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是一個不善于表達情感的人,曾使少不更事的我認為他不疼愛我,在心里滋生出對父親的恨意來。要不是那次不期而至的搶劫事件,我對父親的恨,恐怕會一直延續下去。
那是去年年底的某個周末。那天,在龍崗天虹商場的107國道處,我搭上了一輛去東莞長安的大巴。萬萬沒有想到,那輛大巴竟然會是人人談之“色”變的黑車。大巴行至廣深高速公路上時,全車三十余人,被一群手持砍刀的彪形大漢給搶劫了。我攜帶的500元和手機被搶劫犯搜去了。
輾轉回到深圳已是第二天中午了。剛踏入公司,值班的保安告訴我:“你父親來了,在公司招待處。”
我頓時驚愕萬分,遠在湖南老家的父親突然來公司找我,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在公司的招待處,一眼看見父親,我嚇了一大跳。只見父親滿臉憔悴,胡子拉碴。更令人感到難堪的是,他竟然穿著一套破破爛爛的衣服,褲腿上還有若隱若現的黃色泥土。
“爸,你怎么來啦?”我趕緊把父親帶到了偏僻無人的地方。父親的那身寒酸無比的衣著,讓我心里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父親依舊沉默不語,只是瞪圓雙眼盯著我。過了好半晌,他才從嘴里憋出一句:“娃,你沒事吧?”
“沒事啊。”我避開父親的目光,說,“爸,你來找我,究竟有啥事?”
“沒,沒事……”父親支支吾吾,神情也突然變得極不自然起來。見父親緘口不愿透露,我只好作罷。
吃罷晚飯,跟父親一起去公用電話亭給母親打電話。電話接通后,母親不停地說:“娃,你沒事吧?昨天你二叔跑到咱家,說收到你發來的信息,說你在高速公路上發生了車禍,需要2萬元動手術……當時你爸剛從田里回來,一聽這消息就急了,連衣服也顧不得換,就動身去了深圳,信息上又沒說你在哪間醫院,打你手機又關機,只好上你工作的公司打聽……”
短信息?車禍?聯想到遭人搶劫的事情,我便明白了。
“手機偷了就偷了,只要人沒出事就好……”一直站在旁邊的父親,忽然對著話筒那頭大聲喊道。
我飛快地轉過身去,不讓父親看到我滿臉流淌的淚……
恍惚間,我終于明白:父親其實一直都是愛我的,只是我沒有覺察到罷了。那是一種深沉的愛,只有用心去體會,才能夠深切地領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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