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輝又道:“還是那句老生常談的話,聘人用人,要不拘一格,惟才德是舉。切記!切記!另外,我再強調(diào)一次李康剛才說的那句話,我們應(yīng)該恪守一個原則:我們一直都在創(chuàng)業(yè)!珠江的水很甜,但是,如果我們把握不好,今天尚可在江中飲馬,明天說不定就會被迫退到江邊,后天就只有望江興嘆了!”眾人心頭一凜,齊齊肅然頷首。
王越騰和李小冰到了李南輝家里,夫妻倆也正好在,正在客廳里給鴻兒洗澡。剛滿六個月的小鴻兒在澡盆里不時手舞足蹈,弄得兩人滿身滿臉都是水珠。
李小冰興奮地一進門就跑過去用手指輕輕刮著鴻兒的小臉蛋兒道:“要飛了嗎?叫姑姑!”
李南輝馬上招呼王越騰坐,泡了杯參茶給他,笑道:“這杯茶不好喝啊!”
王越騰應(yīng)聲道:“那還用說嗎?你有幾回請我輕松地喝過茶啦!”頓了頓又故意輕聲道,“晚上去桑拿,怎么樣?”
李南輝笑道:“再輕聲點,別讓夢思聽見。”
陳夢思一邊擦著孩子身上的水珠,一邊道:“我說越騰,去桑拿也沒什么不對,只是別想些歪的。聽說你正與索小姐打得火熱,小心人家知道了炒你魷魚。”
“你看你想哪兒去啦?”王越騰大笑道,“你也別把南輝管得太死了吧!”
“我管他?媽媽還沒教我那本事!”
“就要管!”李小冰接口道,“嫂子,這方面我永遠是你的同盟!哥哥若有所不軌,你我一起跟他算帳,還有鴻兒。”說著又抱起鴻兒親了一口,“鴻兒,你說是不是?”
大家都大笑起來。
笑了一陣子,李南輝正色道:“有一單估計有四五千萬的室內(nèi)裝修投標工程,設(shè)計標和工程施工標是分開的,我想你親自出馬,爭取一起搞定!”
王越騰興奮了,問:“在哪兒?”
“也別心急,更不能給自己太大的壓力。能中標最好,不能中也沒關(guān)系。現(xiàn)在我們幾家裝飾工程分公司都有那么多裝修單在做,連你這總經(jīng)理不是都經(jīng)常親自參與施工嗎?這一單在宏都廣場,二十八層樓全部統(tǒng)一設(shè)計裝修,明天何飛會陪你去招標辦公室。我調(diào)查過了,這次是絕對能憑實力和水平公平奪標的,不會存在其他暗箱操作。”
王越騰點頭道:“只要是公平競爭,輸了也心服口服。”
李南輝和王越騰走后,李小冰正打算幫陳夢思準備晚飯,電話一個又一個地來。先是柳元恒打來電話道:“多預(yù)備我一份晚飯。”然后李康又打來電話道:“我馬上就過來。”接下來彭上游也打來電話問:“他們都到了吧?”過了一陣,宋明勇、李強等也紛紛打來電話說:“就我們幾個沒來了吧?馬上就上車了。”聽得李小冰云里霧里,馬上問陳夢思:“嫂子,究竟怎么回事?好像有什么大事喲!”
陳夢思道:“你好好想想,今天是農(nóng)歷什么日子?”
李小冰看了看表,想了想,猛地道:“六月初六,三哥的生日!”繼而嗔道,“嫂子,如果我沒坐越騰哥的車順路過來,你們也不通知我?”
“打電話來的都是知道你哥生日的。你哥在這方面一向很低調(diào),這么多年來,年年就這幾個知道他生日的朋友一起聊聊天喝喝茶而已。”
“我要叫和瑜馬上過來!三哥的生日,他怎么可以不來呢?”
陳夢思忙道:“不用啦,又不是什么大事。他自己本來就忙,從石龍過來不是一會兒工夫就能到的。”
李小冰想想也是,心里卻很不舒服。心想無論如何,三哥的生日,你總是該到場的。你的確是不知道,只怕知道了也不會來吧?想著,心里又痛了。
王越騰和李南輝回來時見到那么多人,奇道:“怎么都到了呢?沒通知開會吧?”說著直望向李南輝,又望向柳元恒、李康。
李康一步向前屈指敲了兩下他的額頭,半笑半怒道:“枉你我還和南輝稱兄道弟多年,今天是什么日子就真不記得了?等一下自己先罰三杯再說。”
王越騰一愣,瞬即拍了一下腦袋大聲道:“該罰!該罰!”又轉(zhuǎn)身沖李南輝作了個揖,“南輝兄,恭喜啊恭喜,三十而立,三十而立!三十歲的你總算沒白活!”
李南輝開心地笑了,忙道:“是去飛夢呢還是……”
話還沒說完,彭上游就打斷他的話道:“年年都沒出去吃過飯,今年也不能破例。人也不多,你怎么也算是個廚師,雖然是壽星,也不能讓我們失望!”
“對頭。”柳元恒也接口道,“大帥的話就是有見地!”
彭上游又笑道:“你自稱棋無敵手,我就是不服,要向你柳總挑戰(zhàn)!”
柳元恒問:“有彩頭嗎?沒點刺激怎么行呢?”
何飛道:“我?guī)湍銈兿牒昧耍龖?zhàn)二勝。今晚菜自是南輝自己搞定,沒有酒水也是不行的。也很簡單,就我們家鄉(xiāng)的五糧液,四瓶,應(yīng)該夠了吧?我馬上通知夢思百貨商場派人送來,就看你們誰出錢了!”
一眾人馬上起哄道:“好!”
柳元恒笑道:“大帥,別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喲!”
彭上游很自信地道:“近來我精研《梅花譜》、《橘中秘》,正要找高手試劍!來,就這么定!”
李南輝趕忙道:“我也要參加一份,你們贏了的,跟我一戰(zhàn)定勝負!”
李康笑道:“今晚你既是壽星更是廚師,不要湊這個熱鬧!”
陳夢思也道:“正好,我們有很多年沒這樣拍檔了,小冰帶孩子,我給你配菜。”
李南輝手雖癢,卻也無可奈何。
于是擺開了戰(zhàn)場,大家分坐兩邊觀戰(zhàn)。
彭上游笑道:“提醒大家一句:觀棋不語!”
柳元恒也笑道:“莫忘了還有四個字:舉棋無毀!”
彭上游急道:“哎呀呀,柳總,柳老師,我不是昔日吳下阿蒙了!你倒是要小心,別翻了船哦!”
眾人聽罷大笑起來。
紙上談兵展開了,李南輝不時從廚房里跑出來瞧一陣,陳夢思就在里面大聲叫,又直逗得眾人笑聲不絕。三盤棋下了一個多小時,棋局結(jié)束,菜也就差不多了,李南輝又跑出來問:“結(jié)果如何?”
柳元恒雙肩一聳,說:“你想呢?”
彭上游很不服氣地道:“最后一局,我勝你一兵,要不是我急功近利……”
何飛打斷他的話道:“酒早就送來了。下和了,誰出酒錢呀?”
大家又大笑起來。
王越騰道:“彭大哥,都說姜還是老的辣嘛!我都以為你贏定了,哪知柳老師他老……”
宋明勇飛快地接口道:“老奸巨滑!”
王越騰忙道:“是老謀深算。給我一百個豹子膽,我也不敢把你說的那四個字用在授業(yè)恩師身上啊!”
眾人又一陣大笑。
吃過飯,喝茶的時候,不覺間就又把話題扯到了工作上來。
李南輝道:“不如這樣,今晚在座的都是同鄉(xiāng),我們就討論一下準備回鄉(xiāng)考察投資開發(fā)的事吧,大家各抒己見……”
陳夢思馬上打斷他的話嗔道:“你就是這樣!大家平時都很忙,難得一聚,應(yīng)該閑話家常。你不要老是顧著開會、工作,工作、開會。讓大家輕松一下不行嗎?真是的!”
“是,是,我簡直是不像話!”李南輝不好意思地笑了,“今晚不談工作,只談生活。要不,再來賭兩局象棋,我們所有人都來,選個冠軍出來?或者,也賭賭小錢,打麻將的打麻將,打川牌的打川牌,我這都有。”
大家又笑了起來。
柳元恒正色道:“我看我們還是趁機討論研究一下我們下一步的目標吧!根據(jù)眼下的狀況,也該把這大事提上議事日程了。”
“是啊!”李康也接口道,“用南輝的話說,我們目前應(yīng)該是已算飲馬珠江了。但還沒有把珠江水引回山鄉(xiāng)灌溉農(nóng)田。我們目前的生意狀況不錯,目前看來,派人回去的時機應(yīng)該是具備了。當然,我想提醒大家,我們還正處在創(chuàng)業(yè)階段,有很長很艱巨的路要走,這條路是沒有盡頭的。創(chuàng)業(yè)容易守業(yè)難,何況我們不是要守,恐怕僅僅是想守,守也守不住,我們要不斷不停地去創(chuàng)!我希望大家恪守一個原則:我們一直都在創(chuàng)業(yè)!”
眾人的心情頓時都沉重起來。是啊,我們一直都正在創(chuàng)業(yè)!
沉默了一陣,王越騰道:“我贊成李康的觀點,也覺得是該回去一些人了。問題是,哪一個或哪一些人回去?柳老師自始至終經(jīng)手的事太多,又熟悉廣東的大小氣候,實在不能離開;近兩年來,我主抓廣告裝飾工程公司和IT服務(wù)公司,接觸的大小單位和個人太多,同時想取得一類資質(zhì)的目標還沒實現(xiàn),暫時也不能走;李康一直主管百貨貿(mào)易公司、建筑裝飾材料市場,并與瑤雪一起創(chuàng)下了飛夢大酒店,更不能走;南輝,自是不用提了。總不能一開始就請外地人回去吧?”
是啊,眾人又一陣沉默,誰先回去好呢?
頓了一陣,李康道:“我有幾點想法。我與瑤雪接觸的時間不短了,她的才能我實在佩服,最重要的,她很重視并能大膽發(fā)掘人才。我個人認為,餐飲行業(yè)早就上了正軌,百貨貿(mào)易更是已經(jīng)基本趨于完善。這幾年,瑤雪對這兩行早已有了頗深的了解。至于酒店,已經(jīng)選定了很有才能的副總經(jīng)理,而且所有的中高級管理人員都是瑤雪親自招聘的,再者洪大哥也就快出來了。我個人認為,這些都大可以交給他倆去全權(quán)經(jīng)營。建筑裝飾材料市場,規(guī)模的確大,每天的進出交易實在很驚人,自成立以來,名為我管,實際就是楊懷大哥夫婦在經(jīng)營,也可以全權(quán)交給他們來打理。”
王越騰馬上點了點頭,說:“瑤雪的才智品行,的確令人信服;楊懷大哥忠厚老實,機智開闊,夢霞嫂子心靈手巧,心思縝密。我贊成李康的意見。”
李南輝與柳元恒對望了一眼,也都點了點頭。
李康又道:“我是學歷史的,對我們川北的古今歷史算熟悉,地理條件及主要資源更是早在決心建設(shè)改變她的時候就下了苦功研究。而且我愛人在鎮(zhèn)中教書,長期分居兩地也不行啊!所以,我回去。”
大家善意地笑了,都把目光投向李南輝。
李南輝緩緩地道:“我本來想再深思熟慮,再三考慮成熟之后開個會,經(jīng)李康、越騰一說,我倒是覺得不用再考慮那么久了,正好大家都來了,那我就說一下我個人的安排計劃。我想過了,在一定程度上,我是個閑人,只是還需要繼續(xù)讀兩年書,已經(jīng)開始了,不能就荒廢。李康先回去,我再回去。”
眾人一愣,異口同聲道:“你回去?”
“是的。由洪大哥、瑤雪全權(quán)主管餐飲業(yè)、零售業(yè)、大酒店、旅游服務(wù)行業(yè),我覺得很好。瑤雪這幾年又讀書又經(jīng)商,才智早就為很多人欽服了。洪大哥受過正規(guī)高等教育,是血性之人,但并非莽漢,這幾年在監(jiān)獄里,正在研究經(jīng)商之道及企業(yè)管理,且頗有心得。前幾次與他談起,我驚詫不已。所以,我堅信他們數(shù)年之內(nèi),必將另有一番新天地。阿樞雖是本地人,父親又是政府干部,但他本人公正嚴明,為人隨和,專業(yè)水平也不比越騰差,由他出任廣告裝飾工程總公司和IT服務(wù)總公司總經(jīng)理,何飛出任副總經(jīng)理,幾個分公司,就由他們二人考核確定人選。建安公司由羅海出任總經(jīng)理,已考取了注冊建筑師資格的羅海的老師明里成高工出任總工程師,上游哥繼續(xù)把好你的材料采購審核關(guān),要多抽出時間學習,李強、明勇負責把安裝分公司經(jīng)營打理好,更不可懈怠。川峰電子必將成為我們發(fā)展的一個重點,現(xiàn)在只是電子加工,而且加工的范圍還很有限,首先要盡快發(fā)展到線路板板材生產(chǎn)加工一條龍,稍后就要開發(fā)生產(chǎn)產(chǎn)品。電子市場,我看很長一段時間里都是大有潛力可挖的,就看我們自己做得如何了。羅鋒,他自己有股份,我信得過他,就由他出任總經(jīng)理,全權(quán)發(fā)展川峰電子。我的大侄兒允波是學經(jīng)濟貿(mào)易的,他說他想馬上過來,我打算先把他安排去川峰電子,學習鍛煉一段時間。小冰本來自己就學了不少東西,還要繼續(xù)好好學習,去川峰電子負責行政、人事、后勤和財務(wù)工作。當然,四個部門都另有專業(yè)人員打理,以她的胸襟去主管,我是信得過的,主要的目的是要她進一步學習,還有更重的擔子等著她去挑。”說到這里,李南輝停了下來,開始喝茶。
大家都明白,李南輝一直只字沒提王越騰三人,一定是有更大的舉措了。各人心里都有幾分興奮般的緊張,目光炯炯地直望著他。
李南輝喝了一會兒茶,抬起頭道:“我仔細想過了,為了更好的發(fā)展,公司集團化。”
眾人心頭一震。彭上游問道:“要上市嗎?”
大家的目光顯得更加熾熱。
李南輝搖了搖頭,說:“暫時還不用。我是在東莞發(fā)展起來的,集團公司的總部辦公樓就定在東莞。去年我們建的那棟十一層樓的甲方?jīng)]錢了,要用樓來折價抵數(shù),也正合我意,就用來作辦公樓。集團公司交由柳老師、李康、越騰打理,至于要做什么,就是你們的事了,要辛苦你們了!”
柳元恒笑道:“你話一說完,學校里一鉆,我們?nèi)齻€能不辛苦嗎?”
李南輝笑道:“誰叫你是我老師,他們倆是我生死兄弟呢?”頓了一下又道,“集團公司組建工作一個星期后正式開始,你們趁這空檔把目前該做的工作、準備進行的計劃交接好。集團公司的中心職能分兩大部分。一部分以柳老師和越騰為首,以純粹的贏利為目的,立足東莞、深圳兩地,向全國各大開放城市進軍。同時,香港馬上就要回歸,我堅信回歸后,短暫的沖擊后會更繁榮的。因此,要盡快在穩(wěn)妥之下立足香港,走向世界。加入世貿(mào)的談判應(yīng)該要不了幾年就會有結(jié)果的,我相信是肯定會成功的,既是挑戰(zhàn)也是商機,我們要把握住。另一部分以李康為首,以支援開發(fā)貧苦山鄉(xiāng)為重心。我想先選擇兩個地方,一是我們自己的家鄉(xiāng)川北,二是瑤雪的家鄉(xiāng)湘西。我再次闡明我的觀點,我們的支援開發(fā)貧苦山鄉(xiāng)計劃不是捐贈,不是盲目投資,而是要弄一條適合山鄉(xiāng),能帶動山鄉(xiāng)持續(xù)繁榮發(fā)展的路,就像改革開放以深圳做實驗田一樣,成功了,帶動了整個廣東甚至全國的經(jīng)濟發(fā)展。我想首先以我們嘉川縣峰橋鄉(xiāng)附近地區(qū)為中心,弄出效果、成績、經(jīng)驗以后,再由瑤雪自己帶隊開發(fā)建設(shè)她老家附近地區(qū)。同時,相互呼應(yīng),進軍其他貧困的地區(qū)。集團公司走上正軌后,李康就先回去,弄一份詳細的考察開發(fā)計劃出來,先能弄一兩個公私都能盡快見效益的大項目最好,可以爭取政府和更多的大集團公司為同盟,一舉多得。但千萬要注意的是,不管做什么,一定不能破壞生態(tài)環(huán)境。在之前,我想先弄好學校。聽說西水中學年年升學成績都很差,已經(jīng)取消高中部了,老師們能走的也都走了。你回去后,看能不能爭取把西水中學弄過來,開設(shè)從幼兒園到高三的全部教學課程,和國家合營。西水中學雖然教學設(shè)施簡陋,師資力量差,但占地面積大,附近很大范圍都歸屬學校,有很大的開發(fā)潛力,弄個校辦企業(yè),讓川峰山下的所有窮孩子們能讀完高中,考上大學沒錢讀的,更要想辦法。另外,提高老師們的待遇,激發(fā)他們的研究開創(chuàng)才能,把西水學校辦成公私合營的新型品牌學校,爭取在五年內(nèi)能完全實現(xiàn)自給自足。其他的,你自己搞定。我知道,你的擔子比誰都重,但你不用怕,有柳老師和越騰做你最堅強的后盾,我也盡快來幫你。”
大家都笑了起來,心里既興奮又沉重。
陳夢思迅速端出一盤水果來,輕聲道:“大家都渴了,吃點新鮮水果吧。都是南輝不好,一閑就給大家開會談工作。自己偷懶,偏偏要給大家施加擔子。”
李小冰笑道:“嫂子,你跟哥可真是天生的一對!一個唱黑臉,一個唱白臉,一個在忙著施壓,一個又忙著為大家舒解心情。”
眾人又哈哈大笑起來。
李南輝又道:“還是那句老生常談的話,聘人用人,要不拘一格,惟才德是舉。切記!切記!另外,我再強調(diào)一次李康剛才說的那句話,我們應(yīng)該恪守一個原則:我們一直都在創(chuàng)業(yè)!珠江的水很甜,但是,如果我們把握不好,今天尚可在江中飲馬,明天說不定就會被迫退到江邊,后天就只有望江興嘆了!”
眾人心頭一凜,齊齊肅然頷首。
回到石龍后,李小冰興致勃勃地對金和瑜道:“告訴你,和瑜,三哥決定成立集團公司了,馬上就要李康哥先回去準備考察開發(fā)建設(shè)我們那一帶了,首先從學校開始,那是長遠的投資,不求回報的。我要調(diào)去深圳川峰電子公司了,從事一個我雖然也有所涉獵卻還沒嘗試過的新工作,但我有信心能把它干好。你也收拾準備一下吧,這兩天我們就要過去深圳了。”
金和瑜默默地聽她說完了,卻道:“瑜冰,我們離婚吧!”
李小冰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她知道,近幾年來金和瑜閉門不出,一直沒提過相關(guān)的話題,如今既然說出了口,就不是只在說了。
金和瑜又道:“你去深圳的這幾天,我想了很多。我累你受苦,但老天是眷顧你的,你有一個很出眾的三哥。可是你跟了我,依然注定要被人唾罵。你知道我為什么閉門不出嗎?因為周圍常見到我們附近的老鄉(xiāng),我沒臉見人,他們嘴里不說,心里都在痛罵我。”
“你為什會這樣想?和瑜。”李小冰忍住痛,柔聲道,“過去的都過去了,三哥已經(jīng)幫我們還清了欠帳,還都計了利息。我有工資,我會還他的。”
“正因為這樣,我心里就更難受,最怕見的也就是你三哥。”金和瑜低著頭道,“我已經(jīng)寫好了離婚協(xié)議書,按上了我的手印,希望你能成全我。”
李小冰抓住金和瑜的手乞道:“那么,我還是陪著你再去流浪吧。我重新找工作,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說著心里已經(jīng)不能感覺到是怎樣一個痛了,她不停地暗問自己:“我真就無一優(yōu)點嗎?窮盡努力都留不住他的心!我真就那么普通平庸嗎?歷經(jīng)苦難都不能在他心中植下根來!”
金和瑜掙脫她的手,很堅決地道:“我一直就是矛盾著不知道怎樣安置你,你既然回到了你三哥身邊,就再好不過了,我心里也就踏實了。”心中卻想,對不起,瑜冰,是我負了你!其實,我真的好愛你,但是,我實在不愿再拖累你了!我,我總覺得所有的人看我的眼光都怪怪的。你也會被他們輕看的。原諒我,我是真的為你好!
李小冰一直強忍著的眼淚終于滾了出來,突然大聲道:“你能不能告訴我?guī)拙淅蠈嵲挘俊?/p>
金和瑜也不敢看她。
“其實真正的原因就是你要跟葉露霜在一起!從前我們輾轉(zhuǎn)了那么多地方也都是因為葉露霜曾到了那些地方,是嗎?這幾年,葉露霜一直沒離開過石龍,想來現(xiàn)在她又要離開了,是吧?而你,還是很想跟她在一起,她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你,是嗎?”
金和瑜張了張嘴,實在不知怎么答她。心想,你的心是明澈的。我真是好慚愧!對不起,瑜冰!
李小冰又道:“你埋頭寫小說,已經(jīng)很多年了,想來已經(jīng)寫得差不多了,也該都修改整理好了吧?我雖沒看,但我知道,你只是把你對葉露霜的情意和相思文字化了。我真羨慕她,有一個大男人伏在床板上為她寫了洋洋灑灑百萬言的小說!”李小冰住了口,只是呆呆地坐著。
金和瑜沉默了一陣開口說:“瑜冰,我知道的確對不起你。結(jié)婚這么多年了,你對我的情意,我一想起來就心痛。但我就是忘不了露霜,她其實在我們結(jié)婚后不久就已經(jīng)結(jié)婚了,但過得很不開心,她也答應(yīng)跟我漂泊流浪。我寫了百萬字的小說,的確有我們的影子,但并非全是。”頓了頓,又緩緩地道,“對不起,瑜冰,我得走了。”
李小冰大驚,迅速站起身拉住他道:“和瑜,難道,你我夫妻一場,就對我沒半點情意嗎?一定要離開我?”
金和瑜搖了搖頭,流下淚來,柔聲道:“如果我說我真愛你,你一定不信。我選擇離開你,是因為我覺得我不配跟你在一起,更是為你著想。對不起,我要走了。”
李小冰松開了手,凄然長笑,然后轉(zhuǎn)過頭去,淚水再次洶涌而出。心已經(jīng)幾近麻木了,卻有一個聲音不停地在耳邊響:“你真是沒用,你真是沒用!吃盡苦頭、竭盡心思都留不住自己的丈夫!你真是沒用,你真是沒用!吃盡苦頭、竭盡心思都留不住自己的丈夫!”
金和瑜又道:“瑜冰……”
“叫小冰,李小冰!”李小冰回過神來,大聲道,“還有事嗎?”
金和瑜更是一呆,囁嚅道:“對……對,對不起!”
李小冰回過身,直盯著金和瑜,淚還在涌,大笑道:“不,是我對不起你!不能讓你開心,不能讓你抬起頭做人,甚至害得你無臉見父老兄弟。真是對不起!麻煩你走的時候幫我把門鎖上!”然后從金和瑜身邊擠過,飛快地下了樓。
李小冰漫無目的地在大街小巷逛著,也不知是逛了多久,更不知該逛去哪里,心里空蕩蕩的,腦里一片茫茫然。欲哭,已無淚,欲笑,已無聲,但有一點還是清楚的:金和瑜走了,金和瑜真的棄她而去了!
天色已經(jīng)很暗了,夜風也起了。沒有月亮,樹木在風中隨風搖擺著,在昏暗的光影里就像鬼影一般,偶爾發(fā)出“唦唦”的聲音直讓人心里發(fā)毛。
雖還是盛夏之夜,入夜后卻反常的涼。李小冰終于也感覺到了,哆嗦了幾下。“還是回去吧!”她凄凄地對自己道,“無論如何,至少我已經(jīng)待在了三哥的身邊,我要堅強地生活下去!也許,也許……”她竟然還在想,也許,金和瑜會很快回心轉(zhuǎn)意,“他,不是鐵石人,他……”
路過輝越總公司辦公樓的時候,她發(fā)現(xiàn)公司里還燈火通明,猛然記起自己就要去深圳了,也還要交接工作啊!
整個公司都還在加班,正在開全體會議。王越騰一見到她就慍道:“下午就回來了,你去哪兒啦?找你找不到人,打電話又關(guān)了機,早就等著你開會了!你明后天就得走了,你經(jīng)手了那么多很重要的事,也該交接一下嘛!”
李小冰心頭一震,強自定下心來,輕聲道:“對不起,我……”
小汪見她臉色很差,關(guān)切地問道:“冰姐,你是病了嗎?”
李小冰強忍住痛和淚,笑了笑道:“沒事。”
王越騰見她那神情,心里也是一寒,想要關(guān)切地問一聲,想了想把到了嘴邊的話強咽下了,只是道:“坐下來吧,繼續(xù)開會,把工作交接一下。”
散會后,王越騰道:“耽擱了大家不少休息時間,我請客,一起吃個宵夜吧!以后,在朱總的率領(lǐng)下,大家還得繼續(xù)辛苦工作啊!”
眾人異口同聲道:“好!”
于是眾星捧月般簇擁著王越騰和阿樞步行到了最近的酒樓。上了幾道菜后,一向不大喝酒的李小冰給自己斟滿了啤酒,站起身舉杯道:“雖然大家以后還都同屬于川峰集團公司,但不能時常見面,祝大家日后工作進步,生活愉快!我先干為敬。”說罷舉著酒杯轉(zhuǎn)了一圈就一仰頭干了個底朝天。
阿樞拍著手道:“果然將門無弱女,來,大家干!”幾桌人除了幾個小姐矜持地呷了口飲料,都應(yīng)聲舉杯干了。
王越騰放下酒杯,直盯著李小冰,心里隱隱不安。
李小冰待服務(wù)員斟滿酒后,望著王越騰道:“王總,怎么啦?不認識我了嗎?你出任集團公司總經(jīng)理了,任重而道遠,我代哥敬你一杯。來,干!”
王越騰一伸手抓住她的杯,輕聲道:“小冰,你怎么啦?平時都是滴酒不沾的啊!”
“但今天不同啊。”李小冰奪過酒杯,“我就要去深圳了,不能再與眾姐妹常見面了。你受命于哥,與柳老師、李康哥組建集團公司,將更繁忙而辛苦。身為小妹,哪有不敬你的道理呢?”
眾人也都起哄道:“好!”
王越騰擺了擺手,正色道:“我與南輝情同手足,他的事,就是我的事,從何言謝?況且,這本來就不是他一個人的事!真要喝這杯酒的話,等下次見到南輝時,我們一起喝吧!”
“那好,你不給面子就算了。”李小冰又端起酒杯走到阿樞面前,“朱總,你是公正嚴明之人,身為鎮(zhèn)長公子,能全心全意為我們川峰公司出力,我感激佩服!代哥敬你一杯,這杯酒你是一定要喝的!”
眾人齊齊鼓起掌來。
“恭敬不如從命,”阿樞站起身舉杯道,“能有我盡情發(fā)揮的空間,我應(yīng)該感謝李先生與王總的看重才是!這一杯酒也是我祝福你的,祝你青春長駐!干!”
大家又鼓起掌來。
幾大杯啤酒下肚,李小冰就直覺頭重腳輕,昏沉沉的,肚里更是如翻江倒海一般,正想強撐著再勸大家喝酒,終是再也支持不住,醉倒過去。
(未完待續(xù)。敬請關(guān)注第三十章:女兒心鎖誰人開解)
責任編輯:宋世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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