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界是平的》3.0版中,托馬斯·弗里德曼描述了當代世界發生的重大變化。科技和通信領域如閃電般迅速的進步,使全世界的人們可以空前地彼此接近——在印度和中國創造爆炸式增長的財富;挑戰我們中的一些人,比他們更快占領地盤。與前一版相比,本書3.0版新增兩章,更新了報告和注釋方面的內容,這些內容均采自作者考察世界各地特別是整個美國中心地帶的見聞,在美國本土,世界的平坦化正在劇烈地改變人們的生活方式。
合作并受益變得如此容易
杰瑞米·哈根斯坦先在哈佛讀書,然后到麥肯錫公司工作。后來他和一位麥肯錫的同事在柬埔寨創辦了一個非營利的公司,他們想為美國公司提供外包的數據服務。
事情是這樣開始的。2001年2月,哈根斯坦和幾位麥肯錫的同事一起去金邊,一半是為了度假,另一半是為了尋找公益事業的機會。他們非常驚異地看到金邊到處是網吧,到處是學英語的學校,但卻沒有工作。那些畢業的學生只能找到有限的就業機會。
哈根斯坦說:“我們想利用自己在北美洲的關系搭建一座溝通的橋梁,為當地人提供一些增加收入的機會。”那年夏天,他和同事又自費來了金邊一趟,隨后創辦了“數字鴻溝數據(DDD,Digital Divide Data)”。他們想雇傭當地人為美國的公司提供打字服務,把美國公司送來的印刷材料輸入電腦變成數字化格式,以便使這些數字可以在電腦中存儲和檢索。美國的公司把這些材料掃描之后通過互聯網發送到柬埔寨。
他們第一批雇傭了20個打字員,買了20臺電腦,租了1條網線,每個月支付100美元。他們在2001年6月開業,第一筆業務來自哈佛的校報《紅色哈佛》(Harvard Crimson)。
哈根斯坦說:“《紅色哈佛》想把他們的過刊數字化并放到網上。我們最初的工作是讓柬埔寨人在電腦上錄入《紅色哈佛》1873~1899年的新聞報道,后來我們開始錄入1969~1971年的報紙。”《紅色哈佛》的過刊是用微縮膠卷儲存的,現在你可以到哈佛校刊的網頁上下載這些故事了。
數據鴻溝數字公司已有4年歷史,他們現在有400名雇員、3個辦公室,一個在金邊,另一個在柬埔寨的第二大城市馬德望,還有一家剛剛在老撾的萬象開業。
這棵樹向四面八方傳播著各種各樣的種子。2005年Google宣布準備把圖書館里的書都掃下來,DDD在老撾的雇員得到了一項工作,他們要檢查這些掃描文件是否出現了文字變形,掃描機是否漏掉了一頁。
除了將圖書數字化和錄入《紅色哈佛》,DDD所承接的另一項主要工作來自NGO(非政府組織),這些NGO想把他們在野外測量得到的關于健康、家庭或勞工狀況的數據數字化。DDD最早的一批柬埔寨雇員中有的已經離開了這家公司,創辦了自己的企業,專門為這些想做調查的NGO設計數據庫。
他們在柬埔寨提供的工作沒有一個職位是和美國人有競爭的。到2007年初為止已有200多人從DDD項目畢業。他們現在的平均工資是每月153美元。在進入DDD之前他們中的大部分都已從中學輟學,而且從不敢想象自己每天的收入能超過1美元。如今的經濟收入對他們是很重要的,但工作給他們帶來的信心以及讓他們感到一切皆有可能的感覺同樣有價值。哈根斯坦說:“我們之中并不是誰主導誰的關系,而是來自金字塔頂部和底部的人們之間的一次真正的合作,這使我們每個人的未來都更加美好。”
DDD項目的名聲開始四處傳揚,哈根斯坦和他的合作伙伴們開始接到來自蒙古、巴基斯坦、伊朗和約旦的電話,他們也想向整個世界提供IT服務。
哈根斯坦這樣總結他和他的伙伴們共同創辦DDD的經驗:“兩個人和一臺電腦就能夠改變300個人的命運,如今,兩個人和一個網站幾乎能做所有的事情。”
在平坦的世界中做一名社會活動家會更加容易,需要的錢會更少,而且人人都能參加。我想告訴今天的年輕一代:如果沒有發生,那只是因為你沒有行動。
負面影響:
干擾的時代
我喜歡有很多朋友,也喜歡朋友間能很容易地相互聯系。可現在有那么多你認識的人,以及更多你不認識的人都能找到你,這讓我覺得越來越不安。我稱此為“干擾的時代”。因為如今你確實會被不停的干擾。我們從鐵器時代發展到工業時代、再到信息時代,最后到了干擾的時代。我們現在所做的就是不停地通過短信、電子郵件和手機互相干擾。盡管沒有人故意干擾你,但卻總是有人在你想打個盹或寫東西的時候打來電話。誰能在這種環境認真思考和創新呢?我知道互聯互通能帶來生產力的提高,但超過某個限度之后互聯互通就對我們的創造活動帶來干擾。我甚至認為在干擾的時代文明可能會走向衰退,因為思想和注意力能持續的時間越來越短,而且我們每個人都或多或少患上了注意力缺矢癥。
技術使我們能夠接收越來越多的信息,但這并不意味著我們的頭腦能全部吸收他們。芯片的發展遵循摩爾定律,每過24個月芯片處理和分析信息的能力都會翻番,但人的頭腦卻做不到這一點。有時候我看到自己電腦里的電子郵件,真想把他們全部刪掉!我感覺杯子已經滿了卻還有人不停地往里加水。現在的信息越來越多,我們發現越來越難以確定優先次序,我們沒有辦法確定哪些是真正重要的、哪些只是暫時的。沒有人幫我們整理所有的信息,我們得自己分揀郵件,這當然也沒什么,問題是我還有別的工作要做,你只有在徹底戒掉毒癮后才能感覺到有多輕松。
2006年6月我去了秘魯的熱帶雨林,讓我震驚的是這個地方如此地與世隔絕,是的,我必須要深入到秘魯的熱帶雨林才能發現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可是兩天前我在馬丘比丘神廟,神圣的印加帝國遺跡里,我還看到有人在用手機。這不能不讓我想到,即使是在安第斯山脈這樣的地方也越來越少了。度過4天完全與世隔絕的生活能起到某種凈化作用。也許這是治療Linda Stone所說的“持續的心不在焉”的最好的藥。
我們在秘魯熱帶雨林的向導Gilbert沒有手機也沒有其他的通訊工具,他當然也沒有患上“持續的心不在焉”。恰恰相反,他能夠聽到森林中每一種細微的聲音并叫我們站住,告訴我們那是哪一種鳥、昆蟲或動物的聲音。他的視力極為敏銳,甚至不會錯過一個蜘蛛網、一只蝴蝶、一只巨嘴鳥或是一隊行進的白蟻。他和網絡沒有任何聯系,但他和身邊的這個不可思議的生命的網絡保持著緊密的聯系。
太多相互聯系的機會不僅會擾亂寧靜的生活,對整個社會也可能不是件好事。當如此眾多的人可以輕易地把自己的聲音、視頻或博客上傳到網絡并在全世界散播的時候,他們會越來越上癮,我們也一樣。我不能確定的是,如果有數百萬人都熱衷于這種網上的交流,而網上交流又是不加編輯、隨心所欲,不經過濾和審查的,這會是件好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