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國成立后,空投成了敵對勢力派遣特務的重要手段之一。20世紀50年代,美國支持自我標榜既反共又反蔣的第三種勢力——“自由中國運動”,不斷向大陸空投武裝特務。湘西地處湘、鄂、川、黔交界,山多人稀,便于藏身,成為空投的重點地區。這些空投下來的特務,少的三人,多的六人,或被擊斃或被活捉,全部被殲滅。這是美國扶植第三種勢力反對中國革命的又一次不光彩的嘗試。
公安部原副部長楊奇清,1950年至1951年在北京連續領導破獲了“北平潛伏臺計兆祥案”、“天津特別組秦應麟案”、“美國間諜李安東、山口隆一妄圖炮擊天安門案”等大案要案以后,1952年4月調到中南區工作,擔任中南公安部部長。他直接領導和指揮了誘殲“自由中國運動”空投特務的斗爭。公安部偵察處副處長蘇宇涵,也同期調到中南公安部任偵察處長,參與這場斗爭。筆者自建國后,長期在公安部工作,和楊奇清、蘇宇涵共事,曾聽他們詳細介紹這場斗爭的經過。
空降特務落網,
逆用“龍山組”敵臺
1950年底,國民黨“國防部第三廳”原廳長蔡文治,在美國的支持下,籠絡了一批既反共,同時又同蔣介石有矛盾,不愿意再跟著蔣介石走的人,在香港成立了“自由中國運動”總部,后改名為“中國革命抵抗運動大同盟”。1951年美國為了配合朝鮮戰爭,進一步利用該組織對我國進行破壞活動,將“自由中國運動”總部遷到日本東京,置于駐日盟軍總部的控制之下,撥給他們茅崎、沖繩和塞班島的營地作為訓練基地,開辦了“軍政干部學校”、“通訊學校” 和“作戰學校”,由美方派特工和技術教官對學員進行特務訓練。
1953年2月26日晚,一架美制無標志C47型運輸機從日本沖繩機場起飛,偷偷竄入我國領空向兩湖地區飛去。這架飛機由美國駕駛員駕駛,飛機上坐著由四名美國士兵護送的“自由中國運動”“龍山組”的四名武裝特務及其裝備。這四名特務是:組長劉玉麟,組員金輝、李大年,報務員郭士杰。他們空投的目的地是劉玉麟的家鄉湖南省龍山縣黑龍巖。深夜11時許,美機將四名特務及其裝備投向彌漫的山霧中。四名特務著陸后,發現著陸地不是原計劃的黑龍巖,而是與之相隔數十里的湘、鄂、川交界的湖北省來鳳縣河東鄉響水洞村附近的山上。第二天上午,四名特務在觀察地形時,被兩個放牛的小孩發現并報告了當地政府。當地政府接到報告不久,湘、鄂、川交界的湖北省來鳳縣、湖南省龍山縣和四川省酉陽縣,立即組織公安部隊和民兵,對敵特著陸點山區四面包圍進行搜索。3月1日,四名特務在來鳳縣腰帶山被包圍,組長劉玉麟拒捕,負隅頑抗,被當場擊斃,其余三名繳械投降。
根據楊奇清指示,湖南、湖北兩省公安機關聯合組織專門力量對捕獲的三名特務進行突擊審訊。金輝等供出,他們在塞班島“自由中國運動”訓練基地的“軍政干部學校”、“通訊學校”和“作戰學校 ”,接受過專門的特務訓練,派遣到大陸的任務是:1.潛伏生存,聯絡土匪相機發展地下武裝,等待第三次世界大戰爆發;2.搜集氣象情報,建立脫險逃亡網,以備空投;3.指使、校正飛機轟炸目標和掩護潛入的特務及失事飛行員。金輝等還供出:“龍山組”屬“自由中國運動”的“湘西總部”,該“總部”還有四十余人在日本茅崎營地待命,準備分批空投到湘西、鄂西和粵北,四月底五月初還將在湖南永順縣空投一個組。三名特務交待較好,表示愿意立功贖罪。
從掌握的情況看,美國利用“自由中國運動”,對我中南地區空投派遣特務進行破壞,是個較長時期的計劃。根據這一情況,楊奇清和蘇宇涵研究,擬在對我們有利而無害的原則下,逆用“龍山組”,掌握敵人的動向,相機誘殲空投特務。此意見得到了公安部領導的批準。
楊奇清、蘇宇涵深知取得敵人的信任是逆用“龍山組”最根本的條件。經過與湖南、湖北兩省公安廳領導研究,決定采取以下對策:1.為“龍山組”編造一個合乎情理的,不易引起敵人懷疑的行程時間表,以備敵人考察。按照規定,特務安全降落后三天內一定要向“自由中國運動”總部通報。“龍山組”著陸已經20 多天了,與敵人通報沒有相當理由,敵人是會懷疑的。2.編造一個劉玉麟死亡的理由。因為對劉玉麟與敵有無秘密約定不了解,所以不能隱瞞劉已死去。鑒于劉年紀較大且患有嚴重的淋病,決定開始聯絡時即報劉跳傘摔傷,舊病復發,然后病情逐漸加重,直至死亡。
經過短期的準備,1953年3月20日晚,逆用“龍山組”電臺同敵臺聯絡。發報內容是:“安全著陸,錯投300華里。劉跳傘摔傷、胸部出血,又加淋病復發,體溫升高,昏迷不醒。” 敵臺收報后,回電稱:“無電,明日聯絡。” 3月21日晚,“龍山組”臺按規定時間聯絡,蔡文治來電大意是:熱烈祝賀降落成功,提出要“龍山組”接應空降任務,并問劉玉麟當地雞蛋、菜油價格,下次復電告知。第二次按約定時間給敵臺發電:“劉已失語,空降暫不易接應,急需原定物資……”
我們的對策并非無懈可擊,但由于謹慎小心,也由于蔡文治為了邀功,竭力在美國特務頭子面前為“龍山組”辯解,比較順利地通過了敵方的第一次考察,并得到了蔡文治來電嘉勉。
3月 26日,楊奇清召集中南公安部和兩湖公安廳及地區公安處有關局、處長開會,根據中央公安部指示,專門研究了下一步工作,決定:1.成立湘鄂西反空投工作委員會,加強對逆用“龍山組”臺的領導指揮;2.由中南軍區派一部電臺直接與中南公安部聯系,及時掌握情況,指導工作;3.派一個營的武裝對敵擬空投的地區嚴密控制。
“龍山組”臺第三次與敵臺通報時,即報劉玉麟因潛伏山洞中長期無醫、無藥,已于3月29日死亡,請總部指示工作。蔡文治回電:委任金輝為“龍山組”組長,并再次征詢能否接受物資補給和接應“永順組”空投。
經過幾次來電回電,“龍山組”假基地初步取得了敵人的信任,并對敵人產生了很大的誘惑。蔡文治決定實施對“永順組”的空投,并再次征求金輝等人是否可以接應。楊奇清、蘇宇涵考慮到我方無把握控制“永順組”,在與敵聯絡中暴露“龍山組”的馬腳造成被動,故決定“龍山組”臺向敵臺發報,勸敵人暫緩空投。
殲滅“永順組”,逆用黃強麟
1953年4月中旬,蔡文治來電:“輝兄注意安全,近日250組空降。”中南公安部又讓“龍山組”臺向敵人發了緊急電報:“當地正在取締會道門,并有公安部隊下鄉協助春耕生產,形勢緊張不能接應。”但敵人急不可待,不聽“龍山組”的“勸告”,利用四川某逆用臺的氣象情報,于4月26日凌晨1時左右將“永順組”投到湖南省花垣縣四、五區交界的下壩嘴,與原計劃空投點相差30余華里。由于我們通過“龍山組”臺已經掌握了“永順組”空投的部分情況,“永順組”一著陸,即被發現。空投下的四名特務是:組長黃強麟,組員周啟勛、潘光榮,報務員麻廣慶。周啟勛、潘光榮被當場擊斃,黃強麟、麻廣慶被生擒,所空投的物資全部繳獲。
“永順組”空投時敵人未通知“龍山組”接應。中南公安部決定該組在與敵人聯系中不提此事,待敵人問到時可答應設法了解情況,讓敵人來求“龍山組”。“永順組”組長黃強麟在審訊中將敵人的組織和空投后的任務全部向我們做了交代,積極要求立功贖罪。楊奇清、蘇宇涵考慮,掌握“龍山組”與敵人的斗爭已經很復雜,在相近地區,同時逆用兩個敵臺,不一定能收到更多的效果,反而容易出現漏洞,決定不予逆用。但黃強麟是蔡文治的“自由中國運動”“自由黨”支盟書記,容易取信于敵人,有條件個別予以逆用。經公安部同意,將黃強麟關押在監獄內使用,要他按敵人事先的約定,以密寫信件經香港通信地址與蔡文治聯系,偽稱著陸后因空投時有了驚動,情況緊張,人員跑散,他靠地形熟悉脫險,后聞其他人已被全殲,現藏匿沅陵縣城張蔚民醫生處,請求補給經費。敵人對黃強麟深信不疑,隨即匯給一筆經費。
誘殲“鄒敏政組”
逆用“龍山組”的主要目的是要吸引控制敵人的空投,因此同敵人通報聯系以后,就逐步開始誘騙敵人空投補給。“龍山組”第二次通報中即要求將原定著陸后補給的氣象儀及給養及時送來,并于三月下旬約定辦法,以湖南省龍山縣的黃蓮坪為空投場地。四月初敵臺通知,決定在當月12日至16日之間空投一千五百磅物資。但兩次飛機起飛后均因氣候影響折回。4月18日蔡文治電告,準備派鄒敏政及報務員陳明勝同補給物資一起空投到龍山,征求“龍山組”的意見。“龍山組”復電同意。
4月26日,“永順組”投下被殲滅。敵人內部一度引起緊張和震動,蔡文治多次來電要“龍山組”注意安全,對空投補給持謹慎態度,原定的空投補給被擱置。在這種情況下,過急地要敵方空投是不恰當的。“龍山組”于是編報:與八面山土匪已取得聯系,有一股40余人的地下武裝,如能補充槍支彈藥,該武裝愿意接受改編;組員李大年已在其妻處上了戶口,領到了行商證,有了合法身份;山洞中生活給養困難,等等,以促使敵方盡早空投補給物資。
6月中旬,敵方在稍事鎮定后決定月底空投補給,并通知“龍山組”:“鄒敏政組”增至三人,但后又因空投場地連日大雨未能投下。7月初“龍山組”另選了龍山縣鐵爐坡為新的空投場,通知了敵臺。蔡文治復電答復,約定7月25日至27日內在龍山縣鐵爐坡按原定暗號接收空投。7月27日凌晨一時,美機誤將“鄒敏政組”及五包物資錯投到了與鐵爐坡相距一百多華里的桑植縣。我們原在鐵爐坡已經部署下一個營的兵力和公安干警的包圍圈,要求將空投特務全部生俘。由于美機錯投,未能按計劃及時包圍,鄒敏政及一名組員在當地群眾追捕時自殺,只捕到報務員一人。
我逆用“龍山組”電臺抓住美機錯投這個口實,把責任推卸給敵人。7月28日“龍山組”首先向敵人報稱:27日凌晨桑植方向有機聲不知去向,蔡文治同日來電:飛機安返,祝接收成功。 “龍山組”臺回電,未接到空投人員、物資 ,詢問空投經過,對確否空投表示懷疑。“龍山組”臺以攻為守,置敵于被動。蔡文治對空投失敗不僅未敢向“龍山組”提出懷疑,反而以解釋和關心的態度求得信任。1953年8月1日,蔡文治來電說明:鄒敏政等,確實于27日投下,他們詳知你組活動及基地情況,既未接到,為防止意外,速作安全處置為第一,然后再設法偵察鄒敏政等的下落。在同一來電內他還主動告訴了“永順組”空投被殲滅的經過及黃強麟“藏匿”地址,要求與黃強麟覓取聯系進行合作。
過了半個月,楊奇清、蘇宇涵考慮誘殲補給的這一回合可以告一段落了。8月15日,讓“龍山組”臺發出報告,桑植方面已有圍剿捕獲空投特務之說,估計鄒敏政等可能被捕,為安全計,已對電臺、人員采取隱蔽措施。為了與“龍山組”所報情況印證,中南公安部還叫黃強麟在密寫信中報告:“聽說桑植縣境內暴露一空投特務組,有被俘、有陣亡。”在向蔡文治報告空投補給的問題上,“龍山組”與黃強麟實行了第一次合作。
由天空斗爭轉向地面斗爭
1953年8月17日,楊奇清在廬山聽取了湘鄂西反空投工作委員會情況匯報,對湘鄂西反空投斗爭作了調整和部署:1.逆用組臺交湖南省公安廳掌握,工作地址由來鳳縣向沅陵縣方面轉移;2.對逆用的空投特務要很好地做爭取工作,做好他們的工作是今后斗爭的基本條件;3.對敵人內部情況,空投人員的社會關系、社會基礎,湘西的地理、人情、風俗都要詳盡調查,以利斗爭;4.今后光看天空不行,要組織專門力量,開辟陸地聯系。這次部署重要的調整是把斗爭重點逐漸由天空轉向地面。
從敵臺9月下旬的來電中反應看,蔡文治也對下一步的活動作了調整部署,大體上主要是:1.已空投兩次,均被殲滅,為安全計,短期內飛機不再飛入;2.以后補給由香港派人攜款潛入廣州,“龍山組”派人按敵臺通知的地址、信號去領取;3.由黃強麟監視在“龍山組”建黨、建盟,堅定組織信念。
經過調整部署,敵我雙方開展了新的一輪以地面為主的斗爭。
經過八、九兩個月的周旋,我方按照調整后的部署,指揮逆用組臺和黃強麟,分別用電臺和密寫信有步驟地向敵方報告了雙方覓取聯系、相互考察和最后合作的進程。因為整個過程的編排設計合乎情理,比較自然,蔡文治信以為真并來電祝賀。敵方明確提出,暫停空投,從香港將經費、物資帶到廣州,由李大年利用行商身份到廣州領取。我方一開始強調有困難予以拒絕。隨著情況的變化,陸地補給勢在必行,但必須把這個彎子轉過來,設計一個創造條件去廣州的過程,以免彎子轉得過急,引起不良后果。我方于是編排了李大年以行商身份逐步由常德、長沙到廣州試行前進的活動過程。到12月中旬,“龍山組”向敵方報告,李大年可以去廣州領取補給。1954年1月敵臺通知,3月初在廣州交付經費、密碼。由于李大年等空投下來后沒有與社會接觸,一直在我看管下同敵人聯系。這次放他去廣州接受補給,必須防備其思想變化向敵人告密或逃跑,同時也要防備在敵人面對面的考察時露出破綻。為此,對李大年要進行深入的思想、政策教育和訓練,還要讓他了解、熟悉一切必要的情況。雖然離接受補給還有兩個多月,做好這些準備工作也是比較緊張的。在商言商,李大年必須熟悉行商業務。為此,中南公安部派專人找行商,談他們經營的情況和行情,叫李大年參加旁聽,并派人帶著他到永順、沅陵、常德、長沙等地實地考察、了解情況,熟悉一些山貨、日用雜貨方面的行情,進行充分的準備,以防來送補給的特務詢問。
1954年2月18日,蔡文治來電通知,3月1日至3日,在廣州交給密碼五本,三千萬元人民幣(舊幣)及交付地址、人名、交付手續和安全信號。中南公安部立即通知廣州市公安局,對交付人及地址的情況進行調查。從調查情況看交付人是廣州市居民,可能只是利用的付款地址。中南公安部和湖南省公安廳旋即派人去廣州同當地公安局部署了嚴密的監視控制工作,并派人以行商身份與李大年“結伴”去廣州。李大年于2月26日到廣州,按照蔡文治制定的聯絡暗號、時間、地點,準時接上關系,3月1日順利將經費和密碼拿到手。3月17日,蔡文治來電熱烈慶賀“龍山組”的工作成績及接收補給成功,并晉升金輝為湘、鄂邊區基地指揮官,李大年、黃強麟為副指揮官,郭士杰為臺長。
蔣蔡合并敵情發生變化,
停止逆用“龍山組” 給敵方留下幻想
1954年初敵情發生了重要變化,根據我情報部門獲得的信息:蔡文治系統接受美國中央情報局的命令與臺灣國民黨特務系統合并。同年2月初蔡文治發表《告全體同志書》,其中聲明,已空投到大陸的組臺案卷不交臺灣,仍由美國掌握。但蔡文治未將這些變化通知“龍山組”,我們也佯作不知。6至8月,逆用組臺在與敵方聯系中,陸續掌握了一些異常情況。6月11日敵臺電告:“恐爾后補給困難,宜將領得之款盡量使用于有關兄等生存之事務。”7月以后又發現敵臺報務員換了新人,來電的語氣、用詞、內容等方面都有了變化。到八月間敵方來電中談到:“目前友我均認為聯合所有反共分子加強反共陣線為首要任務。”這個電報透露了組織變動的信息。
湖南省公安廳和公安部(此時大區撤消,楊奇清、蘇宇涵已調回公安部)都在考慮,蔡、蔣合流,“龍山組”究竟隸屬于哪家?姓美,還是姓蔣,急需弄清楚,不然無法開展斗爭。當時采取了兩個辦法:一是要求技術部門測定敵臺位置是在日本還是在臺灣;二是通過聯系,正面迫使敵人交底。經過技術部門測定,敵臺1954年11月之前在日本,從11月1日開始在臺北。逆用組臺也開始正面進擊,主動要求敵方,指示今后工作如何開展;隨即又針對幾次來報沒有吳定(蔡文治的化名)的簽名,指出責問。在頻頻提出問題追逼下,敵方不得已在11月初告知:蔡文治系統已與臺灣國民黨特務系統合并,“龍山組”改由臺灣有關方面領導,但未告訴屬何機構。“龍山組”臺緊逼不放,繼續提出屬何機構、何人領導及今后工作的方式、方法、任務等一連串問題緊逼。又拖了半月,敵方才告知,屬戴笠創辦的情報組織,但不講隸屬機構及負責人。1955年1月,“龍山組”臺再次提出隸屬機構及補給問題。臺灣方面不作正面回答,反而連續提出情報要求。4月,“龍山組”臺反將一軍,提出經費即將告竭,人心渙散,如果不及時補給,后果不堪設想。臺灣方面被迫答復,組臺隸屬臺灣“國防部”情報局,暫定6月份按以前辦法在廣州補給,并給了一個香港的通信地址。經過反復斗爭,終于迫使敵方向我們交了底。
逆用“龍山組”,不是事先有計劃的部署,開始是一場遭遇戰,是因勢利導地逆用起來的,因此,伴隨著一些很難彌補的不利因素。到了蔡文治系統與臺灣國民黨情報系統合并后,不利因素增加了。組臺人員原是蔡文治向美國邀功的“王牌”,現在成了被臺灣“國防部”情報局接管收編的“雜牌軍”,合并后的幾個月臺灣“國防部”情報局對“雜牌軍”懷疑多,信任少;情報要的多,補給少的苗頭已經顯露出來了。繼續同臺灣“國防部”情報局聯系,利少弊多。公安部同意湖南省公安廳的意見,決定有步驟地停止逆用“龍山組”,終斷與臺灣“國防部”情報局的聯系。正好臺灣“國防部”情報局在補給問題上猶豫不決、行動拖沓,我們就抓住這個問題和時機借題發揮。蔡文治系統最后一次補給是1954年3月,到1955年3月,我們決定逆用組臺停止同臺灣的聯系時,已經整整一年未收到補給了。于是我方提出長期無補給,人員、電臺生存困難,如不迅速解決,后果不堪設想,向臺灣“國防部”情報局發出最后通牒;隨后斷然拒絕了去香港領取經費的要求,對又發給五千元港幣經費公開表示不滿,一步一步把矛盾擴大。1955年7月,臺灣“國防部”情報局在香港的特務,把廣州交付經費的地址搞錯了,成了斷絕聯系的引爆點。我方以此作為借口,于 1955年8月2日給香港通信地址去了一封密信說:“在此生死存亡關頭,補給落空,人員被迫分散自謀生活。”由此宣布“龍山組”瓦解,結束了與臺灣“國防部”情報局的聯系。
“龍山組”在大陸“潛伏”了將近三年,這對臺灣“國防部”情報局畢竟是一種誘惑力。就在宣布“龍山組” 瓦解期間,臺灣“國防部”情報局先后于7月23日、8月18日、9月12日,從香港帶到廣州港幣八千元、電臺燈管八只、密寫藥一包,并嚴厲申斥了搞錯交付經費地址的特務,使得這個特務分子狼狽不堪,哀求廣州的關系人員必須把經費物資盡快送到長沙,交給以商人身份為掩護的李大年。湖南省公安廳收到這筆財物后,以李大年名義給香港通信地址去了一封密寫信,通知情報局,“龍山組”人員已各奔前程,分散在各地,約定有聯絡辦法,安定后即可聯系,要求保留香港通信地址,以備日后聯系,最后給臺灣“國防部”情報局添了幾分惆悵,留下了一縷虛無縹緲的幻想……
(責任編輯 汪文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