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越來越多的記者想方設法趕往災區時,我卻毅然決然地選擇離開‘見面’僅3天的黑水。”在6月2日《南國早報》上,一位“特派記者”刊文指出,5月27日,他滿懷著幫助災區人民的愿望,來到地震災區。可他很快就發現,他想為災區幫忙,卻需要更多的人為他而忙碌。“但我為災區做了什么?給災民帶去了什么?我常常對此感到茫然。我不得不為我耽誤了災區領導和災民的時間、占用了縣里的救災資源而深感自責。如果我們不能為災區幫上什么忙,那么,我們是不是可以少去,最好不去,這也是對災區的一種支持。”
我不知道,當那些在災難發生第一時間,冒著生命危險甚至沖破種種封鎖趕赴災區的記者,以及到今天為止依然堅守地震災區的記者,將以怎樣的心情來看待這位“特派記者”充滿某種道德優越感的自我表白。但我知道,記者赴災區采訪,沒有像凱文·卡特拍攝《饑餓的小女孩》那樣的倫理沖突。那位“特派記者”困惑于“縣里這么多人在為我而忙”,占用了時間與資源,并表示“被震碎的心靈再也經不起任何形式的打擾”。然而我不能理解,這位記者憑什么要接受“很多人為我而忙”的事實,憑什么要讓使他困惑的一切發生。一個優秀的記者,難道不應當盡可能避免這一切嗎?難道不應反思那樣一些迎來送往的做法何以成積弊嗎?因此這樣的困惑,除了只能表明記者的淺陋與粗暴之外,并不能表明什么,更不可能作為“記者最好不去”的理由。
逃離是逃離者的通行證。面對這個世界的繁復,記者作為一個深刻的瞭望者,要做到不茫然是多么不易,但又如何能夠以“茫然”來玷污一份職業應有的尊嚴?除了堅守,沒有什么能夠表達一種職業精神與尊嚴。在所有人都撤離之地,他們前行;當現場瞬息萬變,他們記下了真相。除此之外,沒有什么可以值得自責的。一場災難,不僅考驗著人性,也考驗著職業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