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算不如天算,機關算盡卻算不盡。黑天鵝的存在寓意著不可預測的重大稀有事件。無論是“9·11”事件、美國的次貸危機、我國的雪災,都是如此。人們總是以自己有限的生活經驗和不堪一擊的信念來解釋不可預測的事件,其實我們更應該做的是順應這種不可知的未來。
只有黑天鵝才是白天鵝
適應黑天鵝的最好辦法是反思白天鵝。
天鵝有黑就有白。不確定性是相對于確定性而言的,變化是相對不變而言的。出現一只黑天鵝之所以能讓人“信念崩潰”,是因為人們把白天鵝當作常態。
換句話說,認為不確定性反常,是因為我們把確定性當作常態;認為變化反常,是因為我們把不變當作常態。問題首先出現在我們把白天鵝當作常態上。黑天鵝的出現,應該讓我們醒悟:風險社會到來了,不確定性正在取代確定性,成為我們生存的常態。
1500年前的劉勰,總結了一種“黑天鵝式”生存的原則:“隨物婉轉,與心徘徊”。翻譯成IBM的術語,就是“隨需應變”。翻譯成HP的術語,就叫動成長。
我曾在大海上觀察海鷗:
海鷗貼水面很近,海浪一起一伏。我發現海鷗對付海浪的不確定性,不讓海浪打到它的辦法,就是直接站在水上,隨著海浪起伏。海浪涌起,它也隨著海浪涌起;海浪滑落,它也隨著海浪滑落。海鷗在動蕩不定的水面上站得極穩,“欺負”得海浪一點辦法也沒有。
如果把海浪比作需求,海鷗比作IBM,隨需應變,就是IBM要貼緊用戶需求,需求怎么變,IBM就怎么變。如果把海浪比作黑天鵝,海鷗比作我們大家,“黑天鵝式”生存就是我們大家要用動的方式來成長。用我10年前的說法,叫直接經濟——就是生產者直接貼在消費者上,消費者怎么變,我們就怎么變。
信息化把“不變”制度化
想一想吧,我們為什么害怕黑天鵝呢?無非是擔心未來的變化具有不確定性。但問題并不出現于不確定本身,不是出在黑天鵝本身,而出在我們把白天鵝“制度化”了。
工業化把“不變”制度化,信息化把“變”——“變本身不變”這一點制度化。相當于說,工業化視確定為當然,把白天鵝制度化,以不變應萬變;信息化視不確定為當然,把黑天鵝制度化,視變化為不變。用比爾·蓋茨在《數字神經系統》中的話說就是:“只有變化才是不變的?!狈g成現在的語境,就是只有黑天鵝才是白天鵝。
如何實現讓變本身不變呢?海鷗的“制度設計”值得學習。它并不預測海浪這只“黑天鵝”會不會出現,從何處出現,而是設計了一種“制度”——用“站”這個不動的動作,往海浪的“動”上貼,于是,動就等于不動,變就等于不變,黑天鵝就等于白天鵝了。
我曾經設想,站在后代的立場上,他們會怎么看我們。我們覺得他們生活在風險社會,什么都不確定,怪可憐的。但實際上,他們生活在風險社會,一點不覺得怎么樣,反而會覺得我們可憐。因為年輕的一代,就是一只只海鷗,他們只生活在每一個當下,“隨物婉轉,與心徘徊”,海鷗有多快樂,他們就有多快樂。他們會設想,我們的前輩多傻呀,風起了,浪起了,他們居然不動窩,拿自己當泰坦尼克。
機會的窗口向誰開?
安然公司是一只黑天鵝,為了對付黑天鵝,國際社會出臺了《薩班斯法案》,對風險進行管理。然而到了中國,風險管理,被說成風險控制,這有點不對頭。因為說控制的時候,風險是負面的東西;而說管理,風險既是負面的挑戰,又是正面的機遇。
高風險意味著高機會,從機會角度看,黑天鵝可以是非常正面的。比如,我們常說“天上掉餡餅了”,形容一個好的機會意外降臨頭上,那餡餅不就是黑天鵝嗎?加入WTO之前,我們整天叫“狼來了”,結果加入進去一看,原來我們才是狼,于是中國制造的狼,愛上了全世界的羊。雖然像大灰狼總也吃不住喜羊羊一樣,沒得到什么油水,但這黑天鵝畢竟算逮著的機會,而不是什么不好的事。
管理得好,黑天鵝比白天鵝更加有利。這就好比一匹烈馬,一旦馴服,比沒個性的馬更能奮蹄馳騁。
變革管理、風險管理,正在成為讓變本身不變的管理設計。把變視為常態,把黑天鵝視為常態,加以規則化、制度化。于是我們又恢復了“天鵝湖”的生態平衡。
偉大的管理學家德魯克把黑天鵝稱為“機會的窗口”,“要求組織每隔6~12個月在以下方面系統化地發現可能成為機會的變革”:
●組織自己突然取得的成功和突然遭受的失敗,以及組織的競爭對手突然取得的成功和突然遭受的失??;
●出現不一致的現象,特別是流程上的不一致,如生產或銷售流程,或客戶行為上的不一致;
●流程的需要;
●行業和市場結構的變化;
●人口的變化;
●意義和觀念的變化;
●新知識。
德魯克指出:以上任何一個方面若發生變化,我們都要問,對于我們來說,這是創新的機會,即開發不同的產品、服務或流程?它是否預示著新的和不同的市場和(或)客戶即將出現?
今天,全球公司治理與變革管理、風險管理正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從積極的方面來看,越是風險高的地方越意味著機會。但機會不會給予沒準備的人。
當魔鬼在天鵝湖掀起風暴,全世界都在屏息以待,命運的王子選中黑天鵝歐黛爾,還是白天鵝奧杰塔?全看機會的窗口向誰敞開。
(摘自《商界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