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哈密瓜里的毒品和愛情

他今年52歲。四年前，也就是在他這輩子的第四個本命年之際，他遇見了她。那時，她才21歲，比他最小的孩子還小。但是，就是這份忘年之戀，促使他鋌而走險，伙同他人把重達三公斤的海洛因藏在九只哈密瓜里。而這九只哈密瓜，又被混裝進多達21噸重的大批哈密瓜中，千里迢迢地從云南運往鄭州。

2008年，是個多雨的夏季。被投進鐵窗的這個老男人每每提起這場被藏進哈密瓜與毒品相關(guān)的愛情，總是牙疼般地唏噓不已，混濁的眼淚像屋檐下的雨水一樣瀝瀝淅淅，不絕如縷。或許，在他的內(nèi)心深處，關(guān)于愛情，隱藏著的不全是幸福，還有許多難言的苦衷吧。

動蕩的車廂里，

儼儼“父愛”襲倒“閨女”

楊婷第一次獨自離家出走是因為和母親賭氣。三年前，她剛考上職業(yè)技術(shù)學(xué)院時，母親那時多欣慰啊，女兒居然考上大學(xué)了，她守寡熬兒，苦苦拉扯的幾個孩子，最小的這個女兒終于給她爭了光。

楊婷家住河南省沈丘縣鄉(xiāng)下，兄妹五人，父親早年因病去世后，母親一個人撐起了這個家。辛苦的生活或許讓母親很少有好心情。打楊婷記事起，母親好像總是聲色俱厲，尤其是對最幺的自己更是苛刻。記得讀初中時，有一年寒假數(shù)學(xué)只考了六十分，母親當(dāng)著她的面把考卷撕得粉碎，并把她推倒在風(fēng)雪交加的大門外。要不是大姐背著母親把她帶到廂房里取暖，楊婷真希望那個夜晚自己就凍死在雪地里算了。她想像著母親第二天早晨，發(fā)現(xiàn)她蜷縮的尸體時痛心疾首的模樣，心里就有一種極度的報復(fù)快感。

2004年7月，楊婷畢業(yè)了。可是，畢業(yè)就像失業(yè)一樣，一時空落落的走投無路。她四處奔波，可還是沒有找到一個可以讓自己過上安穩(wěn)生活的工作崗位。在母親失望的嘆息里，三個月后，楊婷打點行裝，從同學(xué)那里借了三百塊錢，悄悄踏上了發(fā)往深圳的客運汽車。

或許由于睡眠不足或者心情不好，那輛臥鋪大客車剛剛駛出縣城，楊婷就一陣陣不由自主地打冷顫，胃里翻江倒海般地向上涌。整個車廂里都是當(dāng)?shù)厍巴戏酱蚬さ娜藗儯蠹一杌栌瑳]有一個人注意到坐在角落里的她。她緊緊地抓住座位靠墊外套，但還是暈眩得要命。她閉上眼，委屈的淚水不由自主地流下來。

就在這時，一個關(guān)切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閨女，你是不是不舒服？”原來是客車上那個售票的男人。這是輛專跑深圳路線的私營客車，通常都是先上車后買票。楊婷強忍著難受，摸索著從口袋里掏錢買車票，可接到手里的卻是一杯熱水和兩片藥丸。那個男人說：“閨女，你這八成是暈車了，我們這車上備有暈車藥，沒副作用的，把這藥喝下去，馬上就會好些的。”楊婷的心里一陣說不出的感動。

那個像父親一樣慈愛的男人一直用關(guān)切的眼光注視著她。喝下暈車藥不久，稍稍安定一會兒，可胃里很快又鬧了起來，竟然嘔吐不止。男人見狀，不僅沒有像其他乘客那樣捂著鼻子四處躲散，反而動員其他旅客把她的鋪位調(diào)到下鋪，又給她遞來紙巾，麻利地打掃完地板上的穢物后，索性陪她一起坐在最后排的座位上。不斷地耐心安慰她：“不要緊，這是最常見的暈車。”為了讓她轉(zhuǎn)移注意力，男人又和她攀談起來。楊婷一直在用點頭和搖頭來回答他，但心里確實慰帖了不少。

在得知她的情況后，男人愛憐地說：“不容易啊，閨女。虎到山前必有路！不用怕，啊。”那一刻，楊婷的心里莫名地感動起來，要是父親健在的話，他一定也會這樣關(guān)心愛護自己，那該是多么幸福啊。楊婷禁不住笑了笑，通常只聽說“車到山前必有路”，而他卻把“車”說成是“虎”，自己要是真像小老虎那樣強壯就好了。

從臨泉到深圳，要跑兩天一夜。每到途中就餐時，男人就執(zhí)意讓楊婷和他及司機一起享受四菜一湯免費的特殊待遇。當(dāng)楊婷要把車票錢付給他時，男人說：“俺就是車老板，對于學(xué)生，不是常有人愛心捐助嘛，這趟車費就算俺幫助你了。”一句話說得楊婷心里暖融融的。到深圳的時候，這個叫華大海的男子專門給楊婷安排了客房，并留下了自己在深圳和家鄉(xiāng)的兩個手機號碼。

愛和恨總是與金錢相關(guān)，

為找回幸福鋌而走險

一連幾天，楊婷強打精神出入于各類人才市場，回到旅館又買來當(dāng)?shù)氐膱蠹垖ふ揖蜆I(yè)機會。但是，楊婷沒有想到的是，在深圳這樣一個大都市，自己顯得是那么渺小，那么微不足道。大專文憑在這里根本算不上通行證，甚至有家人力資源公司推薦她去一個普通市民家里做保姆。

楊婷帶的那點錢很快就花光了。一個星期后，再次與跟車來到深圳的華大海相逢時，楊婷覺得他真的很親切。那天晚上，華大海帶她到飯店飽餐一頓。看著她狼吞虎咽的樣子，他的臉上滿是愛憐的笑意。從飯店出來，他們沿大街毫無目的地散步，燈火通明的深圳之夜，他們倦意全無，就這樣邊走邊聊。從小就愛好文學(xué)的楊婷，這才知道原來下海跑運輸之前，華大海是一名中學(xué)語文老師，早年師范學(xué)院畢業(yè)，還曾做過作家夢呢。

華大海的妻子原是縣里某局長的千金，靠著這層關(guān)糸，他從鄉(xiāng)下中學(xué)調(diào)到了城里。但是，岳父退休失勢后，中學(xué)教師那點微薄的收入根本滿足不了妻子的物質(zhì)需求。幾經(jīng)猶豫后，他辭職跑起了客運生意。跑長途客運，是非常辛苦的，華大海最放心不下的是安全問題。所以，幾乎每次他都親自跟車賣票。

提到家庭生活，華大海沉默了。妻子過去一直看不起他，認為他出身農(nóng)村，人又太不會鉆營投機。這幾年掙了一點錢后，三個兒子一個比一個不爭氣，而因單位倒閉下崗的妻子又迷上了打麻將。直到現(xiàn)在，華大海才知道自己和妻子的結(jié)合，可能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錯，他們原本就不是一個道上的人。說到傷心處，華大海雙手捂著臉，竟像個孩子般地抽泣不已。坐在街心花園的涼亭里，楊婷的心也被牽扯得很痛。她情不自禁地抱住他的頭，任他伏在她的懷里痛哭流涕。那一夜，他們就這樣相擁到天亮。

接下來的幾天，華大海破例沒有跟車回去，他陪楊婷一幢幢寫字樓挨著找，想幫助楊婷實現(xiàn)自己的白領(lǐng)夢。但是，他們一次次地失敗了。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旅館，華大海建議楊婷給家里打個電話，可憐天下父母心呀。望著善解人意的華大海，委屈和幸福一起涌上心頭，她撲倒在華大海的懷里。那個晚上，在楊婷的再三挽留和堅持下，華大海留在了楊婷的房間里。一陣激情過后，望著床單上的斑斑血跡，華大海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手足無措地說：“婷婷，我會對你好的，我要開始新生活——”

迅速墜入愛河的華大海和楊婷幾乎難分難舍。在楊婷留守深圳，華大海返回家鄉(xiāng)的那幾天，華大海還專門給楊婷買了手機，以便保持聯(lián)系。華大海發(fā)現(xiàn)自己和楊婷在一起，居然一下子年輕起來，仿佛又回到當(dāng)年的戀愛時光。

華大海的反常舉止，很快被妻子發(fā)現(xiàn)端倪。對此早有心理準備的華大海倒也很仗義：凈身出戶，只求自由。楊婷也非常支持他的這一做法，她說：“錢這東西，只要衣食無憂，也就夠了，要那么多干嘛？”

歷盡人世滄桑的華大海其實明白，小楊婷尚不諳世事：錢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但就他與楊婷這件事來說，是自己有錯在先，他怎么去面對妻兒呢？只有如此跺腳一走，還可聊以自慰。

華大海對楊婷的疼愛是刻骨銘心的。兩個月后，楊婷終于在一家物業(yè)管理公司找到個做文員的差事，而他只好到郊區(qū)一家私立的農(nóng)民工子弟小學(xué)去做代課教師。兩個人雖然租屋而居，十分清苦，倒也其樂融融。茍且偷安的日子就這么一晃而過。

2007年秋，在他們相識兩周年之際，楊婷再次懷孕了。此前，因為種種現(xiàn)實原因，楊婷已經(jīng)做過一次人流手術(shù)。而這一次，華大海覺得無論如何得給楊婷一個說法了。人家不顧一切地跟著你，到現(xiàn)在還瞞著母親與自己同居，是啊，總該對人家有個交待吧。結(jié)婚是當(dāng)務(wù)之急，可結(jié)婚總要有個自己的窩呀，總要有一點點必備的生活用具吧。這一切，都要花錢。而華大海自從做了教師以來，工資甚至掙得還趕不上小楊婷，糊口已勉為其難，又談何置業(yè)？

每每夜深人靜，撫愛著楊婷那青春光潔的身體，華大海幾乎無時無刻不在想一夜巨富的門路。靠中頭彩、撿錢包，無異于癡人說夢。有一個念頭，他在心里已經(jīng)醞釀了整整兩年了，每次都興奮得徹夜難眠，那是最有希望的途徑！這次楊婷的再次懷孕，促使他不得不再次認真思考這個重要的決定。那就是，通過家鄉(xiāng)的熟人關(guān)系，從云南購買毒品，再把它從家鄉(xiāng)販運到南方來。

一本萬利，一夜暴富，徹底改變命運！賭一把，值！華大海惡狠狠地把拳頭砸在床頭柜上，不經(jīng)意間把偎在他懷里酣睡的小楊婷嚇了一跳。

情人身上得靈感，

美夢醒來一場空

可是，家鄉(xiāng)販運這一行當(dāng)?shù)娜说侥睦锶フ遥瑔螒{電話是怎么也不可能聯(lián)系到的。2007年春節(jié)前夕，在他的再三請求下，楊婷終于動了心，答應(yīng)和他一起回到臨泉去操辦此事。其實，楊婷是完全可以留在深圳的，但華大海不放心。華大海自己心里明白，在這一點做法上，他是很自私的，楊婷畢竟是年輕人，一個人留在花花世界，他怎么能保證她不會再有愛情相遇？自己可是在拿生命去賭這場愛情的啊。

他們回到臨泉縣城后，正趕上過大年，無處租房，只好住在賓館里。華大海每天四處走動，尋找過去的老朋友，企圖串連起來能找到販運毒品的地下組織。“功夫不負有心人”。這些年，臨泉縣一些不法販毒團伙在當(dāng)?shù)鼐降母邏簯B(tài)勢打擊下，基本上已銷聲匿跡。極少數(shù)亡命之徒雖然轉(zhuǎn)入了更為隱秘的地下，但憑著鍥而不舍的深挖精神和特別嗅覺，華大海找到了三個熟人，大家不約而同地想合伙做這筆生意，得天獨厚的條件是其中有一個人與云南瑞麗的毒販保持著秘密聯(lián)系。

在初步談好價格和交易的有關(guān)事項后，接下來的事，就是籌錢和商量販運辦法。錢不是問題，這件事有點類似于官方的“招商”，用趨之若騖來形容極少數(shù)人的渴求神態(tài)恰如其分。聽說有這樣的“賭局”，連華大海的前任妻子都不計前嫌，聞訊將原本屬于華大海和她的共同財產(chǎn)送來了一部分入股。因為自己捉襟見肘，楊婷居然來者不拒，一一笑納資金，這畢竟是本錢啊。

做這項買賣最難的可能就是販運了。隨著警方打擊力度的不斷加大，毒品的販運猶如踩著地雷偷襲。巧妙，再巧妙一些；秘密，再秘密一些。如何做到這些，大家把希望都寄托在識文斷字的華大海身上。那一段時間，華大海像一個困惑的詩人一樣焦躁不安。

此間，正趕上心上人楊婷妊娠反應(yīng)，冰天雪地里只想吃那種最甜的哈密瓜。小心肝的需求，就是最權(quán)威的命令。老華冒著紛紛揚揚的大雪在縣城街頭四處打探，那些販瓜的攤主告訴他，這個季節(jié)只有南方才有這種瓜，要過幾天才能從海南、云南一帶運過來，而且還是大棚里專種的。

哈密瓜！老華靈機一動，這種心上人最喜歡吃的東西一定會給自己帶來好運。把那個東西裝在哈密瓜里最保險。華大海為自己的發(fā)現(xiàn)興奮得手舞足蹈，找三個死黨一商量，他們也擊掌稱奇叫好。

“不過，那東西藏在瓜里面，要是弄潮變質(zhì)了怎么辦？”其中一位最謹言慎行的蔣某提出了自己的疑問。蔣某和老華有點拐彎親戚，當(dāng)年年齡相仿，情竇初開的他們還曾處過一段時間朋友，他們偷嘗過人生的禁果。有過這種關(guān)系，兩人對舊情念念不忘。后來，華大海因攀附權(quán)貴成家后，蔣某也草草成家，但過得很不幸福。十年前離婚后，一直孑然一身。對此，華大海非常過意不去，這次把自己的愛情遭遇也向她兜了底。蔣某的疑問難倒了大家。華大海的眉頭擰成一個疙瘩，他破例吸上一支煙，百思不得其解之際，再次想起心上人楊婷。他記得每次親熱之前，他都執(zhí)意要戴上安全套，可楊婷在有次聽他開玩笑說“戴上這玩意，安全是挺安全的，就有點像隔靴搔癢”之后，堅決不讓他再戴那玩意了。為此，華大海太感動了。覺得楊婷真是太好了。

想到這里，他不禁“撲哧”一笑，忽然計上心頭。他讓蔣某附耳過來，說了自己的想法后，蔣某居然羞紅了臉，笑罵道：“你這個老不正經(jīng)的，還真會想辦法哩。”眾人聽了，不約而同地豎起大姆指，調(diào)侃老華說：“你這些靈感全都是從小嫂子身上得來的嘛。”華大海不由洋洋得意起來。他覺得老天真是沒虧待自己，送個小甜心這么惹人疼，為她赴湯蹈火也值了。

2008年5月中旬，在做好全部準備后，華大海一行三人踏上了飛往昆明的飛機。從昆明取道瑞麗，很快就與毒販接上了頭。在花二十萬元拿到分成九塊裝的海洛因后，他們潛進裝有收購得來二十一噸哈密瓜的倉庫里。一人切開瓜身，掏出瓜瓤；一人把海洛因裝進安全套里，然后再把它藏在哈密瓜里。另一人則負責(zé)用透明膠帶把瓜身繃緊復(fù)原，外面再套上裝瓜用的包裝紙和柔軟網(wǎng)套。這九只瓜被他們做了記號，特別安排在成千上萬只總計21噸重的大批哈密瓜中，并雇了一臺山東的返程貨車，將這批瓜運到鄭州的一家瓜果市場。

2008年5月27日上午，先一步回到內(nèi)地的華大海他們獲悉這批哈密瓜已被運到鄭州時，忍不住狂喜前往接貨。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就在他們正指揮卸貨之際，忽然，獲得確切信息早他們一步趕到的全副武裝的民警把他們?nèi)姘鼑ＨA大海三人頓時癱軟在地。可是，正如華大海當(dāng)初想像的那樣，面對數(shù)以萬計只撲鼻噴香的哈密瓜，安徽、河南警方牽來的三只緝毒犬累得氣喘吁吁，也沒有搜出結(jié)果。警犬們在喝了整整一箱礦泉水后，實在找不到疑點。主辦此案的安徽界首市警方在向上級請示后，當(dāng)即決定，將數(shù)萬只哈密瓜一只只地翻查。

辦案人員在當(dāng)?shù)鼐降拿芮信浜舷拢迨畟€民警親自動手一只只地檢查哈密瓜，用了整整一夜的功夫，終于將那九只哈密瓜搜查出來。當(dāng)華大海眼睜睜地看著民警打開那九只藏著巨大秘密哈密瓜時，他一下子暈倒過去。警方從九只哈密瓜里共搜出海洛因計3057克。

歸案后的華大海像一條被海水拋棄到沙灘上的魚干一樣，完全絕望了。在后來的交待中，他為民警算了一筆賬，如果這次他們的犯罪行為得逞，那他們一下子就要賺取利潤近千萬元。華大海說，楊婷給他的愛情，一生只有這一次機遇；而他這次把毒品藏在哈密瓜里販運，不論賺多少錢，也是一生只做這一次。鐵窗里的華大海一臉迷茫，如果，沒有這份忘年戀，自己或許不會淪落這步境地；如果，不去極力逢迎比自己年輕太多的戀人，或許不會如此斗膽冒險。販毒五十克，那可就夠得上殺頭的罪啊。可是，如果只是如果，生活中沒有那么多美好的假設(shè)。

“一生一世，我就這么賭一次啊！”這位文學(xué)功底曾很深厚的前中學(xué)語文老師仰天長嘆。他沒有想到，他怎么就這么干凈利索地輸?shù)闷撞涣裟亍Ｋ?dāng)然不知道，從他們與云南毒販聯(lián)系時，就已被警方偵查盯梢。華大海販毒案的所有涉案人員很快悉數(shù)落網(wǎng)。嫌疑人包括華大海的前妻、蔣某和楊婷。（由于涉及個人隱私，文中所有人物均使用了化名）

編后：這三位與華大海有著感情糾葛的女人，在這個男人的身上寄托了太大的希望。這幕關(guān)于藏在哈密瓜里的毒品和愛情故事，就這么突然落幕了。監(jiān)獄像一個巨大的魔袋，對那些抱有僥幸心理企圖踩著法律高壓線跳舞的人們，總是照單全收。即使是最甘甜的哈密瓜，在這里也變得只剩下苦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