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未成年人思想道德建設的制度性障礙及對策

[摘要]未成年人思想道德問題的產生，歸根到底是制度的變革與社會發展的不協調所造成的：人口政策的局限，導致家庭道德錯位；收入分配不公，導致精神缺失；考試制度陳舊，導致德智失衡。加強和改進未成年人思想道德建設，必須堅持“三個主體，三個補充”，即在教育的渠道上，以學校教育為主體，以家庭教育為補充；在教育的對象上，以未成年人教育為主體，以一定范圍內的成年人教育為補充；在教育的評價上，以人的自由全面發展為主體，以人的個性發展為補充。

[關鍵詞]未成年人 思想道德建設 制度性障礙

“少年智則國智，少年富則國富，少年強則國強。”這是近代學者梁啟超先生在《少年中國說》中提出的一個著名論斷。未成年人作為一個特殊的群體，他們的思想道德狀況如何，直接關系到中華民族的整體素質，關系到國家的前途和民族的命運。為了推進未成年人思想道德建設，我們黨制定了一系列重要的方針政策，采取了一系列行之有效的措施，積累了十分豐富的經驗。然而，新世紀的未成年人思想道德，并非如我們所期待的一樣。究其原因，以往的研究者們已從家庭、學校、社會環境、教育理念等多方面因素進行了論證分析。本文則試圖以政治學的視角，從制度體制的角度，對未成年人思想道德教育作一些探討與分析。

一、不能回避的現實：當前未成年人思想道德存在的主要問題

目前，我國有未成年人3億多。在他們身上，梁啟超所寄望的進取、日新、盛氣、常思將來、常覺一切事無不可為等氣質都依稀可見。與此同時，由于受利己主義、拜金主義、享受主義價值觀的影響，有的未成年人忽視自身道德人格的修養，滋生出一些有悖社會道德的思想和行為。突出表現在以下三個方面。

1.傳統道德淡化。審視中華民族悠久燦爛的民族文化，我們會發現在民族文化中蘊涵著許多深刻的德育內容。這些內容體現了中華民族的民族精神和氣節，構成現代思想道德教育的重要組成部分。然而，忠信孝悌禮義廉恥等古人道德修養的終極追求，四書五經、詩詞曲賦等傳統文化的精髓要義，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歷史責任，孔融讓梨的傳統美德，已經離我們越來越遠了。這種對傳統文化和道德的淡化感，使得青少年在道德人格方面容易偏見，還容易導致民族虛無主義的產生，甚至會導致民族自信心的喪失。

2.個人主義膨脹。表現為凡事以自我為中心，處處為自己考慮，事事只顧自己，缺乏換位思考，缺乏大局意識，對集體漠不關心。在他們腦海里，國家、社會、集體的觀念已變得非常淡薄，取而代之的是強烈的個體意識和個人價值實現欲。他們很冷漠，很自私，除了自己切身的事情之外，其他大至國際形勢小至校園動態，一概與己無關。這種情況其實很可怕。當一個國家的民眾不以這種極端的個人主義為恥，反以為榮時，當社會里的每一個人都被極端個人利益完全充斥了頭腦時，一定預兆著末日的來臨。

3.思想行為叛逆。“人在少年，神情未定”。未成年人的道德發展與其成長相一致，呈現出“認同—反叛—創造”的特點與規律。生活中稍不如意，便采取各種極端方式進行抵制反抗，抽煙、酗酒、逃學、講哥們義氣，甚至離家出走。更有一部分人法制觀念淡薄，自控能力、鑒別能力較差，又不愿意與家人溝通，與老師溝通，很容易受社會不良風氣的影響，打架斗毆，偷扒搶劫，甚至暴力相殘。

二、難以破解的難題：未成年人思想道德建設的制度性障礙

未成年人思想道德問題的產生，就其根源來說，是制度性障礙問題。這些制度性障礙，主要體現在人口與計劃生育制度的失誤，收入分配制度的不公平以及考試制度的不合理等。

1.計劃生育造成家庭道德錯位

中國的人口政策，造就了獨特的家庭結構——獨生子女家庭。在這種家庭中，對未成年人的教育往往呈現出兩大趨勢：一是把孩子視為掌上明珠，把他們當成“小太陽”、“小皇帝”，生怕他們受了委屈，生怕他們吃虧，從而盡一切可能去滿足他們的物質生活需求。我們經常提到獨生子女的“四二一綜合癥”，就是因為獨生子女被上面的父母和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的愛包圍著，養成了“只知受愛，不知愛人”的不良習慣，進而形成極端的自私自利心理。二是家長“望子成龍”、“望女成鳳”心切。在許多家長的心目中，對于孩子的教育，已從德才兼備向注重學習成績，尤其是專業成績偏移。至于思想道德教育，在家長眼里是無足輕重的，也從來沒有哪一位家長要求孩子把思想品德課上好。這樣，就很容易使孩子產生一種錯覺，總認為父母關心自己是天經地義的事，好吃的要自己先吃，好用的要自己先用，好玩的要自己先玩。久而久之，想改也難了。

2.收入分配不公導致精神缺失

鄧小平指出：“革命精神是非常寶貴的，沒有革命精神就沒有革命行動。但是，革命是在物質利益的基礎上產生的。如果只講犧牲精神，不講物質利益，那就是唯心論”。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的收入分配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一方面，居民收入普遍提高，人民生活有了極大改善，我們已經進入全面建設小康社會的關鍵時期。另一方面，收入差距正在逐漸擴大，貧富懸殊日益明顯。城鄉之間、地區之間、不同的行業之間的差距越來越明顯。在這個過程中，有些人會產生優越感、歧視感，而更多的人則會產生自卑感、委屈感。于是，人們開始向往物質生活的享受。“一切向錢看”、“金錢至上”成為不少人的處世哲學和行為準則；“良心有什么用，道德值多少錢”成為人們開脫責任的口頭禪。這種拜金主義、享樂主義價值觀強烈地影響著整個社會，自然也強烈地影響著未成年人的價值觀念和人生態度。少數未成年人價值觀念扭曲，精神空虛，行為失范，甚至走上違法犯罪的道路。

3.考試制度陳舊導致德智失衡

我國各級各類學校教育，無不強調把德育放在首位，可是一到教育實踐往往就成了“說起來重要，做起來次要，關鍵時不要”。為什么會有這樣的落差?根源就在于我國考試制度不合理。這種不合理的考試制度，使得我國的教育目標偏移，在教育模式上，必然是重智輕德。

一方面，我國的基礎教育在從應試教育向素質教育轉變的過程中，有很多體制上的障礙沒有得到根本的清除，特別是學生評價制度還沒有根本改變，“以分取人”仍然是一種主導方式。分數是硬指標，各級各類學校都是以升學率的高低來定優劣、分高下的。而思想品德沒有進入考核指標，這就更加助長了學校片面追求升學率，片面追求智育結果而忽視德育養成。

另一方面，我國的會考制度也是促成德智失衡的一個重要因素。小學畢業有會考，初中畢業有中考，高中畢業有大考。三堂會考下來，使得我們的思想道德教育在次序上顛倒了。小學教的是共產主義，中學學的是愛國主義，而大學講的是基本道德規范。很顯然，到大學才開始對他們進行思想道德教育，教育他們具備基本的社會道德規范，基本的社會公德，已經太晚了。因為在大學階段，一個人的道德觀念、價值觀念已經基本成型了。強行再對他進行基本的社會道德規范教育，既不人道，也不現實。

因此，切實落實素質教育、引導未成年人德智體全面發展的關鍵舉措，是要加大教育體制改革的力度，切實矯正考試“指揮棒”的指向，升學考試既要考核學習成績，又要考核思想品德養成，兩個考核都要定出相應的有權威性的指標，從根本上扭轉學校教育中的重智輕德。

三、吐故納新之舉措：堅持“三個主體，三個補充”，加強未成年人思想道德建設

1.以學校教育為主體，以家庭教育為補充

學校是未成年人進行思想道德建設的主渠道、主陣地。要全面貫徹黨的教育方針，把德育工作擺在素質教育的首要地位。未成年人大部分屬于在校學生，大部分時間在學校度過。學校應突破傳統的教學方法和教學模式，把思想道德教育寓于快樂的學習和實踐之中，讓未成年人自己從社會和書本中學習知識吸取精華，從而不斷提高自身素質。

其次，家庭教育在未成年人思想道德建設中有著特殊重要的作用。家長是子女的第一老師，家庭是未成年人的第一課堂。家庭成員的一言一行都有意無意的引導著未成年人的言行舉止。因此，家長一方面要幫助孩子樹立正確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另一方面，家長自身也要樹立正確的成才觀，改變重智輕德的傾向，支持孩子走出家門，積極參加學校和社區組織開展的德育活動，使孩子在活動中提高素質，增強能力。

2.以人的全面發展為主體，以個性發展為補充

馬克思主義唯物史觀立足于對人類社會發展規律的把握，把人的自由而全面發展確立為社會發展的終極價值，把人類的理想社會界定為每個人自由而全面發展的社會，是“由于人”和“為了人”的，體現了為全人類的徹底解放而孜孜以求的價值導向。一方面突出了人的價值，另一方面又強調了實現人的價值的物質條件。馬克思十分清醒地認識到，只有大力發展生產力，創造出極其豐富的社會物質財富，才能為“以每個人的全面而自由的發展為基本原則的社會形式創造現實基礎”。

加強和改進未成年人思想道德建設，既是一項長遠的戰略任務，也是一項緊迫的現實任務。我們必須站在社會主義事業興旺發達的戰略高度，堅持以人為本，教育和引導未成年人樹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理想信念和正確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養成良好的思想品質和道德情操，努力培養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紀律，德、智、體、美全面發展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的建設者和接班人。

3.以未成年人教育為主體，以一定范圍內的成年人教育為補充

未成年人正處在人生成長的關鍵時期，心理素質不穩定，自控能力差，人生觀、世界觀尚未定型。因此，堅持以未成年人為中心，建立起以增強未成年人道德素質為主的學校、家庭、社會三位一體的教育網絡，這已是社會的共識。筆者以為，作為未成年人思想道德教育的實施者，成年人，包括家長、老師和社會各階層人員，更應該加強自身修養，“正人先正己”。對未成年人的道德要求，成年人首先應該做到。因為現在的未成年人，就是將來的成年人，成年人不應是道德教育的終點，而應是道德教育的新的起點。

關于這一點，古今中外的教育家、心理學家們早就作出了較為詳細的說明。如瑞士兒童心理學家皮亞杰在《兒童道德的判斷》一書中指出，未成年人的道德發展依賴于成年人，成年人的道德如何，未成年人道德也將如何。因而，成年人在未成年人面前必須做好表率，并且必須做到前后一致。因為隨著年齡的增長，兒童的道德判斷逐漸會有自主意識，成年人說的和做的若不一致，要么使未成年人無所適從，要么使未成年人也成為弄虛作假的人。

美國心理學家柯爾伯格在皮亞杰的理論基礎上，進行了進一步修改和拓展，提出了兒童道德認知發展理論。認為兒童的道德發展都要經歷一個從服從到自主的過程，兒童的道德發展與權威人物(包括父母、教師等)，甚至是同伴(指同伴中的優秀者或優勢者)是分不開的，成年人的道德水平代表著兒童道德發展的方向，社會道德的主流引導著孩子道德觀的形成。

捷克著名教育家夸美紐斯也非常重視父母、導師、保姆等的道德示范作用，主張父母、導師、保姆等自身應具有良好的品德。在他看來，“假如父母是有道德的，是家庭教育中的小心謹慎的保護人，假如導師是用了最大可能的小心選來的，具有優異的德行，這對青年人的道德的正確訓練，便是一大進展。”

在我國古代，孔子提出“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孟子也提出了“教者必以正”。這都是強調道德的倡導者應當以身示范，以身作則，為人師表，才能使民眾和學生心悅誠服，這是道德教育基本而重要的要求。道德的倡導者如果言行不一，對人是一套，對己是一套，不僅不能使人信服，而且必然使道德虛偽之風流行，造成社會風氣敗壞，道德綱紀動搖，使道德教育徒有形式，走向反面。

由此可見，重視成年人思想道德教育，一方面是為未成年人思想道德教育營造一個良好的社會環境，另一方面，也是對未成年人思想道德教育的失敗者進行再教育，形成良性循環，促進思想道德教育的可持續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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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為湖南省教育科學“十一五”規劃立項課題（XJK06CDY002）研究成果之一。

（作者單位：湖南城市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