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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二題

2008-12-31 00:00:00
短篇小說(原創(chuàng)版) 2008年12期

請客

兒子一走,家就空了。

男人還行,男人天天上班,沒什么感覺;女人不行,兒子一走,女人的心也空了。

兒子在家呆了五天,她跟著忙碌了五天,兒子一走,她就不知道該干什么了。望著兒子留下的那些痕跡:散亂的被褥(兒子總是不愿意疊被,她其實最討厭不疊被,但她能容忍兒子),吃過的小食品袋,想著兒子懶散的模樣,就什么也干不下去了。

女人的生活本來很有規(guī)律。提前退休后,她也焦躁了一陣子,和所有剛剛退下來的女人一樣,想找個工作。啥工作用得著退下來的人呢?她也曾利用丈夫的關系,去了兩家公司,可不知為什么她干了一陣就不愿意干了,不是工作不好。是工作太好了,太沒意思了,人家就是養(yǎng)著她,給她白開錢呢。后來,她上了小弟開的一家公司,做飯,每天就中午一頓,一個月給五百。其實錢不錢的無所謂,她就是想找個活干。時間一久,她看不慣其他員工的懶散和浪費,就總想說一說,比如白天廁所不關燈了,比如誰提前把做午飯用的千豆腐、黃瓜吃掉了。她顯得小肚雞腸、嘮嘮叨叨,小弟是和別人合開的公司,員工們不敢和小弟說,卻到合作方那里反映,人家反映的意思就不一樣了,說小弟的姐姐什么都管,像老總似的。小弟知道了,就委婉地和姐姐說,姐,你能不能不管那些事情呢?她說,我能不管么?這是咱自己家的事情,我能不管么?然后,姐姐歷數公司的毛病,當然都是雞毛蒜皮的事情,但在姐姐眼里都是大事情。小弟哭笑不得,就和姐姐攤牌了,說你要是這樣,就別來了。姐姐覺得挺委屈,但轉而一想,自己在這里給小弟添麻煩還真不如回家。小弟看著姐姐委屈的樣子,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了,就說,姐,咱不在這做了,這樣吧,我和哥全家每周上你那里吃一次飯,你好好亮亮手藝,我適當付點加工費行不?她知道這是小弟給她面子,給她臺階呢。父母去世早,她在家里是老大,她巴不得他們來呢,但小弟的話還是讓她覺得不舒服,她說:你別跟我整事兒,你們來我這吃飯姐歡迎,你要是給錢,姐不伺候。

她就此回家了,這回是真正徹底地退休了,她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滿滿的:早晨起來鍛煉,繞著江邊走半個小時到一個小時,上午在家收拾屋子,有時候到股票大廳去轉轉。后來股市不好了,也就不去看了。下午練一會兒鋼琴,周六還要去一家老年合唱團唱歌,弄得比上班還忙碌。

可兒子一回來,一切都亂了,她成了兒子身邊的陀螺,圍著兒子轉。

她要給兒子包餃子,又切菜又攪餡的,忙得團團轉,看著她進進出出的。躺在沙發(fā)上看書的兒子說。媽,你累不累啊?

累啥啊?媽這一年能累幾回?她把餡子盆端到兒子面前讓兒子聞:你聞聞,香不香啊?

兒子皺著眉頭看了一眼說,香,香。

兒子又說,我不想吃餃子。

她有些氣餒,忽然想起兒子是不愿意吃餃子的。有一年兒子吃肉餡餃子吃多了,惡心了。從那以后就不愿意吃餃子了。光顧了高興。光顧了忙活,她把這茬給忘了。

她說,媽給忘了。

兒子說,沒關系,你們吃吧,我這有小食品呢。

兒子在北京的一家公司工作。兒子在那家公司干得很出色。這次十一放假之前,老總還把兒子叫到辦公室表揚一番,并暗示馬上又要給兒子漲工資。兒子很自豪,兒子說:老總是怕我跳槽。她知道跳槽,她知道兒子在北京工作不到三年就跳了三次槽,而且越跳越好。越跳工資越高。但她還是不主張兒子總跳槽,她認為兒子還是應該在一個單位穩(wěn)定地干。既然領導喜歡,既然勝任工作,為什么要跳來跳去的呢?兒子卻不這么想,兒子說:老媽,這可不是你們那個時代了,成名要早,立業(yè)要快,我可不想在一個單位熬到老。我不能永遠做打工的。我要多熟悉一些領域,將來自己干點啥。

兒子一下子在她面前高大起來。這個她一直熟悉,一直以為還是孩子的人。讓她感到有些陌生了。兒子確實很忙,即使在家休假,也在不斷地接電話,兒子在屋子里轉來轉去,好像在指揮著什么,她覺得兒子真的成熟了,像個小領導似的。只有那天她領著兒子走進超市,看著兒子在食品架上拿這拿那的時候。她才感到他依然是個貪吃的大孩子。

她說,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哪能光吃那玩意呢?再說那也不頂餓啊。

兒子說,我習慣了。一加班就這樣。

她更加心疼起來,看著兒子她覺得哪兒都不舒服,瘦了不說,頭發(fā)也長了,整個看上去都很疲憊的樣子。

她說,媽給你做排骨燉豆角。灰豆的。花鳥蛋的,你要吃哪樣,媽都給你留了。

兒子說,哪樣也不用。你隨便吧。

隨便是什么意思,她最拿不準隨便了。那你到底吃啥啊?她只好又追問了一句。

兒子的電話突然響了,兒子擺了擺手,接電話了。

她只好按照自己的想法“隨便”去了。她不敢打攪兒子,她覺得兒子的事情都是很神圣的。

女人在織一件毛衣,是兒子的毛衣。

兒子瘦了,穿不了那件肥大的毛衣,她就拆掉了。她好久不織毛衣了,這件毛衣還是幾年前織的,她想用這些線給丈夫織一件,可是起了好多次頭都不滿意。現(xiàn)在,她又一次拆掉了。

兒子,她嘟噥著。

丈夫在一邊看書,掃了她一眼說,不是走了么?

我知道,我是想他呢。她說。

剛走就想,真是的。丈夫說,丈夫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就是剛走才想呢。她說,每次都是,就是剛走這幾天想得厲害,過些日子就好了,就淡了。

你呀,啥時候也談不了,你心里就裝著兒子。丈夫說。

她聽出了丈夫的話里有話,有些不高興了:我也裝著你啊,瞧我這不是給你織毛衣呢嗎?

丈夫撇了一下嘴,兒子不要的給我,哼。

她說,這毛線多好啊,純羊毛的,二十多塊錢一斤呢。這是頭幾年咱們這兒的毛線廠沒黃的時候托人買的毛線呢,現(xiàn)在哪有這樣的毛線啊?

丈夫說,沒聽說毛線還越老越好。

你懂什么,你就知道書上的東西,你都不如兒子。她嘟嘟囔囔地說。

丈夫把書放在一旁,坐起來問:你說什么?

她奇怪,丈夫耳朵有些背,平時她說什么他都帶搭不理的,有時候大聲喊他都不動。但一到關鍵時刻,他都能聽得清。她故意說,我說什么了,我說什么了?

丈夫把書又拿起來說:以為我聽不見呢,你說我不如兒子。

女人突然有些生氣。她大聲說道:你就是,不如兒子。

丈夫竟然笑了。呵呵,好好,你兒子好,你兒子連你做的飯都不愿意吃了。

女人立時就沒有話了。

那天。兒子接了電話說同學請他吃飯,就走了。她只好和丈夫包餃子,吃的餃子沒滋沒味。

第二天,第三天兒子都是早晨在家吃了點飯就出去了,都是很晚的時候才回來。一直到兒子走了,她的豆角燉排骨也始終沒燉上。那些豆角她是剛上秋就買的,她擔心過了那陣子就沒有了,后來,果然就沒有了,有的都是那種叫一點紅和黃金鉤的。都是大棚里種出來的東西。水分大著呢。她留的豆角可不一樣,那些豆角可是她一個一個挑出來的,她把它們用水焯了一下。又精心包裝起來,放在冰箱里冷藏,可兒子竟然沒吃上。

丈夫這么一說,倒是給她提了醒,她想,今天是周六,請大弟、小弟他們來,兩個侄女也是愛吃她的排骨燉豆角的。她先給小弟打個電話。她知道小弟忙。

電話通了,小弟說在湖北,她奇怪,他什么時候去的湖北啊?剛剛過了十一他就去湖北,也夠辛苦的。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怎么就不和我說一聲呢?只好給小弟媳婦打電話。小弟媳婦正在外面打麻將,說:好啊,我正愁做飯呢,不過我?guī)筒簧夏忝α耍€有一圈,打完麻將就過去。她說,行行,你坑你的,我自己忙得過來。她想,用你幫什么忙啊,哪次用你幫忙了,能來就行了,你們越幫越添亂呢。她又給大弟打電話,大弟說要等下班,大弟下崗后在小弟那里打工,私營企業(yè)自然不能隨便,大弟很自覺。別看給弟弟打工,他從來不過分。

她想,呵呵,都忙,就我一個閑人,倒好像求他們似的。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她對丈夫說,小弟走了也不和我說一聲。

丈夫說,說一聲能咋的,人家是董事長,你也幫不上什么。

她想起頭些年小弟剛創(chuàng)業(yè)時,那時小侄女還小,動不動就交給她帶,每到周六她和丈夫領著小侄女去學鋼琴,走那么遠的路,他們毫無怨言。小弟像個饞嘴的猴子,到家就像到自己家。現(xiàn)在翅膀硬了,走了連招呼都不打了。

想歸想,做歸做,她還是開始早早準備晚飯。她把豆角從冰箱里拿出來,緩上。豆角畢竟在冰箱里放了很長時間,它們需要解凍。還有排骨,也是早就買好的,她原來怕十一兒子回來漲價。就提前買好放在冰箱里。她的冰箱總是滿滿的,丈夫有一次打開冰箱吃驚地說,你這哪是冰箱啊,是百寶箱啊;丈夫諷刺地說,你干脆買個冰柜得了。

大弟弟不愛吃肉,從小就那樣,他喜歡吃蝦,她趕緊去超市買了半斤鮮蝦。蝦太貴了,要不是大弟喜歡吃,她是絕不會買的。兩個侄女呢,也不能光是排骨燉豆角啊,大侄女愛吃鍋包肉,這沒問題,肉是現(xiàn)成的;小侄女愛吃蒜薹炒肉,蒜薹也買了。大弟媳婦愛吃什么呢,她有些想不起來,大弟媳婦是個老師,大概平常講課講累了,在家里總是默不作聲,讓她把握不定她喜歡啥。大弟媳婦最常說的是,我沒事,我啥都行。啥都行的人不好弄啊,就像兒子,說隨便,隨便是什么?兒子是搞策劃的,如果老板說讓他隨便弄點啥,他能弄么?肯定也是不好弄。她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小弟媳婦倒是好答對,她可真的是隨便,給啥吃啥,人家啥都見過,來了就是給你面子,她喜歡小弟媳婦的侃快勁兒。

忙活了一下午,兩個侄女先到了。她們嘰嘰喳喳的,兩個女孩也是一臺戲。一會兒搶著看電視,一會兒搶著玩電腦,兩個孩子差不了幾歲,一個上了高中,一個還在初中,但是畢竟大的還是有大的樣,小侄女也是怪,姐姐玩什么她就湊過去玩什么,最后就都是姐姐讓開。小侄女高高興興地坐到電腦前。但姐姐也還嘟噥,你一個小孩子,上什么QQ啊,有啥聊的啊?小侄女說,就你有聊的。我們探討海賊王呢。大侄女笑了,還探討?就你們?小侄女就晃著腦袋氣她,就探討,怎么了?

眼看著五點鐘了,大人都沒來,她挓挲個手不知該不該做。小弟媳婦先來電話了,說他們還要打一圈,吃飯來不了了,到時候來接孩子。她在電話解釋:不好意思啊,姐,他們不讓我走,我贏了走不脫啊。她趕緊讓大侄女打電話,看看那兩位,要是都有變化,她這飯就不知道怎么做了。果然都有了變化,大弟這面加班,要七點多才能完,媳婦那邊要給學生補課,都來不了了。

她忽然有些氣餒,有些沒情緒了。

整個一天,她沒琢磨別的,就為了這頓飯。她想,大蝦不做了,放冰箱里,鍋包肉不做了,肉就不用拿出來了。兩個侄女,一個排骨燉豆角再加蒜薹炒肉就夠了,做多了也是剩。

丈夫湊了過來,摸著她的肩。丈夫是她心里的蛔蟲,洞悉她的一切心理活動。

丈夫說,不來就不來,我倆侄女不是在么,她們代表了。大蝦給我做了吧?

她說,去,你也不喜歡吃,還是給大弟留著吧。

她有些感動,她知道丈夫在安慰她,她的眼淚差點掉下來。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歡吃?我不說就是不喜歡吃啊?丈夫說。

她忽然有些愣怔,是啊,她還真沒注意他喜不喜歡吃大蝦呢。她的心思這些年都放在兒子和弟弟們身上,對丈夫反而淡了。

她說,那就做。然后去開冰箱門。

丈夫笑嘻嘻地制止了她,我是說說的,考驗你一下。

她推了一下丈夫說,咱倆你還考驗啥,想吃就吃唄。

丈夫開始幫她切肉,其實今天不用丈夫上手她也忙得過來,估計丈夫是習慣了,每次請弟弟們都是要丈夫幫忙的。但她還是讓丈夫切了。她在旁邊看著丈夫忙碌的樣子,他的兩鬢、已經白了,頭也禿了,很稀少的頭發(fā)……她忽然有些心酸。

丈夫抬起頭來說:你怎么了?快洗菜啊。

她忍住那快要淌下的眼淚,用手擦了一下眼角,連忙把那綹蒜薹放在水池里。

中度耳聾

有一天,妻子張羅著要領我去配個助聽器,我才感到我的耳聾問題的嚴重性。說起來,我的耳聾應該從很久就開始了,小的時候我曾經得過中耳炎,雖然沒有導致耳聾,但它肯定已經潛伏著什么了,后來的一切不過是那次潛伏的一次爆發(fā)。

真正使我感覺到耳聾的是那次打靶。我在一家報社工作,我做新聞的那年月新聞單位就那么幾家,電臺、報社、電視臺,新聞工作很吃香,有些新聞官的意思。每個人都有自己分管的一片,時間久了就有些壟斷的意思,那些單位有什么好事都想著你。恰巧那些年很流行打靶,一家企業(yè)搞民兵訓練就通知了我。我一聽打靶就興奮。還帶上了兒子。

說實話,人總有彌補曾經缺失的愿望。我下鄉(xiāng)插隊的時候就很羨慕當兵,我們集體戶當年有4個人想去當兵,體檢結束,其他3個都走了,我就沒去上。那年月誰不想當兵啊,先不說能逃離農村,邊界上常常有摩擦,說不上還能趕上戰(zhàn)爭呢。那時候想,打槍肯定很過癮。我被檢查是扁平足,據說這樣的人不適合走遠路,因此也就不適合行軍打仗。這就怪不得我了,要怪也得怪父母,這是遺傳的原因。我倒是沒看出自己的腳有什么毛病,有一次我一天走了一百多里地,就是為了到另一個公社的集體戶看我的一個女同學,那次我一點都沒感覺到累。所以我一直認為部隊這種對腳的要求不一定對,那只是生理標準,能不能走路不在于腳,而在于情緒,要是沒有干勁和情緒,任是什么腳也是走不動路的。呵呵,說遠了,我只是想說明我為什么一聽軍事訓練就來勁的原因。

說實話,此前我并沒少打靶,大多數都是到部隊,用步槍。這是我第一次摸到手槍,我有些意外,手槍可一直是當官用的啊,想一想就很舒服。雖然沒有當過官,可是卻可以過過癮。我問可以打多少發(fā)子彈,人家告訴我隨便。我最喜歡的就是隨便,就沒頭沒腦地打了起來。以前看打槍大都是港臺電影里那些英雄,估計當時只注重模仿姿勢,掐著腰,側著身,神氣地發(fā)射起來。至少打了有一百多發(fā)子彈吧,看見別人已經放下槍,自己才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中沒中靶子已經不重要,關鍵是過癮了。放下槍,有人間我打夠了嗎,我說打夠了。那人謹慎地一笑,我覺得我肯定是打得夠多的了,因為電臺、電視臺那兩個記者都已經躲到一邊吸煙去了。只有兒子捂著耳朵站在旁邊看,他只放了一槍就不敢放了。

一切的放縱看來都是要付出代價的。放下槍我才感覺我的耳朵有些不舒服,嗡嗡地響。我說怎么搞的,耳朵嗡嗡的,他們說正常,剛打完槍都這樣。

幾天以后,我問電臺那位據說比我打的子彈還多的記者,你的耳朵怎么樣了,他說沒問題啊,一切正常啊。我說,我的好像不正常了,一直嗡嗡的。他說過兩天會好的吧,我說但愿。但我的耳朵自此開始耳鳴,像鉆進了許多東西,每天叫個不停,一直叫到現(xiàn)在。開始我煩惱透了,時間一長就麻木,只要走出家門融進嘈雜的環(huán)境中就感覺不到耳鳴,只有在很靜的情況下才能感覺到。再后來就聽著什么都有些吃力,再后來我就來到了這個店里。

跟著妻子七拐八拐來到了這家助聽器專賣店。這么偏僻的地方妻子也能找到?我有些狐疑,覺得妻子好像事先來過這里,我最討厭誰事先設計我,心里立刻有些警覺。

進到店內,看到那個又矮又胖的姑娘的眼神,似乎和妻子沒有默契,妻子做什么事情是掩飾不住的。

那個又矮又胖的小丫頭很熱情,說是要先給我測一下,她讓我進到一個有玻璃隔斷的小屋子,兩個耳朵戴上了耳麥,然后她交給我一個膠皮棒似的東西,問我先測左耳還是先測右耳?這個我倒是沒想過,我說我主要是感覺到右耳有毛病,聽不清。妻子在旁邊大聲地說,兩個都測一下吧?妻子歷來是喜歡占便宜的,只要是免費她是不放過任何機會的。矮而胖的丫頭理解地笑了笑,看來她對這種要求司空見慣。她再次指了指我手中的膠皮棒說,聽到嘟嘟的聲音你就按一下,明白了么?她顯然是對待一個弱智兒童一樣的表情(我后來看到那些宣傳手冊,發(fā)現(xiàn)她其實是不稱職的,因為那上面有各種要求,其中包括充分尊重就醫(yī)者)。我連忙點頭,這么簡單的事情我還不會做么?我試著按了一下,她說還沒開始,看來我的一舉一動立刻都在她的監(jiān)視之下。她在外面開始調試,是個打字機那樣的東西,她手里拿個本子,開始旋動旋鈕,我立刻聽到了耗子叫的聲音。我連忙按了一下我手中的那個膠皮棒。接著我就聽到了各種聲音,雖然都是嘟嘟的。但我聽到它們是各種動物的聲音,有耗子,有貓,有蟋蟀,當然也有我說不出名字的聲音,這么多的聲音一會兒高一會兒低地反復在我耳畔響起,讓我有些緊張和無所適從,好在我的手上有這么個膠皮棒,我像一個溺水的人抓住一個東西一樣,專注地聽著那些動物們的聲音,像要掐死它們一樣不斷地按著,她則在外面不斷地往一個本上記著和畫著什么。

我妻子在外面不斷地向我使眼色,她那樣子好像我在里面受刑使她很愜意,我故意望著那個矮而胖的姑娘,讓她的想法落空。我這時有些明白老板為什么要聘用這樣一個矮而胖的姑娘了,她很快就會讓人視覺疲勞(我想,當然主要是指我這樣的男患者)。就在這時,右耳開始響起某個動物的聲音,我又開始不斷地掐,很快我知道我把它們都掐死了,它們尸橫遍野——姑娘開開門,把那個類似耳麥的東西摘下去,又為我換上了一個前后帶掐的東西,那東西緊緊地掐在我的耳朵根上,像有人用大拇指按在我的那個部位,又是動物們的聲音,又是要去掐死它們,我機械地掐著它們,看見它們作為聲音的使者死傷無數,在我面前一片狼藉。正在得意之時,門開了,她把那些枷鎖從我耳朵上拿下去,我有些沒盡興地說:完了?姑娘點了點頭。

姑娘把本子給我看,原來是一條曲線,那條曲線曲曲彎彎,從上到下,姑娘說,你看你的耳朵聽力損失已經比較嚴重,其實你兩個耳朵都有問題,只不過你的右耳朵更嚴重一些罷了。妻子立刻湊上來,問,那需要兩個耳朵都配上嗎?胖姑娘說,那不用,他右耳朵配上就能起到矯正作用。還好,她還不是昧著良心的人。要多少錢呢?妻子立刻提出了最關心的問題。胖姑娘立刻說,多少錢的都有,一般的幾百塊錢,這樣的我建議你們不用,如果用就用不著在我這里買了,哪個藥店都有。我這里是品牌店,是專營西門子和丹麥奧迪康的,都是中高檔的,價格在二千到五千,都是數字的,還可以做成耳蝸型的,直接放耳朵里看不出來。胖姑娘別看個矮聲音卻很洪亮,她說的每一句話在這個小屋子里都有些共鳴聲,我剛從那些動物們的聲音里解脫出來,聽她的聲音就好像聽一片蛙聲,清脆而響亮。我妻子狠了狠心說,最好的多少錢?這回說到了本質問題,青蛙高興了。她故作不露聲色地說:最好的是智能的,價位在五千左右,它能自動感知和矯正你的耳病。妻子連忙問,打折嗎?妻子的全部智商就在這里。打折?打折是最糊弄消費者的手段之一。青蛙立刻說,八五折。妻子立刻沒了動靜,也還要四千多啊。

青蛙見妻子面露難色,連忙說,讓這位先生先試一試,許多人對這東西不適應。

她拿了一個助聽器先戴在自己耳朵上,看上去像別了一個耳麥,很小巧,和我過去看到的助聽器不一樣。她在電腦上調試。嘴里說著一二三,她說話的語速好像在往外吐瓜子殼一樣,吐出一大堆的瓜子殼。說了許多一二三乏后,她確認可以了,就把那個耳麥轉移給我,她說,你試試,開始肯定不舒服,你不要去聽外面的聲音,外面的聲音太雜,你感覺不準了。我不斷地點頭,又感覺到自己像一個弱智的嬰幼兒一樣。妻子專注地看著我,也像看著一個嬰幼兒一樣,眼睛里充滿了從未有過的深情或是可憐。

我的耳朵立刻充滿了聲音,是那種揚聲器或者擴音器混雜在一起的聲音。我說聲音太大了,她立刻往小調了一下,她好像特務審訊似的問我:你有什么感覺?我警惕地說,不舒服。她繼續(xù)問:怎么不舒服呢?我說:好像所有的聲音都進來了。她松了一口氣,有微笑的意思,好像我立刻就要陷入她預設好的陷阱了。她說,那就對了,你長時間在一個嚴重失聲的世界里。一下子來到一個嘈雜的市場和餐廳,你當然感到不舒服了。這種不舒服在你適應一下后就會轉變?yōu)槭娣_@要有一個過程。

我覺得她說得很對,她簡直是一個詩人,她這些表達都是詩化的語言。原來每個人在自己熟悉的領域里都是詩人。

妻子細聲細氣地說,我在這里說話,你聽見了嗎?

我說,聽見了。

妻子好像充滿感激地對胖姑娘說,我平常和他說話,挺大聲音他也聽不清,他是不是故意的啊?

姑娘笑了,是那種看透一切的笑,她說:弱聽患者因為對聲音感覺疲勞,時間長了在大腦皮層反應遲鈍,有時候就不愿意說話,甚至聽到了他也不愿意回答。久而久之,甚至不愿意交流和喪失自信。導致自卑和自閉癥。

妻子找到救星似的說,是啊,他現(xiàn)在就是啊,整天呆頭呆腦的啊,就知道看電視,一回到家就和我搶遙控器,你說他這不是傻了么?

我聽著他們大聲地說話。還是不舒服。門外汽車的聲音,行人說話的聲音,那么清晰,那么嘈雜,一股腦地都灌了進來。好像一個靜謐的水塘,本來是荷葉連連,蒲草香香,偶有水鳥和蜻蜓飛過,有點水聲,倏忽就不見了。偶有蛙聲,也是一聲半聲的,似乎怕驚擾了別人。而現(xiàn)在,這些聲音像一群無拘無束的駿馬奔騰著肆無忌憚地闖進門來,打破丁寧靜。我寧可要那種寧靜,也不要這種肆無忌憚。

我說,不舒服。

胖青蛙說,你要是不早戴,還會變成重度耳聾的,那時候矯正的機會就更少了。

我說,那肯定是。

青蛙說,呵呵,你是明白人啊。

我聽見她的笑聲很不舒服,她的笑聲還是讓我想到了青蛙。

我說,讓我再想一想。

她也松了口氣,一場圍獵結束了,沒有贏家。她還沒來得及開槍;獵物就跑掉了,這有些讓人沮喪。但她相信還有機會的,獵物還要來吃食和喝水,因為獵物身上有一個致命的弱點,他早晚會來,她只是擔心他會因為躲避和惶惑跑進另一處領地,她因而失去機會。

她把好幾本說明書交給我的妻子,她相信最好的辦法是向我的妻子示好。因為在如此短的時間里以她的聰明,一定看出了我在家里的地位。何況我的妻子一直對這種東西充滿了熱情。好像需要配助聽器的不是我而是她。是啊,我也覺得她更希望我配上助聽器,因為我經常對她的說話充耳不聞,像傻子一樣地和她搶遙控器,這一切都是惹她不高興的。

出得門來,我把那些說明書全部扔在了垃圾桶里。

妻子說,怎么?你不打算配了啊?

我說。不配了。

這回輪到妻子像傻子一樣了:為什么啊?

我大聲地回答:我不舒服。

責任編輯 小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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