蔌弦,原名林誠翔,1993年8月24日生于福建。現(xiàn)就讀某初中。迷戀于詩歌和哲學,幻象的歌唱,13歲開始詩歌創(chuàng)作至今。
白鳥
一只白鳥完美地飛行落下眼淚
一串名字與劫數(shù)
打濕一顆夜的憂郁
這是一只荊棘的白鳥
舒展與合攏潔白的浪紋
多年以前,河水依舊,想你的琴聲
我甚至完整地回憶
刀口上撕裂過鮮血順著羽翼的絲絨
滴落回多年以前的我
一只白鳥平鋪雙羽,張成冷弓
被紅打濕瘦得縹緲是否有多年飛行
我拖著沉重的身體
為你彈奏緊鎖琴弦之中
是你黑漆漆的疼痛
時間遮蓋,荒草滋長
淹沒天空之后
一只無處藏身的白鳥
箭矢射落下來
一口古井守候荒蕪
白鳥飛過天色起伏
井中水光閃閃為你倒映月亮
車過原野
列車駛過原野
美麗如黃昏抒情的時候
那些北國思索的樹
車廂里陽光磨平的面孔
游走在灰蒙蒙的小徑是黃昏的稻草人
抑郁像長蟲似的列車
緩緩移動過沉寂大地
黃昏里這是空曠的村莊
寂寞眼里沒有過路的旅人
我們匆匆靜靜地握住一把草
像握住整片原野的沉抑
在夜晚的盡口回憶
那些凝重的,奔涌的
風吹在原野的黃昏
那些寧靜的,溫煦的
風吹土地的味道
列車駛過原野
憂郁的土地是靜默的河流
窗口的羊
一只羊停靠在我的窗口
淺淺河水的天藍中
一只小河的羊風中吹散白花
溫暖開滿的河畔
她像二月百合一樣簡單
修長的時間荏苒的下午
像夢里初回葬花的墳墳塋
一只提燈行走的羊
踩著吹奏蘆笛的村莊 踩著我詩行
踩著農(nóng)夫,牧人,民歌手的手掌
踩著西色拉的倒影
窗口上一支來自歐洲的民謠
羊毛下嘩嘩流水與我的沉睡
她安靜如我口中含著的夏天
旅人濃郁的眼睛跨
越羊毛也是一次玫瑰的深情
黃昏之中,你染血的內(nèi)臟
曾經(jīng)擁有詩人的窗口
村莊河上,你是我詩中沉酣的新娘
你周身披散的
是年邁時淋濕我的白霜
矢車菊
很多年里,河岸鋪開矢車菊
道口人們采花踏去
卻不能完整的抒情
石頭上刻滿我微弱的記憶
我多年寫著相同苦澀的詩篇
寫著夜鶯沉寂的嘴唇
綴滿不同花瓣的容顏
黃昏從手稿上脫落
淺淺河水,無端地流
人們都已老去
多少人手捧鮮花,像捧著一團的名字
名字上的美遠遠窺視著我
沿著矢車菊,七弦琴的撥動
昏厥的我雙手穿透繆斯
愛琴海浪紋起伏的長發(fā)
繆斯們都已老去
白雪的雙臂依舊是高貴的天鵝
幸福的花兒只為她們開放
矢車菊開滿山岡
堆在墳上
開滿我被劃痛的眼睛
每一片花瓣神色柔和
淋濕河水
故鄉(xiāng)
我沉默地傾聽青草的跳動
如青草似漫長的幸福是靜謐的牧場
風從南方來
穿透你發(fā)絲間淡淡溫暖的
美麗的風
我從夜里來河岸上
趕著羊群來
像遼闊的天空上游倦的飛鳥
沉沉進入土地爛漫的身體
像倒掛屋檐下脆弱的淚
我對你唱我的憂傷
你的美麗
你是夢和麥田一般的溫和
你是水和泥土一般的明澈
我的淡綠的
起伏的風和村莊
失眠的人放牧歸來
在完美弧線的脊梁之上
重建家園
一把黃土兄弟們捧起
天空一樣無暇
土屋低矮布衣鋤頭
竹扁擔
青梨一樣淡淡憂郁
在打磨得無比平滑的天空下
我是沉默得遺忘語言的孤獨
讓我最后一次融入你
睡在河流似的風里
河岸上是你名字的溫暖
短歌
偏執(zhí)的夜晚,在生前唱完最后的歌
草場上植入草頂?shù)募怃J
詩稿上刀刃的筆端
有生之年圍滿語言的孤獨
侵入夜晚的黃昏
沾滿了我的詩行
懷念在路上的靈魂
我永遠也沒明白的鳥兒
從一夜走入一夜
敲擊著黃昏的風鈴
懷抱著年少的夜曲
與我永世不見的晨曦
十二月 窗口樹上
風一生不過蔌弦的舷窗
而烏鴉已然敲打死去的昨日
夜晚,推車而去
守歲人的杯子倒?jié)M美酒
守歲人的手心握緊斧子
劈碎的一年時日
蒼老在果園的葡萄架旁
一夜的燈火崢嶸,千仞之高
滾滾而過的節(jié)日的詩歌與酒
塞滿了歲末的板車
兩道車痕切傷土層
是誰推車遁逃?是誰砍伐時間?
用黑夜熄滅黑夜,身披上
僧侶的素衣和袈裟
夜晚,想一想葡萄架上的時辰
再一次熄滅時間
(選自蔌弦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