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11月,在國務院召開的教育工作會議上,面對6位并肩而坐的大學校長和教育專家,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國務院總理溫家寶說:“當我看望錢學森時,他提出現在中國沒有完全發展起來,一個重要原因是沒有一所大學能夠按照培養科學技術發明創造人才的模式去辦學,沒有自己獨特的創新的東西,老是‘冒’不出杰出人才。我理解,錢老說的杰出人才,絕不是一般人才,而是大師級人才。學生在增多,學校規模也在擴大,但是如何培養更多的杰出人才?這是我非常焦慮的一個問題。”
溫家寶總理焦慮中國始終“冒”不出大師級杰出人才的問題,不僅實事求是地道出了中國缺乏影響世界的科技人才的現狀,而且由此啟發人們一起來對中國教育存在的問題作全面深刻反思。
自從“文革”結束恢復高考制度以來,尤其是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國家高度重視教育的改革與發展。鄧小平同志早在一九八五年的全國教育工作會議上就指出:“中央要以極大的努力抓教育,并且要從中小學開始抓起,如果現在不向全黨提出這樣的任務,就會誤大事,就要負歷史的責任。”從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開始,中國真正從“知識越多越反動”的泥潭中走出來,中華民族重新恢復了求知的活力,教育在全國迅速走上正軌。特別是高考制度的恢復,使國家選拔人才回到了優勝劣汰的有序狀態中來,這大大刺激了教育水平的空前發展和提高。教師認真教,學生刻苦學,嚴格的教學管理和近乎殘酷的基礎知識訓練,使中國中小學生基本知識水平處于世界領先地位。因此,如果要總結二十多年來中國教育的最大成就和收獲,從某種意義上說就是中國人民終于認識到科學文化知識的重要性,并以極大的熱情和干勁投身于教育與接受教育的洪流中去。
雖然二十多年來中國的教育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就,但是以市場為導向的經濟體制改革對教育體制改革的負面影響,以高考為軸心的“填鴨式、灌輸式”的“應試教育”,以維護穩定、維護“正統”思想為宗旨的大學教育等,又成了中國教育的致命弱點和硬傷。尤其是后者,幾乎成為中國出不了大師級人才的最大障礙。中國之所以培養不出具有科技創新精神和能力的高素質人才,原因就在于思想自由受到了空前的束縛。
馬克思認為,科學技術是生產力。鄧小平同志總結中國改革開放后的實踐經驗,進一步發展了馬克思的這一論斷,他指出:“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一個國家科學技術水平決定了經濟發展水平,而是否具備創新思維、創新精神和實踐能力的高素質人才,又決定科學技術水平的高低。具有創新思維、創新精神和實踐能力的人才從哪里來?只有從教育中來。在教育中讓學生獲得開放性的思維方法,使學生在思想自由中獲得創造的動力和靈感。
法國哲學家、教育家阿蘭在他的《教育漫談》中說:“教育的最高目的是開發人的頭腦,使人們具有理智的判斷力和自由的思考力。”一個思想被束縛的高等學校,一個思想被束縛的大學生,哪里能夠孕育成長為有獨創精神的大師!
大師級人才對一個時代甚至幾個時代起著極大的引領作用。大國需要大師級人才,發展中的中國需要涌現更多的大師級人才。然而,國內的一些大學,在學生不斷增多、規模不斷擴大的同時,令人失望的是并沒有培養出與之成正比的大師級的優秀人才,這無疑是一大遺憾。
如何才能“冒”出大師級人才?關鍵是要有出大師級人才的社會氛圍。當前,學術界普遍存在的浮躁和功利性傾向,正是窒息大師級人才冒出的“毒氣”。
一個大師級人才,往往“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然而,一些地方現有的學術氛圍,卻不允許他長時間地“沉默”:想要職稱,先得有學術成果;想要生存,先得發表論文;想要項目,先得“善于”處理好人際關系。于是,很多的人才,很多準大師級人才,在一些粗制濫造的論文中,自覺不自覺地偏離了自己的學術研究方向,偏離了學術規律。由此產生的結果是,論文層出不窮,有價值的鳳毛麟角;教授一大批,大師無處尋。
因為氛圍的影響,很多人才失去了獨立人格,很多人才變得急功近利,甚至有些人才為沽名釣譽而弄虛作假,淪為“學術老板”,甚至成為“財迷錢奴”。據媒體報道,2006年11月27日,著名太陽能熱利用專家、中國全玻璃真空管太陽能熱水器產業主要奠基人、清華大學教授、中國“太陽能之父”薛祖慶站到了海淀法院被告席上。檢方指控,薛祖慶在職期間,將德州皇明購買清華陽光股份的100萬元轉入私人賬戶并借給親屬購房,其行為已構成挪用公款罪。薛祖慶擁有那么多的稱呼,說明他即使稱不上大師級人才,也起碼能稱得上準大師級人才,一個如此杰出的人才就這樣在金錢面前倒下了,可嘆可惜。
怎樣才能營造出大師級人才的氛圍,使更多的大師級人才脫穎而出?面對總理的期望,我們的學術界、學校要做些什么,應該有所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