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在學習的哲學思考

【摘要】泛在學習是在泛在計算技術支持下的一種學習形式，它充分體現了關注個體發展，學習的泛在性，技術的普及性、扁平化以及學習個體的主體性和自由的實現。文章從學習、技術、環境、人的發展以及自由等角度對泛在學習進行了哲學思考。

【關鍵詞】泛在學習；本質；哲學思考

【中圖分類號】 G40 【文獻標識碼】A 【論文編號】1009—8097 (2008) 12—0058—04

引言

南宋著名理學家朱熹曾經說過：“無一事而不學，無一時而不學，無一處而不學，成功之路也。”這是一種終身學習化的理念，也是歷史上泛在式學習的最早表述。

在歷史的長河中，社會的發展體現著人類社會和人的個體的發展，是人類利用技術改造社會的歷史。新的技術的不斷涌現，改善了人類的生存方式，也促進了人的自身發展。信息技術的飛速發展給人類學習帶來了系列變化，適當的技術支持可以改善人類的學習， 使人類學習變得更便利和有效。隨著無線網絡覆蓋率和無線網絡傳輸速率的極大提高， 人們的關注點也逐漸從移動學習向泛在學習轉變。

在技術的不斷演變和支持下，人類的學習方式在近現代經歷了計算機輔助教學（CBE），遠程教育（D-learning），數字化學習（E-learning），移動學習（M-learning），以及當今興起的泛在學習（U-learning）等多種方式，但泛在學習是一種什么樣的學習方式呢，它是基于何種技術，又有哪些與眾不同的特質呢？

從已有的研究結果來看泛在學習是為克服e-learning的限制而提出來的一個新概念。U-learning提倡的是一種處處時時都可以學習，在我們所參與的任何社會環境，接觸的任何事物實體都將是我們學習的對象，使我們的學習變得無處不在。E-learning是在線學習或網絡學習，其特點包括網絡化、學習的隨意性等。但是，由于時空的限制，e-learning已經無法滿足學習者的需求，而u-learning是創造智能化的環境讓學生充分獲取學習信息，目標就是創造讓學生隨時隨地，利用任何終端進行學習的教育環境，實現更有效地學生中心教育。這一領域在美、歐洲、韓國、日本都已引起了一些關注。U-learning是e-learning、m-learning的延伸，但是它的發展有其自身的優勢。與e-learning相比，u-learning將繼承它學習資源的開放性、學習的自主性、交互性等特點。從e-learning到u-learning，看上去只是一個字母的改動，卻蘊含了整個戰略框架的深刻轉變。無論是理念還是目標，u-learning都為人們描繪了一幅令人神往的未來，也為教育信息化注入了嶄新的內涵，因此受到越來越多的國家和組織的重視。

一 泛在學習的概念及特點

對于泛在學習的概念，目前學術屆已有許多定義，尚無一個公認的說法。筆者比較認同下面這種定義，泛在學習（Ubiquitous learning）指的是任何人（anyone）在任何時間（anytime），任何地方（anywhere），能夠根據需要獲得任何信息（anything）的學習方式。由此看來，泛在學習是以學習者為中心，按需、即時、適量的學習。對于這種未來的學習方式，人們希望借助技術的力量不僅能夠實現在任何時候、任何地方的學習，更能以一種舒適安全的方式來進行學習。

泛在學習具有如下幾個主要特點（Chen et al.，2002：Curtis et al.，2002）：[1]

永久性（Permanency）：學習者不會失去學習成果，除非他們故意刪除。所有的學習過程都會被不間斷地記錄下來。

可獲取性（Accessibility）：學習者可以在任何地方，任何時間， 接入他們所需要的文檔、數據和視頻等等各種學習信息。這些信息的提供是基于學習者自身的需求的，因此學習是一種自我導向的過程。

即時性（Immediacy）：不管學習者在哪里，都可以即時地獲取信息。因此學習者可以迅速地解決問題，或者他們可以記錄問題，并在事后尋找答案。

交互性（Interactivity）：學習者可以同步或異步地與專家、教師或學習伙伴進行交互。因此，專家成為一種更易接近的資源，而知識也可以得到更有效的利用。

教學行為的場景性（Situating of instructional activities）：學習可以融入學習者的日常生活中。學習者所遇到的問題或所需的知識可以以自然有效的方式被呈現出來。這會幫助學習者更好地注意問題情境的特點。

適應性（Adaptability）：泛在學習意味著任何人，在任何地方，任何時間，都可能獲取自己所需要的學習信息和學習支持，從而輕松地完成學習任務。

二 泛在學習的哲學思考

既然泛在學習是在數字化學習和移動學習等學習方式基礎上發展起來的，那么我們該怎樣去了解它的哲學本質，去看待它和其它學習方式的異同呢？筆者將從學習、技術、環境、人的發展和自由等五個角度對泛在學習進行了哲學思考。

1 從學習的角度認識

“學習”的本質是人們在實踐中自覺地不斷地通過多種途徑、手段、方法獲取知識并內化為自身素質和能力的人的自我改造、發展、提高和完善的過程，是使人成為主體并不斷增強主體性的過程。它包括三層含義：[2]

第一，學習是人類實踐活動中自覺地改造、發展、提高、完善自己，使自身成為主體并不斷增強自身主體性的過程。實踐是人類有目的有意識地改造世界的物質性活動。它的基本特點是主體性、物質性和社會歷史性。馬克思把實踐看作人類社會生活的本質和社會生活中起決定作用的物質性因素。學習活動就不是獨立于人類實踐活動之外的與實踐活動并列的人類又一種活動形式，而是從屬于實踐活動，是實踐活動中相對獨立的以自覺改造自己發展自身為主要內容的活動過程，是使人自身在同外部世界的關系中成為主體并不斷提高自由程度和主體性的過程。它是實踐活動中的基本內容之一和不可缺少的主要組成部分。

第二，學習是人類獲取知識并內化為自身素質和能力的過程。人類自身的變化和發展既表現為生理的，也表現為心理、認識和精神的。“學習”所說的人的自我改造和發展包括這兩方面，但更表現為二者之間的有機結合即人的自身素質和能力的提高，而素質和能力的提高又主要依賴于各種知識的獲得。

第三，學習是人們通過多種途徑、手段、方法、形式獲取知識并使之轉化為人的素質和能力的過程。實踐的社會性使人類在改造世界的實踐中獲得的認識成果—知識也具有社會性。人類可以通過語言、文字等符號，借助于書本等物質媒介，依靠人自身的特殊的生理器官—大腦使人們繼承前人或他人的認識成果。每個學習者在同外部世界的直接接觸中，在運用書本知識對自然和社會現象的觀察中，在改造外部世界的過程中，還要獲取大量新的前人或他人實踐中沒有獲得的知識，因而推動科學和人類知識總量的發展。

泛在學習所體現的學習充分體現了學習的本質，泛在學習強調在實踐情境中的現場問題解決，關注基于問題的學習，并能及時對自己解決問題的過程進行總結、反思，進行內化。泛在技術和泛在的學習資源給學習提供了非常多樣的學習途徑、方法和手段，學習者可以根據自身的學習特點選擇自己最適合的方式、資源進行學習。同時，泛在學習的理論基礎是以后現代主義學習理論為理論基礎的。[3]泛在學習的學習開放性體現了矛盾，也存在于泛在學習中多渠道獲取答案的矛盾：可以用不同的方法、技術解決相同的問題，過程方法并不是一定的，因此答案也可以是多種的；泛在學習的學習是隨意的，憑個人學習風格和喜好來學習，那么學習的過程一定是隨意和不連續的，學習的資源也可以是不連續的、非線性的，學習過程也是可以隨時中斷和跳躍，也是不連續的；泛在學習的學習是按個人需求和解決實際問題的，因此可以是無節制的，終身化的。你可以重復學習。開放的學習多路徑、多結果、反饋循環實質上就產生了無節制；泛在學習是解決真實情境的問題，需要立即解決，高效用的，即學即用的，必然是短流程的，學習過程可以是幾分鐘，掌握的是微知識單元，而不再是系統的知識鏈。

2 從技術的角度認識

馬克思主義哲學從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的高度揭示了技術的起源及本質。技術起源于人類對工具的使用和對工具制造的勞動。技術產生于人類智慧與自然的相互作用中，因而技術從它誕生起就是一個綜合體。工具是人類勞動的結晶，它既是技術的一種標志，也凝結著人類的智慧。不僅如此，從技術誕生起，它就不是單純的物質工具，而是集人類智慧經驗、方法技能和物質手段的綜合體。

泛在學習的出現是在泛在計算技術發展和應用基礎上產生的，其目的在于借助泛在學習設備、泛在通訊網絡、泛在計算技術構成一個無縫學習空間。

泛在計算（ubiquitous computing）指的是計算機廣泛存在，泛在計算是美國的邁克#8226;威士（Mark#8226;Weiser）重新審視了計算機和網絡應用后提出的概念. 他發現，對人們影響最深、作用最大的是那些我們在使用過程中不可見的東西。于是，他設想把計算機做成各種大小嵌入到每件事物中，然后，讓計算機通過無線通信悄無聲息地為人們服務。[4]

清華大學徐光裕教授等的定義認為：“泛在計算是信息空間與物理空間的融合，在這個融合的空間中人們可以隨時隨地、透明地獲得數字化的服務。”[5]

隨著技術的進步，移動設備的情境感知（Context Sensitivity）能力將越來越強大，它將集成更多的傳感器、探測器、采集器，通過這些電子化的微型感知設備，捕獲用戶、設備、場所、問題、應對策略方法等真實世界的信息，以及將我們所處生活環境中各種人類感官不能直接感受到的信息，采集到方寸之間的移動設備中，進入到數字化的虛擬世界中，經過計算、處理，變成我們人類學習、決策的參考的知識，在一定程度上連通虛擬世界和現實世界，通過虛擬世界的知識學習來增強人對現實的理解和駕馭能力。

泛在計算時代計算機技術將更加普及和扁平化、更加便捷，無論何時何地，我們都可以獲得主動或被動的技術計算服務，技術將會以更智能化、簡單化、人性化的方式“消失”到我們生活的每一個角落。

通過情境感知的移動設備，學習者可以輕松地感知并獲取學習對象的詳細信息和學習內容，利用頭盔式顯示器、穿戴式電腦或其它設備，產生一個新的、虛擬與現實交織的學習空間，并利用位置跟蹤器、數據手套、其它手控輸入設備、聲音等產生一種身臨其境、全心投入和沉浸其中的感覺。透過無所不在的智能網絡，利用對話、實踐社區、協作學習、社交過程的內化、參與共同活動來實現于社會學習。[6]

3 從環境的角度認識

環境是指人周圍的一切事物，這些事物能夠給人以一定的影響。環境與人的發展密切相關。環境能給人的發展以多方面的影響，人的身心發展水平的高低，都是受到一定的環境所制約的，沒有適當的環境，即使是有許多的遺傳因素，人的身心也不會發展起來。

環境影響人，人同時也改造環境。人接受環境的影響不是消極的、被動的，而是積極的、能動的過程。人在能動地反映環境的同時，還可以積極改造環境，可以充分發揮環境中的有利因素，克服、消除環境中的不利因素，創造一個良好的環境，以更好地促進自身的發展。人用自己的能力和努力，可以使環境改變，使之適應和滿足人的需要。

學習環境是學習活動四周的一切事物，是學習活動系統賴以存在和發展的全部外部條件的總和。學習環境中的“條件”包括物質條件和非物質條件，物質條件主要指學習資源；非物質條件包括學習氛圍、學習者的動機狀態、人際關系等，此外還包括系統采用的教學模式和教學策略等。根據這個定義，學習環境的要素就不僅僅是支撐學習過程的物質條件（學習資源），而且還包括教學模式、教學策略、學習氛圍、人際關系等非物質條件。學習環境主要強調通過各種學習資源和教學策略支持學習者的學習活動，因此其概念是以“學”為中心的教學系統和學習系統的基礎。[7]

泛在學習創造智能化的環境讓學生充分獲取學習信息，這與讓學生到圖書館或學校進行學習或通過網絡獲取學習信息有很大的差異。泛在學習的目標就是創造讓學生隨時隨地、利用任何終端進行學習的教育環境，實現更有效的學生中心教育。在泛在學習環境中，學生根據各自的需要在多樣的空間、以多樣的方式進行學習，即所有的實際空間成為學習的空間。知識的獲得、儲存、編輯、表現、傳授、創造等的最優化的智能化環境將提高人們的創造性和問題解決能力。

從學習環境的分類來看，泛在學習環境是屬于深入層次較高，學習的移動性最高的一種學習環境.一個泛在學習環境是一種整合的學習環境，它整合了物理的，社會的，信息的和技術的多個層面和維度.在一個泛在學習環境中，各種教育機構（Educational Institutions），工作坊（Workspace），社區（Community）和家庭（Home）將會被有機地整合在一起。作為泛在學習環境重要組成部分的泛在學習資源（Ubiquitous Resource）則表現為整個互聯網絡的擁有信息資源，或者把整個社會和自然界都視為學習資源。

4 從人的發展的角度認識

所謂人的全面發展，就是人的社會關系的發展，就是人的社會交往的普遍性和人對社會關系的控制程度的發展。在人與自然、社會的統一上表現為在社會實踐基礎上人的自然素質、社會素質和心理素質的發展，就是在人的各種素質綜合作用的基礎上人的個性的發展。人的全面發展并不是指單個人的發展，而是指全社會的每一個人的全面發展。

先進的科學技術一方面擴大了人類的勞動對象和范圍，增強了人類改造客觀世界的能力，部分地替代了人手和人腦，延長了人手和人腦；另一方面也對人的智力、體力和社會性等的發展提出了更高的全面性要求。

以高科技普遍應用為特征的現代生產和現代社會，不僅客觀上要求人的腦體一體化，身心素質整體發展的全面化，也為人的全面發展創造了空前的條件。現代科技的普遍應用，部分地解放了人腦和人手，減輕了勞動強度，使人首先從繁重的體力和腦力勞動下解放出來；先進的科學技術所帶來的工作的高效率，減少了必要勞動時間，增加了人的大量閑暇時間，為人的全面發展提供了時間上的保證；在人的主體性日益覺醒的今天，勞動管理的人本化，生產的人性化也逐漸成為一種潮流和趨勢。[8]

泛在學習這種學習方式給人的學習提供了非常便利的條件，無處不在的學習設備、資源和學習支持，使得學習者個體不在關注學習技術本身，而這是關注自己的學習任務、學習需求。它不僅可以幫助學習者在實踐現場進行問題解決，獲得問題解決的知識和能力，同時便捷的通訊手段也可以使學習者與其他個體之間保持良好的溝通和合作，并能利用反思工具對學習過程進行及時的反思，這些都為個體的全面發展提供了良好的條件。

5 從人的自由的角度認識

自由是人追求的最高價值。自由不僅具有終極意義，也具有當下的意義。人類和個體為了爭取更多的自由，必須充分合理地發揮認識的主體性。自由是各種限制的目的，是人認識必然性的目的，是人從事實踐活動的目的，是人生活的目的。

人的認識的主體性就是在認識和把握必然性的基礎上的積極性、自主性和創造性，也只有這樣，人才有自由。反之，就是主觀任意性。人掌握了必然性或規律性，才能在實踐上獲得自由，其認識的主體性才能得到發展和發揮。所以，人的自由和人的認識的主體性的大小取決于人對必然性和規律性掌握的程度。

自由是在實踐過程中不斷爭取的過程。在有效地實踐、爭取自由的過程中，需要充分合理地發揮認識的主體性。[9]

馬克思主義哲學立足于積極能動的社會實踐的觀點來說明人的自由的本質。自由是一個主體性范疇，是人的主體性最充分的體現，人“是由于有表現本身的真正個性的積極力量才得到自由”[10 ]誠然，人不能不順應客體，不能不受到外在客觀必然性的限制，但是，人不是外在必然性的奴隸，而是駕馭和利用外在必然性的主人。他能夠運用自己的實踐力量去打破外在的限制，這才是人的自由之所在。正如毛澤東所概括的：“自由是對必然的認識和對客觀世界的改造。”[ 11 ]

人的自由靠人類認識的主體性和實踐來實現和發展。認識的主體性是人實現自由的基礎，而自由又是認識的主體性的基本價值規定。馬克思說：“一個種的全部特性、種的類特性就在于生命活動的性質，而人的類特性恰恰就是自由的自覺的活動。”[12]對自由的追求是人的本性需要。但人類的自由，需要靠人充分合理地發揮認識的主體性自己爭取。自由不是自然的過程，而是人在其與自然、社會和人自身的實踐過程中，不斷爭取的過程。

在泛在學習環境中，學習者是主體，由信息空間和物理空間構建的智能空間是客體，學習的過程就是主體作用于客體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人的能動性和主體性將得以充分地發揮。泛在學習對于學習者個體的關注，充分體現學習者個體的自由，學習者可以根據自己的實際需要，進行學習實踐，在泛在學習環境下，自由的獲取學習資源、服務和支持，而且這種服務和支持是充分體現學習者主體的，技術的不可見與平靜使得學習是自由的。

結語

無論是從人的學習、技術、環境、人的發展還是人的自由實現角度來看，泛在學習的本質是以人為本，旨在追求人的最大限度發展，同時泛在學習也是科學技術和學習理論發展應用的必然結果。它是從人類過多的關注于技術，束縛于技術到輕松的利用技術服務于自身的社會實踐，實現自身的持續發展。在這一過程中，技術將越來越大眾化，扁平化，學習者將更多的關注于自身的學習需求、學習意識，依靠泛在技術所創建的無縫學習空間以及充足的泛在學習資源的支持，實現泛在學習。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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