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戀文友

2006年3月的一天排隊下班，我匆匆擠過隊伍，穿短袖的手臂被什么劃了一下，有點痛，細看原來是旁邊女孩胸前那張過好膠的新廠牌，相片里是個很有朝氣，名字叫燕子的女孩，大概是新來的，因為我以前沒見過她。

我們那組有100多個人，主要工作是把合金件、五金件和塑膠件組合裝配成精品仿真車模。一條尺來寬的流水線，把工人分成面對面兩排進行操作。也許是緣分吧，我和燕子成了面對面的操作者。由于配件不足，工友們天南地北地聊了起來，燕子說：“我好想打瞌睡呀，誰講些笑話來聽聽。”我問：“你喜歡聽笑話嗎？”“那當然，但要看你的笑話是否精彩？”“條件夠苛刻的，不過，我不相信我寫的笑話趕不走纏著你的瞌睡蟲。”“你會寫作？”“不是會，只是喜歡而已。”“那什么時候把你的佳作給我看看。”“錯，如果是佳作早就發表了，莫非你也喜歡舞文弄墨？”“算是吧，只是想寫又不知寫些什么。”“那是因為你年輕，社會經驗不多而已。”“是嗎？”我正要說些什么，下班鈴響了。這么快就下班了？我感到意猶未盡。

往后的日子，我和燕子因為愛好相同，聊天也就比較多，主要聊些有關文學寫作方面的，偶爾也談些其他事情。她說她爸喜歡文學，寫得一手好毛筆字。說起這些，她總自豪地笑了，她笑起來很燦爛也很美，說話的聲音輕輕的，柔柔的……我們在談笑聲中度過了好幾個月。

時間過得飛快，不覺到了九月份最后那天。我說：“燕子，國慶節放假三天，要不要把我寫的歌給你看？”“當然要。”她居然像小孩般伸出手說，“拿來，快！”我說：“又不是錢包會隨身帶嗎？明天早上九點鐘給你吧。”只是第二天早晨九點鐘沒看到她，我想大概是在睡懶覺吧。我有些失望，準備打道回府。“哎！劉小紅，你的歌不給我看了？”燕子突然從樓梯處匆匆走了出來說。“我以為你不來了，給你。”我把筆記本遞給她。她順手打開來看，我也飛快地打量她：剛洗過的頭發烏黑發亮，散發著一陣迷人的香味，身上穿一件無袖綠色衫，深藍色牛仔褲，白晳的手臂和臉龐在陽光的照耀下，白里透紅，好一道亮麗的風景……回到住處，燕子那沒有穿工衣的倩影，還一直在我腦海中晃動，這個姑娘跟其他女孩就是不一樣，別的女孩節假日打扮得花枝招展，甚至妖里妖氣的，而她卻穿戴那么自然，別有一番灑脫純潔……啊！蓮花！我想起周敦頤筆下的《愛蓮說》，頓覺來了靈感，于是我以《燕子是蓮花》為題寫道：“粗布廠衫蓋不住她那婀娜的身段，失色工帽遮不住她那粉紅的笑臉，她像蓮花，濯清漣而不妖，出淤泥而不染，花世界里我喜歡蓮花，但現實那道鴻溝讓我欲摘不得，但欲罷也難……

半月之后，燕子把筆記本還給我，并留下一張便條：劉小紅，你的歌我看完了，只是讀起來不太順暢。我認為最好的一首是《我們的愛不必懷疑》，最差的一首是《愛情的姓》……我陷入沉思，那些歌有好幾個朋友看過，但多是翻翻而已，如此認真并能挑出毛病的，燕子還是第一個。有一天燕子遞給我兩篇手稿說：“這兩篇散文給你看看，看完后幫我修改一下，好嗎？”我欣然答應：“當然好，只是不知道我會不會修改好。”在燕子的散文作品中，讓我看到了燕子的內心……文章結構雖然有點亂，但字句很工整。我稍作調整，用紙張重寫一遍，然后把稿子和我那首《燕子是蓮花》一并還給了她。過了些日子，燕子給我一張便條：小紅大哥，看過你幫我修改過的散文，我才知道自己寫得多失敗，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不過我以后會多努力，謝謝你對我的贊美。我們是文友，我是你的小妹！所以你那首新歌后面那幾句……我知道那個省略號意味著什么，也知道她給我的信息。

后來面對燕子我開始感覺有些尷尬，甚至有點難堪；再后來由于工種變動，我和她沒有面對面工作的機會了，卻頓生幾分惆悵和失落。終于有一天，燕子托人給我一張紙條：小紅哥，能和你同一間廠工作，相信是一種緣分，可惜以后很少機會和你談文學聊寫作了，我即將動身去上海，請你多保重！短短幾行字，讓我心頭涌起一陣酸楚……許久才回過神來。當她穿著那件無袖綠色衫，拖著兩個輪子的長皮箱跟我道別時，我送了一本雜志給她，里面有我若干篇小作，也算是文友的情誼吧。

幾束陽光透過窗戶，照在我握筆的手上，很溫暖。是呀！現在春意正濃，我和燕子分別的時候也正是這季節。已經過去一年多了，雖然我們已經很少信息來往，但很多時候我都不自覺地想到她，想起她的美麗，她的文彩……也許這就是懷戀吧！我想，這種懷戀是純潔的，永恒的，永遠留在我的記憶里。

（523000廣東東莞石碣鎮西南管理區西南大道76號聯發商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