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涼,影視演員、主持人、話劇演員、上海話劇藝術中心藝術總監,不僅在熒屏上塑造了許多觀眾喜愛的角色,而且在話劇舞臺上也有很高的成就。最近,他又變身為話劇導演,與作家王安憶攜手打造《發廊童話》。

話劇導演的嘗試
記者:最近《發廊童話》上演,觀眾反響如何,票房怎樣?
呂涼:還行。個人感覺這部戲偏雅一點,預計票房不會特別好。但是從前幾天票房來看,比想象的要好得多,特別是趕上奧運。
記者:王安憶也是大家都很喜歡的作家,為何還沒售票你就預計票房不會特別好?
呂涼:因為現在在舞臺上,如果沒有很多喜劇因素,沒有大牌演員,不是很有爭議的作品,也沒有大面積的炒作的話,不一定會吸引非常多的觀眾,安憶也稱自己不是暢銷書作家,所以剛開始我會這樣擔心。
記者:為何把話劇的上演檔期安排在奧運期間,不怕受影響嗎?
呂涼:我們認為這個期間文化市場會相對蕭條一些,大型文化活動不多,那我們就抓住這個時機,真正喜歡話劇的觀眾還是會靜靜地來看。其實這里還有一個怎么來看待票房的問題,我認為有些東西受眾一定是不多的,曲高和寡是有道理的。我覺得不可以把迎合大眾的娛樂的東西與藝術等同起來。
記者:怎么想到自己來導這部《發廊童話》?
呂涼:我們藝術中心慣常的創作方式是女性作家、女性題材、女性導演,但因為種種原因,《發廊童話》這個劇本拖了一年,我也幫忙物色過一些導演,但是可能由于我對作品的偏愛,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有一天我開了個玩笑,那不如讓我導呢!于是楊總當真把這部戲交給我了。但我畢竟不是一個成熟的導演,作品不多,很怕把大作品弄成一個小品,我很擔心,但安憶很好,怎么改怎么弄都沒有意見,那我也很尊重安憶,除了一些舞臺上的因素做了些小修改外,其余都是安憶的東西。
記者:王安憶是作家,并不是專業的編劇,那么由她改編的話劇是否與我們通常看到的話劇有些不同?
呂涼:跟我們話劇中心以及目前這個話劇舞臺所呈現的作品確實略有些不同,安憶喜歡戲劇,但是在編劇上不是特別嫻熟,作為一個作家很明顯有文字上的追求,《發廊童話》的語言就很美,深層的含義也很多。
記者:王安憶也承認自己不太擅長戲劇沖突,那么你作為這部戲的導演,是否會在沖突方面有所加強?
呂涼:其實這里也有一種嘗試,《發廊童話》也不是沒有矛盾沖突,只是沒有慣常的戲劇沖突,我認為這個戲是有沖突的,只不過藏得很深,更是內在的一些東西。
記者:面對不同于傳統話劇的劇本,是否增加了你導戲的難度?
呂涼:一共排了一個多月,后期確實有點著急,就像生孩子一樣,很擔心,有人跟我開玩笑,說我得了“產前憂郁癥”。這部戲難就難在風格的把握。我們排一出正劇,有參照性:生活的真實,而《發廊童話》的設計風格離開生活的原本狀態,問題是離開生活多遠?完全失去生活的東西,不行,觀眾不認可,沒有任何依據,那么就要走出去,走幾步,你說一步,他說兩步,還有人說三步,風格上的拿捏很難。我盡量在編劇允許的范圍內加入一些東西。跟演員合作上,嚴格意義也不能算導演,更像組織者,大家一起探討、琢磨。這次在排戲過程中我確實學到了很多東西。
記者:這是你第四次導戲了,是否希望有一些突破?
呂涼:其實很簡單,沒有特別的追求。我這人好就好在心態比較平。我很反感一些炒作,我跟整個劇組沒有很浮躁的東西,只是想把握好自己,踏踏實實,能做什么就做什么。

藝術總監的困惑
記者:以前時常在影視劇、電視綜藝節目上看到你,什么時候開始把重心轉回了話劇舞臺?
呂涼:1986年到1996年這期間我話劇演得很少。朋友們搬家、買車,我看著心里也癢癢的,就拍了不少影視劇。1999年時,領導找我談話,問我愿不愿意負點責任,當時話劇大樓也起來了,有了很好的設備條件,我想我也應該為這個事業做一點努力。
記者:從話劇演員到藝術總監,這個轉變你開始能適應嗎?
呂涼:開始比較困惑。任職以后發現自己能力還不行,人緣不錯,有點責任心,對舞臺藝術比較熱愛,但作為藝術管理者僅憑這一點太不夠了,藝術工作者和藝術管理者本質上是不同的。我跟濮存昕聊天,他說開會的時候你跟別人吵了一架,你怎么跟人家排戲。做領導必須很理性地看待問題,但做演員時就很感性,兩者思維方式不一樣。總之,憑著良心去做,盡力而為吧!
記者:做演員的時候可能不會考慮市場,但是作為藝術總監,市場是不能回避的問題吧?
呂涼:對。以前國家給錢看話劇,話劇觀眾也多,后來變成了企業化管理。有老藝術家聽說劇場要賣票了,哭啊,我們不是跟過去的戲子一樣了嗎,得靠賣票掙錢來養活自己了,是想不通。但是現在不考慮市場不行。市場規律和藝術規律都要兼顧。
記者:你怎么看待現在的白領話劇?
呂涼:白領有花錢看話劇這種愿望,有這種經濟實力,為什么不滿足他們?但是問題在于怎么做白領話劇,不能只是男歡女愛,卿卿我我,內容不深厚,白領看多了也會膩的。現在很多文化商人抓住時機鋪天蓋地搞白領戲劇,因為省錢,兩把椅子,一張桌子,一張床就開始演戲,但質量不行。我們也做白領話劇,起碼還有專業素質。上海話劇舞臺上很長時間沒有莎士比亞、契科夫的東西了,我們需要花精力財力去做一些把觀眾往文化方面引導的事情,告訴觀眾什么是真正的有品味的話劇。
記者:那么在話劇導演上你有怎樣的追求?
呂涼:沒有想過讓自己成為一個非常優秀的導演。中國有句老話:知人者智,知己者明,盡量做一個了解自己的人,這才是一個聰明人。現在做藝術總監的工作,需要對所有過程有個了解,這樣才能解決一些問題,提出好的建議。而做話劇導演可以跟各個部門合作,可以看得更加全面一點。
記者:你曾說你演的角色都缺一把火,缺一口氣?
呂涼:始終沒有碰到好的角色讓我真正有所突破。
記者:你希望演怎樣的角色?
呂涼:就是形象很平常的小人物,有著一顆極其善良美麗的心靈,經常做些感人的事情,很重情和義。可惜那種角色輪不到你,看你就像壞人,呵呵呵!
記者:你對現在的狀態滿意嗎?
呂涼:其實我非常知足,考戲劇演員前我原來是炊事員,之后成為一個比較受人尊敬的演員,后來又成了藝術總監。現在我就想好好做一個話劇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