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憲法的歷史

美國憲法是人類法制史上第一部成形的共和國憲法，它在不斷修訂中詮釋著民主、自由和權利的邊界。從一定程度上說，美國憲法的歷史代表了共和國憲法走過的道路。查爾斯·比爾德是美國著名的憲法學家，他以對話體形式寫就的《共和對話錄》深入淺出地介紹了美國憲法的淵源和諸多概念。本文選編自譯者序，略有刪節。

美國憲法是人類歷史上第一部完整和進步的共和國成文憲法。這部憲法的最大特點就是它是由國民代表全民所制定的一部活生生具有創驗性的建國大典。美國最高法院的大法官霍姆斯(Justice Oiver Wendell Holmes)曾說過“美國憲法是一部日以繼夜，長年不息的一部實驗史”。這部憲法之推行已有190余年的歷史。其間，它曾面臨和平與戰爭的雙重的考驗。當國家無事時，它是平時憲法（Constitution in Peace），變成一部反對獨裁專制的政治史。當國家進入戰亂時，這部憲法即變為挽救國難的戰斗憲法（The Fighting Constitution）。當富蘭克林在制憲會議的一次會議后走出會議廳時，許多人在等候他，圍著他問：“你們制憲代表通過這部憲草，給我們一部憲法，還有什么別的嗎？”富蘭克林回答說：“我們這些制憲代表給了你們一部憲法，但如何實行和維護這部憲法卻是你們后世人的事情了?！?/p>

經過這一百多年的考驗，美國的憲法的確承擔了這平時憲法和戰時憲法的兩重任務。盡管缺點很多，但是華盛頓諸人所留給美國的行憲傳統是保障人權推行憲政的平時憲法典范，而林肯在南北內戰和羅斯福在二次大戰中所遺留給美國的行憲傳統是維護聯邦統一采取權變的戰時憲法。兩年以前美國歷史協會曾向全國主要大學歷史系系主任作過一次民意調查。林肯是第二位最受尊重的美國總統，盡管在戰時他將人權停制并宣布戒嚴法，實行“憲政獨裁”和“權宜專制”，但卻堅持繼續總統選舉。1865年他曾向在白宮后院草地上圍著向他祝賀的人說：“有人勸我不要舉行總統選舉，因為我既已停止民權，宣布戒嚴。而且當選連任的希望不大，何必冒險舉行總統選舉。我之所以要堅持總統選舉，就是要證明一件事情，我們這部憲法在平時固然可以實行，但它是不是也能經得起戰時的考驗?！边@段話發人深省。

比爾德教授（Charles Austin Beard）為哥倫比亞的名政治學教授，久為士林及政界所推重。他雖已過世，但他寫的《共和國》（The Republic）一書則為研究美國憲法不可或缺的參考書，本書的名稱與柏拉圖的《理想國》相同，顯有以美國共和國為新“理想國”的寓意。全書二十一章，對美國憲法上的主要問題無所不談。全書的寫法亦系用對話錄的方式，許多對話由正反方面，引經據典，深入淺出，語多警辟。俄國名作家索爾仁尼琴曾對西方和美國政治法律及社會道德有嚴正的批評，也有人替美國民主辯護，我個人在美求學任教已25年，覺得我們的人往往以為美國憲法即是千年萬世的和平憲法，只說民主自由，而忽略美國憲法的戰時特點。以美國憲政的平時標準批評他國在戰時推行憲法的苦心與努力，實在有欠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