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洋彼岸回國企圖完成婚配的K君剛走完北京、上海、成都三城,昨天在北京798聚會時總結說,一個總體印象是,三個地方是那樣執著而溫馨地愛欲橫流:北京的愛是意識形態病,上海是經濟學病,而成都則是文學病。
座中T君稱“學歷史出身的人,內心深處總伴隨著一個模糊不清的神秘幽靈”。我指出這幽靈其實就是宿命論的影子。換一種解法,是成見。嗯?我要K君認可。他自嘲地一陣狂笑,隨后簡述了他的三城戀情始末。
50出頭的K經當年中學同窗介紹,在北京同中央某部一36歲的離異女Q接觸了三天。第一天在長城飯店共進晚餐。照Q的請求,二人三菜一湯,喝了點紅酒,清淡風格。Q女士一米七的個頭,長相靚麗中略見幽怨調子。交談后得知,其父乃一家大型國有企業總工程師,至今仍被續聘。母親前年過世。同年,Q與犯受賄罪的老公分手。從此激情難再,生活低調。K君自來長于煽情,餐后到左近的隆博夜總會繼續飲酒,跳了三曲華爾茲后,老K竟把人家留在了客房。次日,兩人去通州K君畫家朋友B的深宅畫院。當晚酒桌上,談到中國古典文化褒貶和中國式婚戀等一些敏感話題,只好西畫的B君把中國傳統美學范疇的眾多表現,一概斥之謂“皇家形態的帝國美學”,國人的婚戀觀“滑稽而蒙昧”等等。K明顯感到女士臉上不時有陰影掠過。當晚,兩人雖留宿通州卻一夜無話。第三天回到朝陽區長城飯店,中午,兩人再次纏綿。過程中,Q突然提出今后不要同通州那樣極端的朋友往來。那是我發小,K說。Q堅持不讓。二人遂不歡而散。
上海女子L姣好多情。未婚,31歲,1.68的個頭,一身的玄色連衣裙襯托出一個外企白領休閑時高雅得體的情韻。那天晚上,他們相約淮海路一家咖啡座,兩人很容易就聊得很投緣。問她什么是上海的特征,回答十分干脆,對多元傳統的尊重和敢于創新的開放式實踐。又談到,中國年輕一代的世界觀,目標和方式孰輕孰重。K聽到這位華東師大心理學專業出身的淑女一段精彩道白。L侃侃而談,稱上海人尤其年輕一代,總是能夠機靈而充滿自信地在這個復雜混沌的世界上應對自如。所有的知識青年都既看重目標、意圖,又從來就更加重視方式。一個正確的方式會讓你左右逢源,當然,有時候上海人過敏,過敏到錯失良機。“阿拉”在你們外地人心中可能有些瑣碎,但你得知道,這瑣碎其實可以搖撼根本,正如內地人不太接受的時髦上海,原因是不太清楚時髦其實是一個非常永恒的傳統啊。K自己當時真有終于找到知己的沖動。問題出在聊天的后半部分,他們已計劃到年底舉辦婚禮的開銷,L竟要求K備金100萬——新房擬購別墅,需先付70萬;30萬用作嫁妝和婚禮的一應開銷。這女子夠爽快呀。只備了6萬美金的K君當晚就借故先撤退了。
最讓老K佩服的是27歲的成都妹子F。F穿得像個女大學生,雖然只有1.63米的個兒,腰身卻輕盈飄逸得頗有明星風采。這女子一來就請K兄吃麻辣燙,搶著開錢,然后約K到洞子口喝茶,不擺闊,不嬌柔。妹子在一所中學教語文,在地方文學雜志發過幾篇小說散文。開口閉口全是文學。聽她講的全是當下的華人作品,K突然問她知不知道托爾斯泰的《哥薩克》。F妹子驚訝之極地說道,嗨,我正勸一個朋友改編成電視劇哩。我佩服托翁,佩服得五體投地。那個時候的批評家菲特看了作品后,曾寫信給托爾斯泰說,“我簡直想擁抱你了,我在你不看重的這部作品中找不到缺點,你太長于將大自然的神韻通過一兩個典型的特征表現得令人動容,你是藝術大師啊……”眉飛色舞的F妹子談起托翁旁若無人。老K想,成都妹子咋這樣對文學走火入魔呢。離開成都時,他發了一條短信給F,“你年紀小了點,我們會成為忘年交的。我想兩年后支持你出一本作品專輯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