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權問題的由來。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德、日、意法西斯犯下了罄竹難書的反人類暴行。戰后誕生的聯合國舉起了保護人權的旗幟,為此,聯合國專門設立了“人權委員會”。它在反對殖民主義、外國侵略、種族隔離和種族歧視等方面都曾有所建樹。

然而,人權問題變成了冷戰工具。美國從20世紀50年代開始就借聯合國這一舞臺,利用人權問題,攻擊“共產主義世界”?!袄鋺稹苯Y束后,以美國為首的一些西方國家又繼續利用人權問題,粗暴地干涉發展中國家的內政。從1989年開始,西方國家由美國牽頭,幾乎是每年都在人權會議上炮制反華提案。令美國及其同伙尷尬的是,它們的反華提案無一例外地都被挫敗。發展中國家的代表們說:這不僅是中國的勝利,也是發展中國家的勝利,因為在歷屆人權會議上挨打受壓的都是發展中國家。在人權斗爭的戰場上,廣大的發展中國家同中國是同一條戰壕里的戰友。有一些友好國家,不畏西方的強權和淫威,堅持原則,始終不渝地同我們站在一起,明火執仗地打頭陣。南亞的斯里蘭卡就是其中之一。
20世紀90年代初,我在駐斯里蘭卡使館工作。每年3月日內瓦人權會議開會之前,使館都要“備戰”,就當年人權會議上可能出現的問題同斯里蘭卡外交部溝通、協調,爭取對方的積極配合。
1992年春,使館決定先由我出面向斯方溝通。我在拜會斯外交部主管司司長時,首先感謝對方歷年來的支持,并向他通報了我掌握的一些情況,說明西方國家加大了游說力度,企圖脅迫一些國家“倒戈”,擺出了一幅“決戰”的架勢,廣大的發展中國家必須有所準備。我表示相信中斯雙方仍能一如既往地密切合作,并提請對方及時向前方發出指示。司長當即答應。
可是過了幾天,斯外交部另一位官員打電話給我說,今年斯政府在人權會議上的立場有所調整。我問:“是如何調整的?”對方答曰:今年不能再支持中國的立場了。我又趕忙問他原因何在,他只說這是上級的決定。我感到意外,其中必有緣故。我當即報告大使,經研究,決定抓緊做工作,無論如何也要把斯方拉回來。促使斯方改變主意的具體原因是什么?我們必須首先解開這個謎,才能做到心中有數,有的放矢地開展工作。當天傍晚下班前后,我先后約請兩位相關的朋友來使館茶敘。這些朋友在辦公室里辛苦了一天,下班后到我們的客廳里坐一會兒,享用一杯熱茶,品茶時,自然會感覺輕松,順便聊聊我們關心的問題,雙方都會自然而然地說得多一點兒,細一點兒。當時,我經常采用這種非正式的方式,了解情況或者是做工作,既簡便又有效,也能加深彼此的友誼。
當天的兩次茶聚,即將來臨的日內瓦人權會議自然是雙方都感興趣的話題。在交談中我得知,原來是美國大使帶著英國和德國大使,3人一起約見斯外事秘書(相當于常務副外長),軟硬兼施,要求斯政府改變立場,在當年的日內瓦人權會議上轉而支持西方。斯里蘭卡是個小島國,在外交上不能對這3個西方大國做絕,而且當時西方不顧事實,硬把“泰米爾猛虎”問題說成是“人權問題”,必要時也可以訴諸于日內瓦人權會議,這也是懸在斯政府頭頂上的一把利劍。外事秘書同他們3人周旋半天,最后迫不得已,答應了他們的部分要求。但是他又感到愧疚,于是安排下面的官員向我們打個招呼。這就是我接到的那個電話。
針對這種情況,我們的大使約見了外事秘書,面對面地做工作。
當時,在日內瓦人權會議上,西方的反華提案過不了關,往往只因一兩票之差。這就不難看出,斯里蘭卡的這一票是舉足輕重的。如果它被西方挖走了,在即將展開的這場人權鏖戰中也許我們會很被動。我們的大使約見外事秘書時,對方說了不少好話。但是美國等西方國家的大使肯定也不會善罷甘休,事態可能還會出現反復,我們不能掉以輕心,必須繼續跟蹤事態的發展。
據朋友告知,外事秘書受到西方3國大使的壓力,中國大使又來面陳利害得失,感到左右為難,拿不定主意,于是就直接向普雷馬達薩總統匯報,請求總統決定。
總統聽后表示,斯里蘭卡沒有理由改變自己的一貫政策,他要親自過問這件事,要外事秘書安排那三位大使來見他。普雷馬達薩他在接見這3位大使時表示,斯對西方保持友好關系的政策不會改變,同中國的友好政策也不能改變。他特別強調,斯里蘭卡同中國的關系是“特殊關系”,不能因為同其他國家發展關系而損害這種“特殊關系”。當然,盡管那3位大使都是能言善辯的高手,巧舌如簧,強詞奪理,但是總統不為所動,最后他們只得悻悻而去。在那一年的日內瓦人權會議上,西方的反華提案再次受挫。
說來也湊巧,第二年春天,在我任臨時代辦期間,一天傍晚,外事秘書親自打來電話,說他們已獲得消息,西方國家準備當年的人權會議上推動通過決議,在“泰米爾猛虎”問題上指責斯里蘭卡政府。這很不公道,請求中國政府給予支持,制止西方國家的行動。
如果西方的圖謀得逞,不僅會在國際上置斯里蘭卡于被動,更嚴重的是,那無異于為虎作倀,大長“泰米爾猛虎”組織的氣焰,給斯里蘭卡的內戰火上加油。我當即報告和請示國內,國內也作為特急案件處理。第二天早上,我就接到國內的答復,態度非常積極。我也采取非同尋常的程序,當即直接打電話給外事秘書,他聽后高興地說:“這幾天我們向多位使節尋求支持,中國是第一個作出積極反應的?!比缓?,我又約見主管司長就西方操弄的人權議題深入交談,雙方的觀點完全一致,進一步加強了中斯之間的戰友情誼。在一個外交場合,斯外交部某領導見到我,熱情地與我握手并說,他們“很欣賞”我方對這件事的處理方式,今后將繼續同我們密切合作。

斯里蘭卡爭取到了足夠的支持,西方的圖謀未能得逞。
斯里蘭卡的僧伽羅族和泰米爾族之間的矛盾和沖突,是當年英國殖民主義者推行“以夷制夷”、“分而治之”政策的遺患。多年來“泰米爾猛虎”組織采取游擊和恐怖襲擊的戰術,同政府較量,使斯里蘭卡陷入內戰的泥潭,經濟遭到破壞,社會動蕩不已。國際社會本應推動雙方通過對話,尋求和平解決。然而以美國為首的一些西方國家一直將這一民族問題說成是斯政府的“人權”問題,以至于要訴諸于日內瓦人權會議。國際上的一些非政府組織也跟著起哄。這助長了“泰米爾猛虎”組織的氣焰,增加了斯里蘭卡政府化解這一民族矛盾的難度,對僧、泰兩族人民都是極大的不幸。直到2001年“9.11”恐怖主義事件后,美國才承認“泰米爾猛虎”是恐怖主義組織,歐洲議會也作出反應,“國際大赦”也跟著譴責它侵犯人權。西方國家的這一轉變,再次暴露了它們推行的“人權外交”是實用主義的,是雙重標準的。
斯里蘭卡原名錫蘭,是中國的友好鄰邦,在歷史長河中,兩國之間有過密切的經濟、文化和宗教往來。只是在近代,西方殖民主義者打斷了兩國人民的交往。錫蘭獨立后不久,新中國誕生了,兩國人民的友誼在新的基礎上得到了進一步的發展。錫蘭是最早承認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國家之一。中錫在反帝、反殖、反霸斗爭中緊密團結,互相支持。很多人還記得中斯《米膠貿易協定》那是1952年的事。新中國誕生后遭到美國等西方國家的封鎖,不久又爆發了朝鮮戰爭,像橡膠這種戰略物資有些國家在西方的壓力下不敢賣給中國,而且我們的外匯也很短缺。當時的錫蘭敢于頂著西方的強大壓力,用橡膠換大米,使我們打破了西方的封鎖,同時也節省了外匯。這在中斯兩國至今仍是家喻戶曉的一段佳話。
中斯自建交以來,在幾代領導人的精心指導下,兩國的傳統友誼和互利合作不斷加強,是大國和小國之間建立平等伙伴關系的典范。當年周恩來總理陪同宋慶齡副主席訪問錫蘭和西麗瑪沃.班達拉奈克總理在中國參觀訪問的那些歷史鏡頭,以及2005年溫家寶總理訪問斯里蘭卡期間到海嘯災區視察災情、慰問災民的情景,令人感動不已,令人難忘。我想這些都是中斯“特殊關系”的重要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