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天,一場大雪后,我和二叔進山查看埋下的鐵夾子。鐵夾子周圍布滿了狐貍的爪印,還有星星點點的血跡。我們沿著血跡追了一會兒,前面草窩里傳來了響聲,我看見兩只赤黃色的狐貍相擁著偎在一起,公狐不停地舔著母狐腿上的傷口。
就在二叔準備開槍時,突然伴著一聲刺耳的尖叫,一條黑影在眼前倏地一閃,撞開了二叔的槍,“當”的一聲,子彈不知打向哪里。二叔驚呆了,再看那黑影已經不見,那對狐貍也趁機溜了。二叔推斷,那也是只公狐,很可能是母狐的另一個追隨者。
我們繼續沿母狐留下血跡的方向追去,可到岔路口時,兩條路都有血跡,不知該向哪條路追,猶豫中,那只“第三者”狐貍竄了出來,瘸著一條腿,朝左邊的路逃走了。二叔說那是瘸狐的調虎離山計,它為了愛,為了掩護那只母狐,咬傷自己的腿,想把我們引開。
我們朝右邊的路走去,又翻過了一座山頭,突然地上的血跡沒有了,荊棘里傳來一種低低似囈語般的聲音。二叔撥開荊棘,我又看見那兩只狐貍,母狐的眼睛半睜半閉,快不行了。我看見它們在哭,淚水漣漣。二叔還是舉起了槍,公狐站起來,用身子擋住母狐,它怒視著我們,喘著粗氣,眼睛在交替變換著顏色,由藍變紅,又由紅變藍。那只瘸腿狐從不遠處冒出來,尖叫著,似乎在招呼同伴逃跑。二叔端槍的手瑟瑟發抖,終于放下槍……
現在想起來,二叔是輸給了三只狐貍的愛情。那以后,二叔再沒有朝狐貍開過一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