了自己的分析與判斷,并通過自己的指揮形體、神態、手勢等,較準確地把它具體化表達出來,讓樂員演奏得投入、富有激情,讓演員演唱、演出得激動人心,人物性格得到準確體現。整個歌劇演出隨著指揮棒的上下飛舞,實現了令人難忘的藝術創造。
一次次的排練、一次次的落幕,在博得樂隊、演員會心的掌聲時,主要演員到臺前,邀請樂池里的我代表樂隊到臺上接受領導的接見,接受觀眾的掌聲、花束時,我每每總是充滿了感激與喜悅。同時,也深切感受到歌劇指揮這項藝術是一項充滿激情、魅力,同時又是不可替代的重要工作,其責任之重大,只有親歷過該工作的人才會有切身的體會。
(作者系泉州歌劇團指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