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20世紀90年代,中國的就業結構變化曾出現過異常,其對經濟增長的消極作用起主導地位,并且,當期的消極作用大于其他時期的積極作用,導致綜合結構效應為負數,中國的經濟增長經驗不支持“structural bonus”假說;隨著就業結構變化的增大,其對經濟增長的積極作用不斷增強,綜合結構效應的絕對值逐漸減小;中國經濟增長具有較強的慣性,并且,隨著經濟增長率的上升,經濟增長的慣性增強。
關鍵詞:就業結構變化;經濟增長;結構效應
中圖分類號:F061.5;F019.3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673-291X(2008)18-0004-03
一、引言
Lewis(1954)最早對經濟增長中的結構效應進行了初步探討,他認為,結構變化對經濟增長具有重要作用,部門結構轉變是經濟增長和生產率提高的重要源泉;結構學派和世界銀行的學者對這一觀點進行了深化,提出了“structural bonus”和“structural burden”理論。前者認為,在經濟發展過程中,如果生產要素從勞動生產率低的行業不斷向勞動生產率高的行業轉移,結構變化對經濟增長和生產率提高具有重要的積極作用。后者則認為,由于“progressive”行業生產率提高很快,大量勞動力被轉移到“stagnant”行業(假設總需求不變);在長期中,這種就業結構變化會削弱人均收入的增長趨勢。
許多學者對上述兩種假說的研究結果表明,結構效應具有顯著時期差異性。Lakhwinder Singh(2002)采用SSA模型,對韓國的研究表明,20世紀70年代,投入結構變化對生產率增長貢獻近15%,結論支持“structural bonus”假說;20世紀70年代以后,結構效應為負數,高達負30%,結論支持“structural burden”假說[1]。Pedro Lains (2003)對葡萄牙的研究表明,在全國范圍內,1973年以前,結構變化對葡萄牙勞動生產率的貢獻很高(三產業劃分法的測算值為28%,16產業劃分法的測算值為40%),結論支持“structural bonus”假說,1973年以后,結構效應逐步下降,并最終消失;在制造業內部,1973年以前,實證結果支持“structural bonus”假說,1973年以后,實證結果支持“structural burden”假說[2]。袁曉虎(1998)運用SS分析模型對江蘇省產業結構在經濟增長中的貢獻進行分析,結論表明,不同時期的結構效應不同[3]。
然而,以上研究要么只關注產業結構與生產率增長之間的關系,要么研究方法僅限于SSA模型;本文擬采用計量分析模型,研究就業結構變化與經濟增長之間的長期關系,論證中國經濟增長是否存在顯著的結構效應,以及結構效應是否存在顯著的時期差異性,通過對這些問題的探討,為國內學術界提供更多的實證支持。
二、結構效應的理論假說
按照資源配置理論,單位資源的產出量在各個不同的生產部門有很大的差異。由于配置方式和各產業部門結構的不同,不同的生產部門單位產出效益的不同,在資源總量一定的條件下,將會產生不同的經濟效益。當社會需求結構發生變化時,如果社會能夠充分滿足產出效益高的部門對資源的需求,并將產出效益低的部門中滯留的過剩資源轉移出去,則會使總體勞動生產率和GDP得到較快增長,從而促進經濟增長;反之,則會產生負面影響。
在一個大的經濟體系中,由于各個產業面臨的市場需求不同,技術條件也存在差異。對于一些勞動生產率或增加值份額比較高的產業,如果產品需求不斷增長(絕對或相對),其對勞動力的需求就呈現上升趨勢,勞動力向這些產業轉移,或者勞動力向生產率或增加值份額上升的產業轉移,這種就業結構變化對總體勞動生產率或GDP增長具有積極作用;反之,如果產品需求不斷下降(絕對或相對),則會產生消極作用。如果結構效應顯著大于零,則說明積極的就業結構變化起主導作用;如果結構效應顯著小于零,則說明消極的就業結構變化起主導作用;如果結構效應不顯著,則說明就業結構變化的積極作用和消極作用基本抵消。由此,得到假說1:
就業結構變化對經濟增長(總體勞動生產率或GDP增長)的效應取決于其積極作用和消極作用影響的綜合效果。
對于同一國家(或經濟區域),在其發展的不同時期,面臨的市場需求不同,技術條件也存在差異。在一些時期,大部分產業勞動力資源得到優化配置,生產率高的產業吸納了較多的勞動力,生產率低的產業吸納較少的勞動力;且對于大部分生產率高的產業,當其勞動生產率上升時,其就業份額也不斷攀升,就業結構變化對經濟增長的積極影響起主導作用,總體結構效應大于零。然而,在另外一些時期,需求結構已經改變,但是,由于就業結構調整的滯后性,大部分產業勞動力資源沒有得到優化配置,就業結構變化對經濟增長的消極影響起主導作用,總體結構效應小于零。
由此,得到假設2:
就業結構變化對經濟增長(總體勞動生產率或GDP增長)的效應,在不同時期呈現不同的形式,結構效應具有時期差異性。
三、計量模型與數據介紹
1.模型介紹
已往的學者注重宏觀經濟的長期分析,大多依據C—D函數來構建多部門模型。J.H.LI.Dewhurst(2002)拋開這種分析框架,提出了新的思路。他認為,對于一個區域,觀察它的一個產業,比較末期與基期的產業結構,其差值的絕對值就是這個產業的結構變化值;把各個產業的結構變化加總,就得到一個區域在某一時點的結構變化值;依次重復以上的工作,可以得到一個區域歷年的結構變化值[4]。具體如下:
2.數據說明
本研究采用中國大陸29個省份的原始數據(1985—2005),不包括海南和重慶;數據主要包括:GDP(20世紀80年代為NI)、產業就業份額。總共涉及16個產業、1萬多個數據點,所有數據均來自中國統計年鑒(1986—2006),且所有數據均為可比。
經濟增長指標最好采用GDP增長率,但是,在考察期內(1985—2005),20世紀80年代的經濟總量指標都是以NI數據為準,之后才開始采用GDP數據;因此,在經濟增長指標GR選取上,20世紀80年代的經濟增長采用NI增長率,之后都采用GDP增長率。同時,NI增長率、GDP增長率(1986—2005)都是筆者根據原始數據計算整理得到。
結構變化指標可采用就業結構變化、投資結構變化等,考慮到數據可得性,本文采用就業結構變化。在考察期內(1985—2005),1992年以前的產業被劃分為12個,1993—2002年的產業被劃分為16個,2003年以后的產業被劃分為19個;因此,直接計算出來的結構變化指標SC存在逐步高估的趨勢,由此得到的分析結果可能是逐步低估的結構效應。為了解決這一問題,本文統一采用16產業劃分法,分別對1992年以前、2003年以后的結構變化指標SC進行加權處理,權重分別為16/12、16/19,使得各個時期的結構變化指標SC具有可比性。當然,這種加權處理方法比較粗糙,還有待于進一步改進。
另外,產業就業份額最好采用各產業就業人數計算出來的比重,考慮到數據可得性,本研究用產業職工人數份額代替產業就業人數,然后取其比重,產業職工人數統一采用年底統計數據。
四、結構效應的計量分析結果
為了說明結構效應的時期差異性,本文引入時期虛擬變量,對中國大陸29個省份的面板數據(1987—2005)進行分析,所采用的分析軟件是Eviews5.1,表中是對其分析結果的歸納與總結。
在下頁表中,方程1是基礎模型,沒有考慮時期差異性和區域差異性;方程2是時期效應模型,考慮了結構效應的時期差異性。
在基礎模型中,所有系數的估計值都在1%水平上顯著,模型通過參數檢驗。其中,系數β的估計值為-0.14,中國經濟增長的就業結構變化彈性系數小于零,就業結構變化與經濟增長率之間存在顯著的負相關關系;就業結構變化對經濟增長的負面影響起主導作用,導致綜合結構效應為負數。這表明,在考察期內(1987—2005年),就業結構變化對經濟增長產生了負面影響;同時,隨著結構變化的增大,經濟增長率下降的步伐減緩,即綜合結構效應減小(絕對值減小)。這可理解為,在考察期內(1987—2005年),由于中國20世紀90年代的勞動力資源配置出現異常,就業結構變化的消極影響起主導作用,且當期的消極影響大于其他時期就業結構變化的積極影響,導致綜合結構效應為負數;同時,隨著就業結構變化的增大,就業結構變化的積極影響逐漸增強,綜合結構效應的絕對值逐漸減小。
另外,系數β的估計值為0.22,上期經濟增長率與本期經濟增長率存在顯著的正相關關系,這表明,在考察期內(1987—2005年),中國經濟增長具有較強的慣性,并且隨著經濟增長率的上升,經濟增長的慣性逐漸增強。這可理解為,由于投資、研發等活動對經濟增長的作用具有一定延續性和滯后性,因此,前期的經濟增長往往會對當期的經濟增長產生一定積極影響。
五、結論
本文借鑒Dewhurst的思路,構建就業結構變化與經濟增長之間的計量模型,選用中國29個省份的面板數據(1987—2005年),對中國經濟增長與就業結構變化之間的關系進行計量分析,得到以下主要結論:
1.在考察期內(1987—2005年),就業結構變化對經濟增長的消極作用大于積極作用,隨著就業結構變化的增大,積極作用逐漸增強,綜合結構效應絕對值遞減。計量分析結果表明,在基本模型中,結構變化系數β的估計值為(-0.14),就業結構變化對經濟增長率的消極作用大于積極作用,綜合結構效應為負數,中國經濟增長經驗不支持“structural bonus”假說;系數β小于零,說明隨著就業結構變化的增大,經濟增長率下降的幅度逐漸減小,即綜合結構效應逐漸減小(結構效應絕對值變小)。
2.在考察期內(1987—2005年),結構效應存在顯著的時期差異性。計量分析結果表明:從4個時期劃分來看,2001—2005年的結構效應最高,1987—1990年的結構效應最低,3個比較期與基準期(1987—1990年)的結構效應均存在顯著差異。
參考文獻:
[1]Lakhwinder Singh, Technological Progress, Structural Change and Productivity Growth in Manufacturing Sector of South Korea,
2002.
[2]Pedro Lains, Explaining the Post-1973 Slowdown in Portugal, 2003.
[3]袁曉虎.江蘇省產業結構與經濟增長的實證研究[J].江蘇統計,1998,(12).
[4]J.H.Ll.Dewhurst, An Empirical Investigation of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Regional Economic Growth and Structural Change,the
ERSA Congress, Dortmund, August 2002.
[5]桑秀國.外資與經濟增長——一個基于新經濟增長理論的模型及對中國數據的驗證[J].理世界,200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