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西人的酥油茶

從麗江到香格里拉的路上，人們往往會經過一個叫白水臺的地方，據說，那里是東巴文化的發祥地。

“東巴”是納西語，意為“智者”，指的是巫師和祭司。東巴多才多藝，集寫、畫、唱、舞于一身，他們是納西族古老東巴文化的創造者、傳播者和繼承者。

當我們來到白水臺的時候，天也快要黑了。白水臺是世界上最大的華泉臺地之一，富含碳酸氫鈣的山泉水經光合作用，歷時萬年沉積形成了仙境般的自然奇觀。這里是納西人的聚居地，早在1000多年前創造的象形文字和東巴經籍，使納西族文化享譽世界。

納西人飲茶也有著悠久的歷史。在當地，人們稱茶為“勒”，它是納西人每日必不可少的東西。早上一起床，家里的主人就圍著火塘燒火，忙著早茶的事情，太陽下山，又忙著煮晚茶。茶葉斷喝的時候，他們就會說腦殼疼痛。問其原因，說是犯茶癮了。這是納西族人對茶的一種特殊感情。納西人的飲茶習慣以酥油茶為主，當然有一種叫煨罐茶，很簡單地就把茶放在土罐子里，在火塘邊烤烘后，再倒開水沖飲，此茶稱為煨罐茶。

我們這次在白水臺的納西族人家里，喝到的是他們傳統的酥油茶。晚上住在農家，他們的玉米就掛在陽臺外。我們住的木樓，稍微走動就會發出聲響。天空慢慢黑了下來，狗也停止了吠叫。庭院里種了一顆蘋果樹，在樹下，我們擺了一張小方桌，喝的是陳年普洱，聽著蟲聲，昏暗的燈光下，星星卻更亮起來。要喝這里的酥油茶，說是要等到第二天的早上。

我們開始期待這里的酥油茶。

據說納西族人的家里來了客人，必用酥油茶敬客。其工藝則是以酥油、茶葉、核桃米沫、麻籽沫、雞蛋等為料，然后取煮沸的釅茶水倒入茶筒內，攪拌使其水乳交融。

第二天一早，勤快的女主人為我們打酥油茶。這是她為我們準備的早餐，除了茶，還有她自己家里種的土豆。

其實，很多少數民族都有飲酥油茶的習慣，如藏族、納西族、羌族、怒族等。居住在云南香格里拉的藏族和麗江地區的納西族，酥油茶更是他們每日不可缺少的飲品。麗江與香格里拉毗鄰，因此納西族與藏族喝酥油茶的方式很相似。

也許當年茶馬古道的路上，也慢慢傳播著這種生活方式，本來，離白水臺不遠的奔子欄就是茶馬一個重要的古鎮，其地處怒濤洶涌的金沙江西。奔子欄渡口為滇藏茶馬古道上有名的古渡口，也是茶馬古道由滇西北進入西藏或四川的咽喉之地。

所以，在這里所看到的納西族的生活方式與建筑、音樂，都具有漢、藏、納西文化相互融合的特點。女主人開始煮酥油茶。放在爐灶邊的搪瓷杯，裝著滿滿的水，水越燒越開，幾近翻騰，就開始投茶。茶是當地的綠茶，更接近普洱生茶的散茶，有著黝黑的色澤，帶有一點白霜。她把茶水倒入長圓柱形的竹制打茶筒內，這時候，又開始準備酥油。她們家的酥油，已經放上事先炒熟搗碎的核桃仁、黑芝麻，很隨意放在灶邊的竹籠里。黃色的酥油加上黑色的芝麻粉，看起來并不是那么好看。

女主人把酥油加入盛有茶湯的打茶筒內，接著放上糖。糖或鹽巴，是酥油茶中所必需的，但沒有加上花椒，不加花椒之類是可以的，我們喜歡喝點甜美的，就只讓她加點糖。蓋住打茶筒，她開始不斷地打茶。不一會兒。聽到聲音的變化，茶和酥油、糖等已混為一體，酥油茶就打好了。

灶里的熱氣騰騰，在冬日的清晨，更多了一些溫和。這里的氣息，更加甜美，而茶香，也淡淡地在空氣中飄蕩著。酥油茶的香氣已經飄來，這樣的時刻，農家特有的氣息與藍色的天空讓一切都會慢下來。

茶馬古道已經遠逝而去，人們依然在太陽的暖和中曬著他們的生活，過往的車輛越來越多，很多東西都會變化。

東巴文化中納西先民認為，人與自然要和諧共處，需要遵循“適度”原則，對物質要取之有度。善待生命、關愛自然是納西東巴文化的重要特征。千百年來。周圍的壯麗雪山、肥沃水草、蒼茫林海，無不蘊藏著豐富的物種，維系著人與自然的和諧。

喝一碗熱氣騰騰的酥油茶，并沒有什么苦澀感，卻是一股濃濃的香氣。這是生活中很平常卻令人高興的事情。與他們一起分享，感受著這種文化所帶來的生活習慣，這也是我們路上最普通卻可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