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結婚吧。”火車上,轟隆隆的聲音也掩蓋不住他的話。兩張并排的臥鋪上,伸著兩只糾纏的手。我們剛在算命,很老土很無奈地打發火車上的時間。突然他說:“沙子,我們結婚吧,命里注定你是我老婆。”
我答應和他出來旅游,可是并沒有答應要嫁給他的。我微笑不語,他,阿志,是個有著很好條件的男人,我若是說不要,必定后面早有等不及的美眉沖上來。我若是說要,好像也太快了吧,從答應交往到現在,不過大半年而已。
“你還不肯啊!沙子,你到底想要什么樣的男人做老公呢?”他有些急了,“我可是第一次向女孩子求婚,你不答應多沒面子啊!”
臥鋪廂里一片哄笑,本來我們說話是非常小聲的,中午,大家都在呼呼大睡的時候。他這一說,下鋪一位大姐馬上就接口了:“小妹,對,別那么快答應,吊一下他胃口,這個時候不矜持,以后就沒機會了哦。”她對鋪的大叔立刻反駁:“去去去,別搗亂,人家小妹是害羞呢。”
阿志一下子精神起來了:“看看,我有支持者。”我啐他,“有你這樣求婚的嗎?”
“難道說要我捧一束紅玫瑰,帶著鉆戒跪在地上求你,你才肯嗎?”阿志大笑,“這么老土的方法,沙子你也不會喜歡的啊。”
我心里恨恨地想,誰說我不喜歡了,你不知道小女人的心里總是有點貪虛榮的嗎?最好是讓大家都知道,呵呵,讓旁人都羨慕一下。口里卻說道:“那也不能這么簡單啊,就這樣答應了,你以后就不珍惜了。”
他握著我的手越發緊了,“誰說我不珍惜了,我是怕夜長夢多,你給別人搶走了。”“我為什么要嫁給你呢,你有什么好啊?”我故意逗他。
下鋪的大姐也來勁了,“就是啊,想要漂亮美眉點頭,也得說說你的好處啊,給個理由來。”
一時間,軟臥廂里的四個人,開始了研究結婚問題的討論會。這個是我沒想到的,不過這樣也好,旅途不寂寞了。為什么要結婚?其實在我的心中一直都沒底的,我年方二十有五,阿志大我六歲。結婚?他急,我可不急。好像還很遙遠的事情,忽然就提出來了,總該有個讓我想結婚的念頭吧。
“這個要什么理由啊!就一個,因為我很愛很愛你。”阿志嘿嘿地笑著。“愛?怎么個愛法呢?”我給了他一個白眼。“愛是一個很抽象的詞,放心,沙子,我會以行動來說明的。”
行動?完了,我想歪了。看到我的臉唰一下通紅,阿志馬上就明白過來,他在我手心里劃了一下,樂得不行。
“結婚有什么好啊?一個人多自在!”我收回手,爬到下鋪,阿志也跟著下來了。大叔說:“結婚的好處就是回到家后,看到有等著你的、愛你的人,有熱氣騰騰的飯菜擺著,還有個小寶貝幫你拿拖鞋。”他也許是想到了家,看他那副表情,就知道他該是個好男人。
阿志說:“結婚,成家了,有了孩子,才讓人感覺是真的成熟了。這個是人生必然的過程。”“這也算理由?”我說:“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一個人生活難道以后就不會成熟?”
大姐笑了,她說:“看來你男朋友還沒打動你啊,如果真愛一個人,會想著和他生活在一起,會希望和他朝夕相對,會期望他醒來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會渴望與他一起創造生命的奇跡。”
我吐了下舌頭,糟了,阿志一定以為我不愛他了。果然,阿志轉過臉來怔怔地望著我:“天啊!沙子,別告訴我,你不愛我啊!”
我偷偷地捏了他一下,小聲地說。“這就是愛啦。”疼得他跳起來。我們的親熱讓大姐他們羨慕不已。“看看,年輕真好啊!”我有點不好意思了。
“結婚前看什么都是好的,結婚后,如果還是想保持這種感覺,可要用心好好維護了。別以為一結婚就保險了哦,結婚后,愛情會轉變成濃濃的親情了,那是愛的升華。”大姐一本正經地看著我說。
我點點頭,不是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嗎?我害怕婚姻,到最后留下的只會是痛苦。我和阿志說過這些,我生活在一個破碎的家庭里,讓我去相信婚姻可以延長愛情,我倒認為那不過是在發夢。所以,盡管阿志不斷地向我暗示過,他希望和我一起創造新生活,而我總是猶豫又猶豫。
這次假期,阿志說要帶我出去逛逛,希望旅途中我可以開竅。火車上的那些話,讓我的心的確有了點異樣的想法,也許,婚姻真的是會讓人成熟的,和一個自己愛,愛自己的人結婚,已經算是福分。這世間有多少人嫁的娶的到最后都不是自己最愛的,也許合適就好了。
下火車的時候,大姐他們祝福我和阿志天長地久,阿志非常開心,他說,陌生人的話,很靈驗的。他背著大包,我只拿了瓶橙汁跟在旁邊,出站的人多,阿志還是要騰出只手來牽我,他怕我走丟了。我知道跟著他,我是安全的。
住宿登記,阿志說,開一間房吧,可是小姐說,拿結婚證來登記,臨近北京奧運會,現在查得嚴。我在旁邊偷笑,拿了兩把鑰匙,阿志在我耳邊悄聲說:“如果結婚了,不就省了一間房的錢嗎?”一間房打了折還要280元。“哦,結婚還有這個好處的啊!”我哼了一聲。
我們沒有跟團,自己走比較自在,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一點也沒有時間的約束。晚上,跟著他在美食街大吃特吃,笑得見牙不見眼的。忽然醒悟,如果是自己一個人,那么多的快樂我去和誰分享。找一個陌生的人大笑幾聲,怕會讓人當成是瘋子了。一個愛自己的,牽著手的人,該就是可以相伴的人。
阿志不知道我已經有點動心,我在想,如果阿志再提結婚的事情,我就答應他好了。可是偏偏瘋狂地玩了一星期,也沒見他再說結婚不結婚的事情了。
回去的時候坐飛機,我累得不行,迷迷糊糊地被他拖著,恨不得立馬就可以躺在床上呼呼大睡。阿志幾乎是把我抱上四樓的,我租的小小房子,一星期沒人住,一陣熱氣迎面而來。阿志忙里忙外的先開窗透氣,又讓我先去洗澡讓自己舒服點。把我推進浴室,他就忙著拖地,抹桌子了。
朋友們都說,阿志是那種很勤快的男人。他的勤快為他贏來了房子、車子。只是因為工作非常忙,才誤了交女朋友的大事。
我想起和他的初相識,他那時是在朋友家做客,出門時碰巧看見下樓倒垃圾的我,他便兩眼放光了。被朋友看在眼里,于是找了機會讓我們認識。后來,阿志說他當時一看到我,便知道我是上天賜給他的寶貝。我說,我就知道,我是上天派來收拾你的天使!他傻笑。
一開始,我還懵懵懂懂地奇怪門口為什么總是隔三差五地有一籃子水果放著。我每天早上7點10分出門,一開門,時常有意外。讓我對那個人多了幾分神秘感,心里隱約知道,有人在打我的主意了。然后是他的那個和我住同一棟樓的朋友,時不時借故來跟我聊幾句。原來,阿志不斷地向人打聽有關我的信息。
知道我是把水果當飯吃的,知道我幾時出門,知道我的點點滴滴。
阿志工作忙,沒什么時間。但是為了給我送東西,常是大清早五六點就跑步過來,將早已準備好的,悄悄地放在我門口。然后躲在角落里偷看我驚喜的樣子,他說這就是他一天中最大的快樂!
到后來,他對我的好,有口皆碑。小姐妹們都說,天啊!沙子,這么好的男人你還不要你想要什么樣的啊?
我想要什么樣的?我自己也不知道,誰知道自己該和什么樣的人在一起呢?但是如果阿志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我會受不了的,我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掉進了愛的陷阱。一切都是緣分,天注定的吧。
洗了澡,精神很多,走出來,看見一臉疲憊的阿志坐在沙發上閉著眼睛休息,我的心里不禁涌起一股沖動,輕輕地走過去。我的唇貼近他的嘴,正打算好好親熱一下,他突然睜開眼睛,笑著對我說:“別,我身上臟。”一股濃濃的汗味撲鼻而來,我差點暈倒,生活和浪漫看來還真是兩回事。
“你也去洗洗吧。”我一邊幫他捏肩膀,一邊說。傻瓜再看不出來我的暗示,就真的是木頭人了。阿志飛快地沖進浴室,轉頭又不忘問一下:“沙子,今晚我不走了哦。”我笑著趕他進去。
我確定了,這就是我要的人,他愛我。我愛他,這個已經是理由。那么結婚吧,也許我會更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