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的愛情測試等

并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樣的運氣，可以剛好趕上下一班艷遇。她決定，這次戀愛，如果我愛他，我會在第一時間嫁給他，帶著盲目的可愛，拒絕危險的愛情測試。

——題記

像往常一樣，網吧里噼里啪啦敲擊鍵盤的聲音和繚繞的香煙混合在一起，夾雜著女人的香水和男人的腳臭。一些打扮前衛的半大孩子表情或空洞或夸張地玩著游戲，聊著QQ。

肖同生命中的第一個女人是在網吧里認識的，這讓他對這個嘈雜的地方有著異樣的感情。她叫溫嵐，現在，她去了南方，要在那里工作半年，才能再次回到這座城市。

于是下了班的肖同百無聊賴，網吧成了他最好的去處。

小企鵝左顧右盼地上線后，肖同立刻選擇隱身模式。準備進入游戲了，一個女子卻連續發過來消息，鍥而不舍地請求他加為好友，不勝其煩之下，他勉強把她放在陌生人里。

女子叫星兒，扔過來的第一句話就是：晚上好啊肖同。那架勢好像兩人很熟似的。他一向對于網上言語親密的人沒有好感，于是準備戲弄她一下。 星兒：“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肖同：“自由職業，每天繞著城市揀礦泉水瓶子。你呢?”

“我比你還好點，不用自己去揀，別人揀的都送到我這里來。”

“呵呵，握個手吧，既然是同行，以后共同發財。”

不得不承認這個叫星兒的女子是一個很讓人提神的人。那個晚上他們聊得很投機。他說我都想見見你了，對方說是嗎?那么你看你右手邊的女人。

扭過頭去，一張干凈的瓜子臉、卷發、尖下巴、薄薄的但是飽滿的唇，嬌艷欲滴。她問：“是不是很美麗?”他窒息，如此張燈結彩的蠱惑!

那晚他們一起出去。

他問星兒：“你相信我真的叫肖同嗎?”

“我知道肖同真的叫肖同正如我真的叫星兒。”

肖同有女朋友但是他看沈星兒的眼光依然情義流轉，世界上有一種感覺叫一見鐘情，他和沈星兒一樣，都是剛剛發現上帝原來早就給每個人創造了另一半的，只是他們錯過了彼此發現對方的時間。

那晚沈星兒跟他回家，那是個很溫馨很小的房子，衣架上掛著一件粉紅色的睡裙，那是溫嵐的。她摩挲著睡裙說：“我的朋友曾經對我說，她出門時老公就是這樣把睡衣洗得干干凈凈，然后每天掛在衣架上，像是老婆從來沒有離開過一樣。”

半個月以后，肖同已經沒有辦法形容他對沈星兒的感情了。上帝也許弄錯了他們見面的時間，所以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無恥地要求沈星兒：陪他住在一起，而不能給她任何承諾。

沈星兒剛搬過來，溫嵐的電話就打過來了，她說：“肖同，我怎么感覺不對呢?你不會對不起我吧?”肖同在離溫嵐數千里之外的西安嚇出了一身冷汗。女人的第六感覺果真靈敏，不過他還是邊品著沈星兒泡的綠茶邊跟溫嵐解釋：瞎想啥呢?我正和朋友喝茶呢，不然讓朋友和你說話?溫嵐這才放了心，將信將疑地掛了電話，立刻又打了過來：肖同，獨身的男人身邊總有很多妖精出現，你一定要把持住啊。

肖同喜歡和沈星兒在廚房里搗亂。他們把青菜和蘿h丟得到處都是，用面粉偷偷抹在對方的臉蛋上，這種情形下，沈星兒最后還是把房間收拾得整整齊齊，并且依然做出可口的飯菜。她把雞蛋煮熟，掏空蛋黃，灌進去肉餡，放到油里炸了，然后用小盤子裝了兩個，美其名日：鴛鴦蛋。

沈星兒真的是一個妖精般的女子，穿著鏤花黑紗衣，繡花褲，眼光迷離，風情萬種，絕對的一個嫵媚女子。而圍上圍裙卻又活脫脫一個持家的小主婦。會把土豆和胡蘿卜拌在一起做出可口的涼菜。

午夜的時候他們擁坐在空落的地板上一起聽王菲的歌曲，肖同隱約覺得眼前這個瓜子臉、卷發、尖下巴、小紅唇的女子和歌中的女子一樣有隱忍的靈魂。

溫嵐在生日的前一天回到西安。恰好隔壁鄰居出租房屋，沈星兒就住到了隔壁。肖同去火車站接溫嵐的時候，沈星兒笑著對他說：“正好這幾天趕趕工作，不然這個月的任務完不成了。”肖同也對她笑笑，心里卻一陣陣痙攣。

溫嵐一進家門就去看那件掛在衣架上的睡裙。把頭埋在衣服里使勁地聞，很滿意的樣子，“不錯，你對我的睡衣還算盡心，沒有灰塵落到上面。”他只有苦笑，誰的衣服在衣柜里會有灰塵呀?

晚上肖同收到一條短信，他去了洗手間看，沈星兒發的，只有4個字：孤枕難眠!看完立刻刪掉，笑嘻嘻地出來，煞有介事地讀：“一只兔子來到商店問老板‘有胡蘿卜嗎’?老板說‘沒有’。次日這只兔子又來到商店問‘有胡蘿卜嗎’?‘沒有。’老板不耐煩地說。第三天，兔子又來了，‘有胡蘿卜嗎?’老板大怒‘我早說過沒有了，你再來問我就把你尾巴剪掉’。第四天兔子還是來了，問老板‘有剪刀嗎’?‘沒有。’‘那有胡蘿卜嗎?’”

這時候溫嵐的電話響了，但是她也沒有立刻接，看了肖同一眼，詭笑著跑進了洗手間。

肖同凝視著她的背影，難道又是一個有故事的女人?相別半年，到底有多少不為人知的故事?

——他頓感沮喪。

溫嵐出來，抓起包就走：“一個朋友約我，我得去看看她。”忽然又像忘記什么事情似的跑到肖同的面前，在他臉上使勁地咂了一下。

溫嵐剛走，沈星兒就來敲門了。門一開她就把自己扔到了肖同的懷里。肖同沒有把她帶到房子里，好不容易才躲過下午那輪細致到頭發絲的搜查，不敢再有任何妄為的事情發生。沈星兒也沒有強求，她說：“我要出去一下，你抱抱我吧。”他們就在樓道里，緊緊地擁在一起，似乎將有一世的分別。

聲控燈突然暗了，他們一齊跺腳，然后看到一道影子鋪了過來，投到腳下，肖同看到樓梯拐角處站著的溫嵐，她的笑容已經僵住了，她說：“沈星兒，你……”

溫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美、不丑，給人的印象良好，前途也良好。半年以前肖同是她的男朋友，沈星兒是她的女朋友。因為工作，她要去南方，她對沈星兒說：“我馬上就要嫁給肖同了，你去幫我試探他一下，就當是一場游戲吧，看看他是否可靠。”那時她正在跟一位體貼并且浪漫的男士暖昧不清。她不是對那紳士不動心，可的確難放下肖同，她想如果肖同能夠一如既往地對她，那么等她回來，她會毫不猶豫地嫁給他。

她和沈星兒經常在深夜電話聯絡，沈星兒總是在鈴聲響了很久以后才接過來，笑嘻嘻地說：“肖同，目前表現良好。”可是，女人的直覺告訴她，似乎已經有什么事情發生，卻沒有任何的線索可尋。

溫嵐回西安過生日對那位浪漫男士是一個很大的打擊。他說：“如果等你一個月仍然沒有結果，那么我放棄愛你。”說這話時他的神情黯然。

回到西安的當天晚上，沈星兒就打電話來，約她詳談試探肖同的細節部分。她在洗手間里接完電話，然后出門。卻發現忘記了房間的鑰匙，她不想在深夜打擾肖同的睡眠，于是返回，不想走到樓道的時候燈滅了……

年底，溫嵐參加了肖同和沈星兒的婚禮，肖同當著新娘的面擁抱她，真誠地說：“溫嵐，不是不愛你，是你不該這樣的試探我!，’她笑笑，忽然明白，一個敏銳的女人說過：“女人，或者男人，都是多情的，他們的故事與道德無關。”

幸運的是一切還不晚，可以來得及挽著浪漫男人的手微笑祝福。也許，在來不及挽回昔日風景的時候，把自己認為美好的男人留給自己喜歡的女人也是大喜。她喜歡沈星兒這般美好的女子穿上婚紗的樣子，可以烘托翹翹高高的臀和細致優美的腰。

可是并不是每個人都有溫嵐這樣的運氣，可以剛好趕上下一班艷遇。于是她決定，這次戀愛，如果我愛他，我會在第一時間嫁給他，帶著盲目的可愛，拒絕危險的愛情測試。

編輯 姚 磊

十八坡

丁立梅

馮老爺子躺倒得有些奇怪，白天好好的人，晚飯時，還就著乳豆腐喝了淺淺兩小碗玉米粥。這是馮老爺子的偏好，跟著兒子宇強進城多年，宇強家大業大，香的辣的供應著他，品不盡，他獨獨喜歡喝玉米粥。

喝完玉米粥，馮老爺子窩到客廳的沙發上聽越劇，每晚他都要聽一會越劇才能入睡。老伴去世好幾年了，他一個人，有些形只影單的。宇強倒是孝順得很，舍得在他身上花錢，專門請了保姆伺候他。還花掉幾十萬，給他和老伴買了塊豪華墓地。墓地漂亮得能住活人，傍山依水的，山綠水秀。老伴先去住下了。清明時，宇強用車栽著他，繞了大半個城，到達老伴那兒。他有些憂傷地說，離得太遠了。宇強笑著說，不遠的，有車子嘛。又跟他開玩笑，以后等你兒子買了飛機開，會更快的。他不再說話，眼睛越過墓地，望向遠方，遠方山重水復。

客廳里，胭脂在咿咿呀呀地唱：星轉斗移過二更，扶病帶羞伴孤燈，春蘭嫂約定今晚鄂郎來，真叫我又驚又喜亂了方寸……虛掩柴門將他盼，風搖樹影不見人。孫子安浩過來看他，看到老爺子躺著的姿勢很怪異，一只手向前半舉著，眼睛大睜，一動不動。安浩叫，爺爺。他沒反應。安浩急了，去搖他，他喉嚨里咕嚕了一聲，然后長長嘆了一口氣。

他中風了。

中風后的馮老爺子，整天躺著不說話，眉頭緊鎖，仿佛有無限心事。宇強請了醫生來看，醫生搖搖頭說，老人家年紀大了。宇強說，哪里大，老爺子才78的，我有錢讓他長命百歲。醫生笑了，醫生給馮老爺子開了最貴的藥，醫生說，讓他開心些，這才是戰勝疾病最好的良藥。

宇強就想不明白了，老爺子還有什么不稱心的?吃什么穿什么，應有盡有。他還特地請了有經驗的護理來照顧他，把他服侍得比當皇帝還舒服。

轉眼一個月過去。這天，馮老爺子奇跡般地半坐了起來，他情緒很好地要求喝一碗玉米粥，并且示意給他放上一段越劇《胭脂》。在胭脂纏纏綿綿的唱腔里，馮老爺子把一碗玉米粥喝得情光。

宇強高興壞了，說，老爺子，你想吃啥，盡管吩咐，你就是想吃龍王肉，我也想辦法給你弄來。

馮老爺子說，我想去一下十八坡。

宇強愣住了，他完全沒想到，事隔這么多年，老爺子還記著十八坡。

宇強敷衍說，等你病好了，我陪你去。

馮老爺子固執地說，我想去一下十八坡。說完，他閉起眼睛，不再搭理兒子。

這是無形的較量，較量到最后的結果，宇強讓步了，叫了安浩陪老爺子一起去。安浩問，十八坡是什么地方?爺爺去做什么?宇強臉色有些沉，說，別問東問西的，路上照顧好你爺爺。

車子出城，沿高速駛了3個小時，到達一個小鎮。從小鎮往鄉下開，又開了近半個小時，終于，司機說，十八坡到了。安浩搖下車窗，看到的是一個小村莊。收割后的莊稼地，有些寂寥，又有些懶洋洋的。麻雀們在半空中叫得歡。不遠處，有兩個農婦在捆稻草，她們停下來，對著這邊張望。馮老爺子本來是躺著的，這時，堅持讓安浩扶他坐起來，他對著窗外看了良久，喃喃說了一句什么，再支撐不住似的，躺倒了。

當天晚上，馮老爺子陷入昏迷。兩天后，安靜離去。

馮老爺子住進了那塊豪華墓地。宇強站在墓前，眼光越過墓地投向遠方，遠方山重水復。他問兒子安浩，老爺子在十八坡時有沒有遇到什么人?安浩說，哪里會遇到什么人啊，爺爺連車都沒下的。不過，安浩不解地說，爺爺說了句，小菊，我來與你告個別。小菊是誰?

宇強的心，痙攣了一下。只有他知道，小菊是老爺子多年前深愛的戀人。小菊家住十八坡。

編輯 俞大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