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這樣總結出某些時政新聞的特點:開會沒有不隆重的;閉幕沒有不勝利的;講話沒有不重要的;鼓掌沒有不熱烈的;決議沒有不通過的;竣工沒有不提前的;節日沒有不祥和的……這些時政新聞對正面信息的堅持強化并沒有錯,但是,由于其新聞語言的千篇一律,在受眾層面,難免抱怨節目語匯的固化和乏味。
實際上這樣的現象并不罕見,無論報紙、廣播、電視,不少時政新聞充滿“機關腔”、“文件味”;充滿似是而非的“工作新聞”、枯燥無味的“會議新聞”、空洞無物的概述新聞;充滿公式化、概念化、臉譜化、千人一面的“標簽新聞”。
新聞報道的目的是為受眾服務,向受眾提供新聞信息。從新聞選題開始,新聞報道的一系列活動都在向這個方向努力。新聞表現、新聞語言的寫作及播報當然也不例外,新聞表現是記者對新聞事物進行符號編碼,受眾接受是對符號進行解碼,要使傳播活動能夠順利進行下去,新聞表現必須考慮受眾的情況,考慮受眾的解碼方式、解碼能力、解碼心理。從這個角度來說,缺乏對象感的新聞語言,忽視受眾需求及受眾反應,實際上已經違背了新聞報道的根本目的,違背了新聞傳播規律。
新聞語言是表述事實的手段,傳播新聞信息的載體。艾豐先生說:新聞語言就是從新聞的角度對全社會進行“選擇”和反映時所用的工具。從寫作方面來說,新聞語言必須準確反映事實,以防止出現失實和誤導;必須精煉地反映事實,以節省受眾的時間和精力;必須生動的反映事實以提高受眾的接受興趣。那些不折不扣地完成了準確、精煉、生動地寫作要求實際上就會自然而然地表現出合適的對象感。相反,那些缺乏對象感的報道恰恰是忽視了新聞寫作的這些基本要求,是新聞報道中必須避免的。
筆者以為,缺乏對象感的報道至少包括以下幾種情況:
1、行話泛濫。記者的語言常常要受到行話的影響,被行話牽制,形成一種文字表達的老套。我們在報刊上便會經常看到這樣一些“官腔”:堅持……學習……貫徹……加強……實現……開創”,這樣的套話何來“對象感”?受眾從這樣的報道中能夠得到的實際信息少之又少,固化的語言還會引起受眾的接受疲勞甚至產生逆反心理。
2、絕話成災。一些新聞報道夸大其詞,經常出現一些“根本”、“完全”、“徹底”、“大大”之類的修飾詞。比如:報道某領導給一名同志做了一次思想工作,就說這位同志思想和態度有了“根本”的變化;報道某單位搞了一次紀律整頓,就說這個單位的松散現象有了“完全”的改變……這種“注水”報道對媒體的信譽有很大負面影響,時間久了使受眾產生不信任感。
3、議論成篇。“去粉飾,少做作,勿賣弄”,這似乎是作文的基本要領。有的記者卻把新聞報道當成表達自己思想感情的最快捷渠道,在沒有事實或事實不足的情況下,就急于發表見解,所謂“新聞不足議論湊”,結果就只剩下了空洞的“說教”。
4、強加觀點。有些記者在采訪時,往往是蜻蜓點水,在新聞事實不充足、背景不清楚的情況下,就強加“新觀點”,單純“撈材料”,生硬“挖思想”,便開始“妙筆生花”。這樣的作品出來一定蒼白無力,缺少對象感。
5、“合理想象”。在一些新聞作品中,人物不論年齡性別身份,也不管他在什么場合、地點,說的都是同樣的“話”,用的是同樣的“詞”。新聞寫作中,不排除對人物語言進行必要地取舍、提煉或概括等,但不能憑空想象,隨意杜撰。特別是電視新聞,觀眾愿意看到更多的直接同期聲,而不是那些掐頭去尾、斷章取義、讓人懷疑的間接引用。
當然,新聞語言的對象感不僅僅體現在新聞稿的寫作上,對于廣播電視新聞來說,播音員主持人在二度創作中也應當處處體現對象感,言由心生,而不是“目中無人”、呆板而公式化的播報。
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曾經說過:“沒有對象,這些話就不可能說得使自己和聽的人都相信有說出的實際必要。”雖然這句話是對于戲劇中演員與觀眾之間關系的表述,但對播音員、主持人與受眾之間也是同樣適用的。強調對象感,也就是說要“心中有人”,心里時刻想著受眾,想到受眾在聽到這些話時的反應,這樣才有可能產生播報時的對象感。很多播音員主持人在報新聞時讓人感覺像是自言自語或“念稿子”,甚至在播完稿件后自己都不知所云,這都是沒有準確理解稿件,沒有找到對象感所造成的。
獲取新聞語言的對象感是一個長期積累和沉淀的過程。作為播音員主持人,在播報稿件之前,我們都要對受眾進行具體的設想。而設想的依據則是語言內容所反映的主題和目的。因此,理解語言內容是根本,深入主題則是挖掘之器。英國廣播公司《世界報道》的新聞主持人約翰·伊說:“關鍵在于完全搞清楚你所要念的東西,然后再開口。如果你明白了,聽眾也明白了。”熟悉播講內容并且使自己的思索蘊含其中是播講愿望有所激發的動力。知道講什么,才明白要講給誰聽;知道受眾要聽什么,才明白要怎么講。甚至有些報道要主播自己動手寫,自己修改,讓它變得適應自己的語言風格,深入稿件才能找到對象感,挖掘出內心的感染力,并把它傳達給受眾。■
(作者:安徽電視臺主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