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傳統理論多從修辭層面對隱喻進行研究。認知語言學認為隱喻不僅是一種語言現象,而且是人類重要的認知方式,這無疑給隱喻的研究提供了一個新的視角。本文在分析隱喻認知的基礎上,探討英、漢隱喻的共性與差異。
關鍵詞:隱喻 認知 共性 差異 英語 漢語
傳統上,隱喻被視為一種用于修飾話語的普通語言修辭手段,是非正常的語言使用。因此,長期以來,對隱喻的研究多以修辭為取向。直到1980年美國認知語言學家萊可夫(George.Lakoff)和約翰遜(Mark.Johnson)出版了《我們賴以生存的隱喻》一書,對隱喻理論的傳統觀念提出了挑戰,指出隱喻不僅僅是修辭手段,而且是一種文化反映和思維方式,它直接參與人類的認知過程,是人們認知世界的方式之一。萊可夫和約翰遜通過大量語言實例來證明,隱喻概念是構成語言的基礎。據統計,人一生大約使用470萬個新穎的隱喻,2140萬個定型化的隱喻[1]。隱喻涵蓋了社會生活、語言文化、政治宗教、科學經濟等各個領域[2]。因此說隱喻幾乎濃縮了整個語言的規律,具有特殊的復雜性和代表性。本文在認知語言學理論框架下,探討英、漢隱喻的共性與差異問題。
一、隱喻的認知
隱喻是指將兩種完全不同概念的事物通過含蓄、映射或婉轉的表達方式達到形象比喻的言語行為,是“人類將其某一領域的經驗來說明或理解另一類領域的經驗的認知活動”[3]。根據萊可夫等人的觀點,被說明的領域稱為目標領域,說明的領域為源領域,映射由源領域向目標領域進行,從而達到重新認識目標領域特征的目的。試以“argument”這一抽象概念為例來說明隱喻的認知。萊可夫和約翰遜通過對一些語言實例的分析,發現說英語的人對“argument”這一概念的理解在很大程度上依賴于一組隱喻,其中一個重要的隱喻就是:Argument is war(爭論是戰爭)。這里源域中的“war”和目標域中的“argument”屬于兩個不同的語義范疇,但在這一隱喻理解過程中,war的部分特征被映射到目標域argument上。[4]請看下面的例句:
(1)He attacked every weak point in my argument.
(2)Your claims are indefensible.
(3)His criticisms were right on target.
(4)I’ve never won an argument with him.
從以上例句中可以看出,有關“war”的一些特征(如indefensible,attack,target,win)都映射在目標域“argument”上了。
總之,“Argument is war”這一隱喻幫助我們理解和構建“argument”這一抽象概念,使之更具體、更形象。不僅“argument”這一抽象概念由隱喻來構建,其他很多抽象概念,如“life”“love”“idea”等,也都是通過諸如“Life is a play”“Love is a journey”,“Ideas are food”等隱喻來構建的。簡言之,隱喻不是一種簡單的語言現象,而是一種認知方式,更確切地說它是一種通過語言表現出來的思維方式。[5]
二、英漢隱喻的異與同
(一)英漢隱喻的共性
人類通過相似聯想把本來似乎沒有聯系的事物相提并論來表達對客觀世界的認知,這是隱喻的認知基礎。在人類的發展過程中,由于人類的生理結構和生理反射基本相同,人類所處的外部自然環境、自然現象和物質世界在許多方面都是相類似的或相同的,因此,人類對外部世界反映所產生的情感和概念有許多是相同的。這在不同民族的語言表達方式上,體現出許多相同甚至是不約而同的巧合。英、漢兩種語言中有很多認知對等的隱喻表達方式,例如:
(5)Life is like a spring dream,vanishing without a trace.(春夢了無痕。)
(6)New blood was brought into the company through appointment of younger men to important position.(任命了一些年輕人擔任重要職務,給這個公司注入了新鮮血液。)
再如:“castle in the air”(空中樓閣),“walls have ears”(隔墻有耳),“to add oil to the flames”(火上澆油),“bitter smile”(苦笑),“a thunder of applause”(雷鳴般的掌聲)等。
(二)英漢隱喻的差異
雖然人類的生理結構和反射基本相同,但人們觀察事物的角度和思維方式不同,就會產生對事物的不同認識。又由于人們所處的自然地理、人文環境等不完全相同,對外部世界的認識也會有差異。所以,不同的民族對事物會產生不同的認知,因此就產生了對隱喻概念認知的差異。受英、漢民族各自的地理、歷史、社會和文化等因素的影響,英、漢兩種語言中也存在大量的認知不對等的隱喻表達。大致可以分為以下兩種情況:
1.喻體相同,喻意不同。
例如“龍”曾是我國古代帝王的象征,如:龍體、龍顏、龍袍等。現已成為中華民族的象征,中國人以自己為“龍的傳人”而感到自豪。而龍鳳呈祥、望子成龍、龍騰虎躍等無不表現出強烈的美好愿望。但“dragon”在英語中卻是魔鬼、罪惡勢力的象征,常用于指兇殘可怕的人。“the Dragon”比喻《圣經》中的魔鬼撒旦。因而為了避免造成對該隱喻的誤讀,漢語中的“亞洲四小龍”,在英語中成了“亞洲四小虎”(the“four tigers”of Asia)。再如“狗”在漢語的隱喻中常被用于貶語,例如狗奴才、走狗、狗雜種、瘋狗、狼心狗肺、放狗屁等;而在英語中狗卻被看作是人類最忠實的朋友,英語中,“狗”是個褒義詞,常用來喻人。“龜”在英語中喻指“行動遲緩的人或物”,而在漢語中卻可用于指“妻有外遇的人或在妓院執事的人”。兩者大相徑庭。
2.喻體不同喻意相同。
基于不同的社會文化背景,英漢語言中存在許多意義相同而喻體截然不同的隱喻。例如關于膽小的隱喻,英語說as timid as a hare(膽小如兔),漢語則說“膽小如鼠”,漢語中,兔子的隱喻意義是敏捷、迅速,因而漢語有“動如脫兔”之說。漢語中膽小的老鼠到了英語中卻成了安靜的喻體,所以他們說as quiet as a mouse,同一意思,漢語可用“靜如處子”來表達。
再如:“cast pearls before swine”(對牛彈琴);“goose flesh”(雞皮疙瘩);“black sheep”(害群之馬);“beard the lion”(虎口拔牙);“a drowned rat”(落湯雞)等。在上述例中,英語隱喻中所用的“豬、鵝、羊、獅、貓”在漢語中分別成了“牛、雞、馬、虎、雞”,其中差異,不能說不大。
當然,由于不同民族各自的社會、宗教、政治、科技、經濟等領域的獨特性和復雜性,英漢兩種語言中仍有不少隱喻無法為對方所理解和接受,也就是說在另一種語言中既找不到相同的喻體,也找不到有相似意義的隱喻。例如:
(7)The classmates don’t invite Mary to their parties because she is a wet blanket.(同學們不邀請瑪利參加他們的聚會因為她是一個濕毯子。)
這里的“wet blanket”是一個隱喻。在英語中濕毯子用來比喻那些撲滅別人熱情,破壞大家興致的人,但漢語中沒有這樣的映射形式,所以中國讀者在讀到這樣的隱喻時會感到莫名其妙,很難把濕毯子和令人掃興的人聯系起來。
雖然說英漢兩種語言存在許多認知不對等的隱喻,但由于英漢民族有著相似的認知基礎,理解和交流上的困難往往是可以解決的。例如:
(8)She was born with a silver spoon in her mouth, so she can get what she wants.(她是含著銀匙生的,想要的都能得到。)
譯者把英語中獨特的隱喻概念域映射方式直接移植到漢語中。雖然漢語沒有“含著銀匙生的”隱喻映射方式,但是中國讀者都會知道銀器是貴金屬,再結合具體語境,就不難明白其中的含義了。在英漢語之間通過直接移植成功的例子有很多,比如下列漢語中已經普遍接受的“crocodile’s tears”(鱷魚的眼淚),“Pandora’s box”(潘多拉的盒子),“Domino effect”(多米諾效應),“armed to the teeth”(武裝到牙齒);英語中從漢語直接移植的隱喻如:“紙老虎”(paper tiger),“丟臉”(lose face),“車奴”(car slave) 等。我們不得不承認,隨著東西方交流的日趨頻繁,英漢隱喻的認知會越來越呈現出趨同的特點,這是不可避免的趨勢。
參考文獻:
[1]Lakoff,G and M,Johnson.Metaphors We Live[J]By.Chicago: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80:46.
[2]何善芬.英漢語言對比研究.[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2..
[3]束定芳.隱喻學研究[M] 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1.
[4]趙亮,張軼前.從認知語言學角度談隱喻的翻譯J].河北理工大學學報,2007,(1).
[5]周莉華.認知語言學框架下的隱喻研究.[J].牡丹江大學學報,2007,(1).
(汪慶華,華東師范大學外語學院碩士研究生,廣西河池學院外語系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