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慧瑛 新加坡歸僑,祖籍廈門。畢業于廈門大學中文系。著名作家、詩人,廈門市作家協會主席,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在國內外報刊發表詩文3000余篇,出版散文著作600多萬字。獲國際、國家、部級以上文學獎138項,其中散文集《無名的星》獲國家最高文學獎。《梅花魂》等338篇詩文被選入大、中、小學教材和198種文選。
文學,人生,禪三者難解難分。禪是哲學的思考,禪是文學的靈魂,禪是人生的參悟。和諧即禪。和諧世界,有禪則靈,有禪則興,有禪則人生快樂永存!作為一個紫陌紅塵的俗人,淡淡地領略一下多半以文學為載體、與人生息息相關的禪學,領略它那如潤物細無聲的春雨,如化作春泥更護花的落紅,如消除百病的靈芝,如斬斷千愁的利劍的魅力,相信有助于人生的啟迪感悟,有益于身心的安康吉祥。
什么是禪?佛陀慈光普照世界是禪,菩薩面向人間拈花微笑是禪,清風徐來落花無聲是禪,明月當空清光如水是禪,大難當頭鎮定自若是禪,樂善好施不求回報是禪……禪來自宗教,但禪的意義,已遠遠超越宗教。禪,通俗一點講,它是心的原態,是平實、淡定、安詳。安詳是生命的活水。如果你能保持內心的安詳,你就會由內在之美,化作外表瀟灑自然之美,就會有朝氣、有親和力,就會少生病,多吉祥,少敵人,多朋友,少煩惱、多喜悅。因此,人生之路就會愈走愈通暢;專業一點講,禪是梵文“禪那”的音譯簡稱。意譯作“思維修”、“棄惡”,通常譯做“靜慮”。禪是人文精神的升華,是人類向上努力的高尚境界。禪是宗教的靈魂,也是文學藝術的靈魂。文藝沒有禪,那就只是文字、線條、顏色、聲音的無生命的組合。中國文化特別是文學藝術,光芒萬丈的時代是唐、宋時代,尤其是唐朝。何以唐朝文學能夠如此光輝燦爛震撼世界?那就是它注入了禪的思想、禪的精神!
佛學大師南懷瑾先生說過:“時不分古今,地不分中外,凡有人文的區域,總有南北東西人物精神的優劣異同。北方文化重實際,善篤行;南方文化重曠達,善玄思。春秋時代,孔孟精神是北方文化的代表;老莊思想是南方文化的特色。”因此,聞名千古的南宗禪,產地就在南方。南宗禪祖師慧能主張明心見性、直指人心。這時的禪,從人心深處到大千世界,已無處不在。
今天,盡管自然科學日益進步,物質文明高度發展,但物質的滿足,永遠填補不了心靈的的空虛;今天,知識爆炸科技起飛,但學術的進步并不一定能提升人類的品質。往往,一種惡劣的心態,會導致人世的災難。當今社會觸目可見的高官犯罪、為富不仁、殺人越貨就是明證。解決這些問題,除了法律,更重要的是心靈的自我陶冶。因此,傳承中華文化的精華,提倡國學中固有的禪學,是改良世態人心的必要。
古往今來,中國文學與禪的關系,有如人與鏡子的關系。有鏡無人,鏡何用?有人無鏡,何以映照你我姿容?所以,他們彼此互為依存,生生不息。自先秦兩漢魏晉南北朝隋唐五代宋元明清民國以至現代,莫不如此!打開我國第一部詩歌總集《詩經》,其中有一首《蒹葭》:“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朔洄從之,道阻且長;朔游從之,宛在水中央。”寫的是天高云淡白露輕寒的早上,一位癡情的青年沿著江流尋找心中伊人的情景。全詩不著一字愛語,淡若秋水,但意境如禪,成為千古愛情絕唱。
瀟灑的散文家莊子,他的《秋水》篇有:“天下之水,莫大于海,萬川歸之,不知何時止而不盈?”那是何等博大的禪境!
莊嚴的老子,五千言《道德經》無不哲理之中蘊涵禪機。他的“落花無言,人淡如菊”淡泊無求中孕著輕愁;“無為自化,清凈自在”、“美言不信,信言不美”、“弱之勝強,柔之勝剛”,皆屬禪語。
孔子、孟子都是大文學家。
充滿母性情懷的孔子,他的巨著《論語》中處處有禪:“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 “一簞食,一瓢飲,居陋巷,人也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
屬于男性歌唱的雄辯家孟子,也是禪心處處:“吾知言(辯才),吾養吾浩然之氣。”“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也!”“取之左右而逢其源,故君子欲其自得之也!”
偉大的悲劇詩人屈原修的是苦禪,他最著名的《離騷》禪緣縷縷,他的另兩個名篇《山鬼》:“山中人兮芳杜若,飲石泉兮蔭松柏,君思我兮然疑作。”《湘夫人》:“帝子降兮北渚,目渺渺兮愁余,裊裊兮秋風,洞庭兮木葉下。”都是哀而不怨,禪意宛然。
最富禪心的是陶淵明,他的《飲酒歌》:“結盧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此中有真意,欲辯已忘言!”淡泊情懷躍然紙上。
唐朝詩人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被前人稱作以孤篇壓倒全唐:“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祗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白云一片空悠悠,青楓江上不勝愁,誰家今夜扁舟子,何處相思明月樓?”空靈、寧靜、神思超越千載,是永恒的禪機!
唐宋兩朝的文學星空明星燦爛。作家、詩人、詞人車載斗量,富予禪心、禪機、禪意、禪理、禪境的作品俯拾皆是。如孟浩然、王維、李白、杜甫、白居易、柳宗元、杜牧、王安石、蘇東波、黃庭堅等,他們所寫的禪詩,詩中寓禪已達到水乳交融、出神入化的境地。如柳宗元的《江雪》詩:“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這首膾灸人口的絕句,詩中的意境與禪宗悟道的境界契合,禪味盎然。漁翁(亦代表作者自己)獨自垂釣于寒江之上,周圍一片白茫茫,那種與天地融為一體,澄澈透明的心境,不正是禪者找到歸宿、找到本心、發現自我的禪境嗎?又如著名詩人劉長卿的詩句“萬里通秋雁,千峰共夕陽”,空間無垠,今古相通;韋應物的“山空松子落,幽人應未眠”,秦觀的“曲終人不見,江上數峰青”,空曠、幽寂,意在言外,均屬禪境杰作。至于以寫愛情詩聞名千秋的情圣詩人李商隱之詩,也不乏禪心,如他的《錦瑟》:“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玉暖日生煙。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纏綿悱惻,撲朔迷離之中,禪意深深。“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等也莫不如此。
明清小說中,三國、水滸、紅樓、西游、鏡花緣等等,禪機也隨處可尋。諸葛亮的“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遲遲”!《紅樓夢》的“好了歌”:“世人都曉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將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沒了;世人都曉神仙好,唯有金銀忘不了,終朝只恨聚無多,及到多時眼閉了;世人都曉神仙好,唯有嬌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說恩情,君死又隨人去了;世人都曉神仙好,唯有兒孫忘不了,癡心父母古來多,孝順兒孫誰見了?”都飽含著徹悟人生的禪理、禪機。
現代文學中,巴金、冰心、陸蠡、朱自清、郁達夫、徐志摩等等大家的作品中,也可以找到不少蘊含禪心、禪意、禪境佳品。
所以,文學與禪,如同人與鏡子,互為依存、互為關照。
文學是禪的重要載體之一。禪可以存在佛經中,在音樂中,在美術中,在有形的大千世界,在無形的心靈里,但千古以來,禪的最大載體,卻一定是文學。文學的門類很多,姑且以詩為例。
中國詩歌的發展,自《詩經》乃至漢、魏、晉以來,逐漸趨向追求表現心靈的自由,并以主觀抒情為主,這個特點,與禪追求的“思維修”、“靜慮”乃至禪宗所提倡的“頓悟”極為相通。宋代嚴羽《滄浪詩話》中說:“論詩如論禪。……大抵禪道惟在妙悟,詩道亦在妙悟。……惟悟乃為當行,乃為本色。”因此,詩與禪的共性,在于他們都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鏡中之像,言有盡而意無窮。于是,就有了禪與詩的結合,有了禪詩的產生。在禪詩里,禪是靈魂,詩是載體。因為有了禪詩,因此就有了詩僧,也就是空門中的詩人,文藝家。
隋唐時候,禪發展到作為佛教的一個宗派,即禪宗,禪詩的內容也大大地豐富起來。南宗禪更把日月星辰、山河大地、花草樹木、惡法善法、天堂地獄等宇宙萬物、人間善惡,都歸結到無限廣大的清凈心,這樣,詩中寓禪的內容就更為廣泛普遍。《大珠禪師語錄》中所謂“青青翠竹,盡是法身;郁郁黃花,無非般若”是也。唐代以來詩僧的大量出現,更加豐富了禪詩的內容。詩僧寫的禪詩,詩中寓禪更是普遍現象。唐代王梵志、寒山、拾得、皎然,五代的貫休、齊己,宋代的道潛、惠洪,元代的明本,明代的梵琦、德清,清代的律然、今種諸人,他們把詩當作參禪悟道的手段。行、住、坐、臥,于物于事于人,無不以詩出之。”云門禪師有詩云:“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若無閑事在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詩人從春花秋月、夏風冬雪中發現了大自然的美。而只有達到物我兩忘(“若無閑事在心頭”),進而物我同一境界的人,才能真正體味到美在其中。詩人們把自己的感情貫注到大自然中,于是風花雪月就成了有生命的東西,成了他們自我的化身。這就是詩中寓禪的魅力,也就是禪味的魅力。
一些高僧的啟悟,有時也用詩的形式表達。這種詩叫做“偈”,亦稱“偈頌”、“偈詩”、“詩偈”,此類禪詩的詩味更濃。這里所說的偈,是佛經中的一種文體,每篇兩句或四句,每句從三字到八字不等。而詩偈多數是七言四句。唐代五祖宏忍在一次宏法施教時,他的大徒弟神秀口占一詩:“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時時勤拂拭,莫使有塵埃。”當時,小和尚慧能聽了,也題了一詩:“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宏忍看了,認為慧能比神秀禪機更深,慧根更好,就讓他傳承禪宗衣缽,成了后來舉世皆知的禪宗大師六祖。這是以偈詩禪理悟道的典型代表作。宋代蘄州五祖法演禪師,曾以兩句艷詩開悟即將離任歸蜀的某提刑官曰:“頻呼小玉元無事,只要檀郎認得聲。”提刑官諾諾,并未開悟。而在一旁侍奉的克勤禪師,聽后有所感悟,便寫一偈呈上:“金鴨香消錦繡幃,笙歌叢里醉扶歸。少年一段風流事,只許佳人獨自知。”兩首詩,一有聲,一無聲。“認得聲”已屬不易,但”無聲”卻心照不宣,真是“此時無聲勝有聲”了!所以,法演禪師非常賞識克勤的這首偈詩,他說:“我侍者參得禪也。這也是文學與禪結緣產生的禪詩在佛門開悟的典范,在佛教里,人們稱之謂“頓悟法門”。
釋迦牟尼師創建佛教以及佛教東傳的過程中,產生過許多神秘、美麗、有趣的傳說和故事,文人與高僧自覺不自覺地將這些傳說和故事寫入詩中。不斷出現在詩中的“靈鷲”、“金身”、“拈花”、“西來意”等等詞語,是禪詩的特色。無禪味,不可稱禪詩;無詩味,也不能算作禪詩。禪詩的上乘之作,是具備幽遠而深邃的意境。如唐代和尚皎然的《聞鐘》詩:“古寺寒山上,遠鐘揚好風。聲余月松動,響盡霜天空。永夜一禪子,冷然心境中。”詩僧用古寺、寒山、松月、霜天、鐘聲,構造出一種寂靜清幽的環境,寫出禪僧排除物境進入禪境的神妙狀態。因此,意境是禪詩的靈魂。
淡泊的情趣。是禪詩的另一特色。淡泊,才能瀟灑面對世態炎涼,才能生活得大自在。如宋代靈澄和尚的《山居》詩:“因師問我西來意,我話山居不計年。草鞋只載三個耳,麻衣曾補兩番肩。東庵每見西庵雪,下澗常流上澗泉。半夜白云消散后,一輪明月到窗前。”由于詩人淡定的情懷,所以他體驗的環境,是清新而寧靜的,他的生活是瀟灑自如的。這就是禪詩所表達的清雅淡泊的情趣,也是禪詩詩味之所在。
禪詩,是佛教在中國文化中的反映。禪詩以其禪味寓含哲理,以其詩味耐人吟詠,二者相輔相成,這也是禪詩能夠在中國古詩園林中煥發異彩并得到人們長久喜愛的原因。洪丕謨先生在《禪詩百說》一書的序言中說:“禪是難以言說而又可以言說的。表達禪的可以言說的最好語言,莫過于詩。因為通過詩的含蓄,詩的雋永,詩的韻味,詩的非邏輯思維,將使你在細細的咀嚼回味中漸次進入佳境,并由此而窺覷到禪的關照,禪的明凈,禪的超脫,禪的穿透。”
因此,文學,尤其文學中的主要體裁之一的詩歌,作為禪的重要載體,那是無庸置疑的。
文學與禪互為依存的關系如此,人生更是如此。擁有禪意的人生,是禪趣人生。人一出生,就像一顆種子落進土地,發芽、生根、開花、結果,繁衍后代,成長的路是艱辛的,往往是苦惱多于快樂,付出多于收獲,事與愿違多于心想事成;往往是擁有生命未必擁有健康,擁有健康未必擁有財富,擁有財富未必擁有快樂,擁有快樂未必擁有美貌,擁有美貌未必擁有智慧……圓滿只是人生的期待,缺陷才是人生的永恒。人是地球上最不容易滿足的動物,特別在商業大潮洶涌澎湃的今天,慈善家、見義勇為者固然不少,但為了蝸角虛名、蠅頭微利,夫妻反目、兄弟相殘、好友成仇、恩將仇報、過河拆橋種鐘丑惡行徑也屢見不鮮。因此,人們面對現實,就要懂得隨緣。要隨緣,就要修心,不單是佛門中人要修,世俗之人也要修。修,一是修心,二是修行。修的目的是什么?就是為了感悟和超越,感悟人生,超越自我,從而達到心境的寧靜和美、處世的和諧圓融,達到人生的大作為、大快樂!
提高自我修養的道路千千萬,我們可以選擇一條捷徑。正如登山,山很高,但山腳下有最近的路;就像過海,海無邊,但再寬廣也有岸。上山下海,關鍵是找到山腳的路和岸邊的船。禪的特質就是:自在、圓融、安詳、空寂、靜慮。因此,學禪、修禪,不失為修心養性的登山路和渡海船。
禪給予人生的滋養,無形的陶冶總會化作有形的功德、化作智慧和力量,從而促進人生的和諧圓滿和社會的文明進步。古往今來,得禪道者得天助、得民心。唐代明昭禪師獨走夜路,路黑,不免與行人碰撞,忽見一瞎子打著燈籠過來,有人說,這瞎子每夜都來為別人照路。明昭師不解,問瞎子:“你是盲人,黑夜白天對你都一樣,打燈籠做什么呢?”瞎子說:“我聽人講,到了夜間,人們和我一樣都成了盲人,所以,每晚我都打燈籠出來。”明昭師聽了很感動,說:“原來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別人!”沒想到瞎子卻說:“不,其實我為別人也為我自己!”為什么呢,瞎子說:“有了燈籠,別人不會相撞,同樣也不會撞上我了!” 這故事很淺顯,但告訴我們一個道理,心中有禪就有愛,就有智慧;有了愛和智慧,利人即利己。
宋朝的大文豪蘇東坡,一生仕途坎坷,自京城至黃州、惠州、海南,屢遭貶官。但他自小學佛、學老莊,一生沖淡曠達情懷瀟灑,因此,他有失意的處境沒有失意的人生。他說:“人生本無鄉,心安是歸處。”他寫:“芒鞋不踏名利場,一葉輕舟寄渺茫。”到了杭州,他為民修堤造福,至今留下美麗如畫的“蘇堤春曉”;到了瓊州,他興修水利,改善農業,如今海南人民還為他立廟祭祀。蘇東坡將個人得失置之度外,平靜,清寂,無怨無悔。他的禪心,化作人民享用的福惠。
清代安徽桐城人張廷玉,父子兩代同時入閣拜相。當年張家蓋相府時,鄰居與他爭三尺地,官司打到縣衙門,張家總管立即寫信到京城報告相爺。張廷玉看了,在原信上批了一首詩寄回。詩曰:“千里求書為道墻,讓他三尺又何妨?長城萬里今猶在,誰見當年秦始皇?”張家總管見詩后,立即將地讓出三尺,鄰居見相府讓地,也趕快讓出三尺地來。結果,桐城就有了一條“六尺巷”留存至今傳為佳話。張廷玉懂得退一步天寬地闊的圓融寬容之道,而圓融寬容即人生處世之禪。
我最崇拜的佛門大師弘一法師,他是中國現代史上難能可貴的才子。他生于富貴之家,他的前半生,經歷過人世間所有的聲色犬馬;他是音樂家、美術家、詩人、戲劇家,才華蓋世。可當他下定決心遁入空門,便芒鞋破缽,嚴守清規戒律,義無返顧地斬斷一切塵緣。當年,弘一師住錫福建泉洲開元寺時,他出家前的小太太從日本西渡而來看望他,站在山門外等待三天,弘一師一直不見,最后還是當家師傅懇請他與她相見一面以了俗念,他才在大殿上遙遙相望稽首一拜便轉身離去。弘一法師毅然舍去塵世的錦衣玉食榮華富貴,舍去人間最難舍的恩愛情仇,因大舍而大得,于是,他得無邊佛法,得普濟眾生,得千秋盛名。弘一大師有如天心圓滿月,徹照世人心。他是真正的禪圣!
盡管曾國藩在歷史的風風雨雨里是是非非褒貶不一,但他卻是毛澤東和蔣介石都非常欣賞的人物。毛主席在《講堂錄》中提到,在中國歷史上,有許多建功立業的人,也有許多用思想品德來影響別人的人,但一身而兼二任的人只有兩個:一個是宋代的范仲淹,一個就是曾國藩。蔣介石認為曾國藩足以做他的老師,因為曾自己成功,也讓別人成功;自己發達,也讓別人發達。曾是辦實事的人,他的特點是勤奮、堅韌、善忍、分惠、勇退。單說“分惠”一項,正如老蔣所說,曾自己成功也讓別人成功——曾的部下大都出身底層,經他推薦提拔的就有一大批人,如李鴻章、左宗棠等等,其中升至道員、巡撫一級的就有幾十人。他的眼光、胸襟,由此可見一斑。他希望下屬進步、發展,下屬壯大了,實際上也是發展了他自己。再說曾的“勇退”,曾在攻破南京之后,其功勞已是無以復加,因此也引起清朝廷的猜忌。許多部下勸、逼曾國藩稱帝,曾不為所動,認為“功成身退,天地之道”,進京時便請求解散自己的湘軍,代之以李鴻章的淮軍。他自己也從此高枕無憂。后來人們推崇曾國藩,原因之一就是他是有充分條件可以造反卻沒有造反的人。其實,曾國藩的成功,在于他的大智慧。他懂得審時度勢,懂得安撫人心,懂得以柔克剛、以退為進。近代史上,他是將禪應用于事業開拓和人生修養的一個范例。
文學反映人生;文學歌頌真善美鞭撻假丑惡;文學凈化心靈凈化社會。只要有人類存在有文字存在,文學就不會消失就不可取代,過去如此,現在如此,將來也如此!禪將人生的千紅萬紫、千姿百態、千思萬慮、千愁萬怨,化實為虛,化繁為簡,化動為靜,化苦為樂。它讓災難消彌,讓人心向上,讓社會和諧。它是人世不可或缺的甘霖玉露,是引導社會進步的智慧明燈!禪滲透生活的各個領域,但以文學為主要載體而存在。因此,文學永恒!禪也永恒!
在2007年南海觀音文化節傳燈法會上,中國佛教學會副會長、普陀山普濟禪寺戒忍方丈說:“我們來傳燈,是來傳承光明,傳承福慧,傳承希望!”借助方丈法言,我們可以說,傳承禪文化禪精神,就是傳承智慧的心燈!讓我們共同祈愿:愿這盞心燈放大光明,照遍人間;生大功德,護佑蒼生;生大吉祥,驅除業障。愿我們的人類,身心清凈,福慧增長;愿我們的世界,和平和諧,幸福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