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文只有一半的身體,但你卻很難把他跟“殘疾人”這個詞聯系起來。他看上去那么神氣,那么健康,那么有活力。由于他的一張照片在網絡上熱傳,使我們意外地分享了一個無腿人精彩的人生。
幾天前MSN焦點頻道上出現了一張酷圖——一個年輕男子雙手抱肘,躺在狗背上閉目養神,但是他的身體從腰部以下卻是空的。幾乎所有人都以為這是一張用PS處理過的假照片。然而圖片中的男子確有其人,叫凱文·康諾利,是蒙大拿州立大學媒介與影視藝術系專業的大四學生。那只狗叫格瑞茲利。
凱文跟所有大學生一樣,愛讀書,喜歡跟朋友聚會和運動。但非常不幸,凱文的確沒有雙腿。
上半身的無窮能量
凱文出生時就那樣,這是一種非常罕見的新生兒異常。除了沒有雙腿之外,他比一般人健康得多,尤其是那寬厚的肩膀和結實的手臂。
凱文的“腿”是一只滑板,他的兩只手像船槳那樣支撐地面,靠滑板行動。實際上他也有鞋:他自豪地在ABC新聞主持人面前撩起上衣,身體下面露出像橡皮輪胎一樣的“底座”就是他的鞋子。
這個皮質的彈性裝置是特制的,當凱文穿上它坐在滑板上快速移動時,靈活得像一艘浪花上的快艇,他的身體甚至還會上下顛簸彈動。
凱文的父親在他小時候就堅持不給他輪椅或假肢,現在凱文那訓練有素的雙臂不僅能讓他毫無障礙_地行走、上下樓梯、“跳”到座椅上、開車,甚至為他贏得了殘疾人極限運動的銀牌,讓他成為攀巖和滑雪的專家。
他很少對人提起那些險些要命的訓練,只是抬起下巴說,“唔,這里面有塊鋼板,我曾經遭遇雪崩,從山坡上滾下來過。用鐵絲固定了下巴之后,我就去周游世界了。”
你盯著我我拍下你
凱文引起人們的注意,始于他2007年秋天在蒙大拿舉行的一次個人攝影展,所有的照片只拍攝了一個主題,“當人們見到我時,那一瞬間的表情”。
2006年夏天,凱文獲得了一枚滑雪極限運動的銀牌,而他正好要去新西蘭做兩周交換生。于是他用所有的獎金買了機票。在新西蘭停留兩周之后,先后去了東京、吉隆坡、巴黎、布拉格、蘇黎世、羅馬尼亞等15個國家,最后回到學校。
他每到一地,都乘著滑板在街道上往來穿梭。有一次他實在厭倦了無時無刻不伴隨他的打量和背后的竊竊私語,他的心情糟透了。于是凱文干脆拿起相機往外看,正巧跟一個男人盯著他的目光相遇,于是一張與眾不同的照片誕生了。自此以后,凱文就不停地拍攝別人第一次看到他時的表情。
他每天拍攝四五個小時,大約上百張圖片。早晨起來,迎著朝陽一路向西拍,當夕陽映在路人的臉上時返回住處。
凱文把相機綁在手腕上,鏡頭幾乎貼著滑板,用另一只手做支撐滑行。他沒法取景,只能憑直覺來按快門。他拍攝了一年多來在各地遭遇的所有目光,一共3萬張圖片。
實際上凱文自己早已習慣了那些好奇、同情或者驚恐的眼神:“每個人都一樣,如果我在街上遇到一個坐在滑板上的年輕人,我也會忍不住看著他,默默念到,“哦,天啊!””
同樣的一瞥 不同的人生
凱文周游世界的最大收獲除了那些照片之外,還讓他開始了作為一名藝術家的思考。“作為一個攝影師,當發現人們對外界刺激做出反應后,需要捕捉其中的價值觀和他們的想法,并能引發更多的思考。全世界的人都善于講故事,尤其當他們面對突如其來的困惑時,都試圖給自己一個解釋。”
很顯然,手拿相機坐在滑板上的凱文對于各地人而言,絕對是個視覺刺激,他們在腦海中編織關于凱文身世的各種故事。在他看來,每個人的目光背后,都有一個地區和民族的文化背景。除了表情和眼神之外,這是讓凱文最著迷的。
在塞爾維亞,人們認為凱文被炸彈奪取了下半身,“因為經歷了戰爭的重創,那里的敘事格外悲傷”。在羅馬尼亞,當地人把他當做流浪的吉卜賽人,“我去農貿市場買菜,花不出去一分錢,離開時卻背了一大袋的西紅柿、洋蔥,手里是一把鈔票。巴黎、東京或者紐約的人絕對不會把我當做乞丐,向我施舍。”而當凱文在返回美國的途中,經常有人把他當做伊拉克戰爭幸存的老兵。
凱文絲毫不介意別人的好奇。“你有女朋友嗎”?“你怎么上廁所?”對于前一個問題,答案是肯定的,他在新西蘭做交換生時就得到了一個女孩的芳心;而諸如上廁所這樣的問題,他笑著說:“跟所有的男人一樣啊!”
凱文的照片將在美國做巡回展出。“我也不知道還能像這樣前進多久”,因為凱文上肢的損耗是一般人的兩倍,“或許10年之后,我就不能像現在這樣用它們了。所以我不能停下來,真希望到了我30歲的時候,能做完現在所有的事情,找到自己的事業。”
(摘自《西安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