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夢麟
從1919年到1945年,蔣夢麟前后在北大工作了20多年,主持校政17年。
蔣夢麟執掌北大之初,叮囑文、法、理三學院的院長:“辭退舊人,我去做;選聘新人,你們去做……放手做去,向全國挑選教授與研究的人才。”蔣說自己平生做事全憑“三子”:以孔子做人,以老子處世,以鬼子辦事。所謂鬼子者,洋鬼子也,指以科學務實的精神辦事。蔣尊重個人自由:凡個人行為之不涉及公眾利益者,他絕不過問批評;凡他的同事在分層負責的范圍內所決定的事項,他從不挑剔或干預。傅斯年曾在演講中稱,蔣夢麟雖然學問上比不上蔡元培,但是辦事上卻比蔡高明;而傅本人學問上比不上胡適,辦事卻比胡適高明。蔣聽后笑言:“這話對極了。所以他們兩位是北大的功臣,我們兩個人不過是北大的‘功狗’。”

梅貽琦
1931年—1948年任國立清華大學校長,是清華大學歷史上任期最長的校長。梅校長成功地出掌清華并奠定了清華的校格,受到所有清華人的崇敬。
1931年12月3日,在清華大學校長就職典禮上,梅貽琦留下了中國大學史上最著名的一句話:“所謂大學者,非謂有大樓之謂也,有大師之謂也。”梅貽琦為人重實干,時人稱之為“寡言君子”。有一句話可以作為佐證,他說:為政不在多言,顧力行何如耳。開會時梅很少發言,而是仔細聽取別人的意見,他說自己就像京劇中的“王帽”,看似重要,卻不開口,主戲要讓別人來唱。1948年12月北平被圍困的時候,梅搭乘最后一班飛機離開。走的目的是為了保護清華基金。梅在美國生活非常困難,年過花甲的梅夫人不得不出去打工。梅去世后,病床下有一個皮包,打開一看,里面全是清華基金的賬目,一筆一筆,絲毫不差。
傅斯年
胡適如此評價傅斯年:“人間一個最稀有的天才。他的記憶力最強,理解力也最強。他能做最細密的繡花針工夫,他又有最大膽的大刀闊斧本領。他是最能做學問的學人,同時他又是最能辦事,最有組織才干的天生領袖人物。他的情感是最有熱力,往往帶有爆炸性的;他又是最溫柔、最富于理智、最有條理的一個可愛可親的人。”
從1928年起,傅斯年創辦并主持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該所在其后二十年間被公認為中國最有實績的研究機構,聚集了陳寅恪、趙元任、李濟等一代大家。1949年,傅斯年隨中央研究院遷往臺灣,并于1949年出任臺灣大學校長。1950年,傅斯年去世之后,有人來傅家,送來一副眼鏡,說是傅先生托他在香港為某學生配的。原來,傅斯年為了發掘高材生,在臺大舉行作文比賽,由他親自出題閱卷。某日,他回家興奮地告訴夫人,自己看到一篇好文章,約作者面談,果然文才非凡,但這學生患深度近視而不戴眼鏡,因為家境貧寒。
司徒雷登
從1919年起被聘為燕京大學校長,此后作為燕大的長期領導人為該校的發展壯大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1934年,司徒雷登赴美,突然接到燕大請他火速返校的急電:原來北京學生為反對政府對日不抵抗政策,組織請愿團赴南京,燕大學生宣布罷課。學校里的多數外籍教授反對學生罷課,而未南下的學生與中國教授堅決不許開課,雙方嚴重對立。司徒雷登匆匆趕回后,立即召開全校大會。一些人認為,作為校務長,他是絕不會支持罷課的,不料司徒雷登卻說:“我在上海下船時,首先問來接我的人,燕京的學生是否也來南京請愿了?我聽到答復‘是’,這才放心。如果此次燕京學生沒有參加請愿,那說明這些年來我的教育就完全失敗了!”

馬寅初
1951年出任北京大學校長,1960年1月4日因發表《新人口論》被迫辭去校長職務。
“兄弟今年七十三歲……”初入北大的學子們聽他們的校長馬寅初在臺上講話,就是這么開的頭。然后,馬接著大講自己幾十年如一日堅持冷水浴的樂趣,甚至在火車上也必弄桶涼水來沖洗。后來,北大開大會批判馬寅初,會議開始了很久,他不來。派人去“請”來了,他搬張椅子坐在臺前泰然自若。臺下有人開始喊口號,他很鎮靜地說:“我這個人每天洗冷水澡,不管多冷的天都不怕。現在天氣并不冷,給我洗熱水澡,我就更不在乎了。”1958年前后,屢遭點名批判期間,馬曾說:“我總想以行動來教育學生,我總希望北大的一萬零四百名學生在他們求學的時候和將來在實際工作中要知難而進,不要一遇到困難便低頭。”
羅家倫
1932年出任中央大學校長,任職十年,使中大得到驚人的發展。
“七七”事變后,羅家倫率領中央大學教職員工遷往重慶,羅后來回憶道: “這次搬來的東西,有極笨重的,有很精致的;還有拆卸的飛機三架(航空工程教學之用),泡制好的死尸24具(醫學院解剖之用),兩翼四足之流,亦復不少。”羅在臨離開的時候,告訴管理牧場的王酉亭,余下的牲畜,萬一戰事緊迫,不能帶走就算了。但是王堅持不放棄,每天只能走十幾里,走一兩天要歇三五天,歷時一年終于把剩下的動物都帶到了重慶。王作榮回憶道:“(王酉亭率領的牲畜遷徙隊伍)與羅校長的座車相遇……羅校長的詩人氣質又來了,單向熱淚盈眶,下車與那些畜牧擁抱親吻了一番。”
竺可楨
1936年—1949年擔任浙江大學校長。
竺可楨接任浙大校長,提出三項條件:第一,財政須源源接濟;第二,校長有用人全權,不受政黨干涉;第三,時間以半年為限。竺上任后重點做了兩件事情,一是改革學校管理,二是吸納賢才。他認為,大學的成功與否,關鍵在于教授的作用,招攬了一批“聽聽名字就令人神往”的教授:王季梁、胡剛復、梅光迪、張其昀、束星北、張蔭麟、蘇步青、貝時璋……教授費鞏,極有才子氣,一度對竺不滿,開教務會時,當面冷嘲熱諷:“我們的竺校長是學氣象的,只會看天,不會看人。”竺微笑不語。后來竺不顧“只有黨員才能擔任訓導長”的規定,認定費鞏“資格極好,于學問、道德、才能為學生欽仰而能教課”,照樣請他做訓導處長。1942年 “倒孔”運動時,竺親自走在游行隊伍前面保護學生;他一再拒絕國民黨政府要他下令開除學生的威脅,斬釘截鐵地說:“吾人總須愛惜青年,不能以其喜批評政府而開除之。”
馬相伯
1902年,馬相伯創辦中國近代第一所私立大學震旦大學。“震旦”為梵文, “中國”之謂,含“東方日出,前途無量”之意。他曾號召:“欲革命救國,必自研究近代科學始;欲研究近代科學,必自通其語言文字始。有欲通外國語言文字,以研究近代科學而為科學救國準備者,請歸我。”親編《拉丁文通》、《致知淺說》等教材親自授課,實行學生自治。此后,耶穌會干涉震旦學院辦學,違背學校的民主自治傳統,引發“震旦學潮”,馬明確表示同情學生,并于1905年另立復旦公學(1917年改為復旦大學)。
百歲壽辰后不久,胡愈之來訪,交談中馬相伯沉痛地說:“我是一只狗,只會叫,叫了一百年,還沒有把中國叫醒。”胡愈之聽后,感慨唏噓,無以為言。1936年,沈鈞儒、鄒韜奮等“七君子”入獄,馬相伯多方營救。次年七人獲釋,前往看望馬相伯,合影留念,沈鈞儒在照片上書題“惟公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