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鋼琴是具體而微的樂隊,演奏者一身二任。手指一鋼琴家意志的執行者,周廣仁先生所稱謂的“上前方打仗的戰士”,其“軍事素質”如何?
關鍵詞 三個世界 大指 食指 中指 無名指 小指
1974年2月22日,毛澤東會見贊比亞前總統卡翁達時,首次提出了“三個世界”劃分的戰略構想:“我看美國、(前)蘇聯是第一世界……日本、歐洲、加拿大是第二世界”;“亞洲除了日本”、“整個非洲、拉丁美洲都是第三世界”。并號召聯合起來。反對霸權主義。同年4月6日,鄧小平率中國代表團出席聯大第六屆特別會議。10月,鄧小平在發言中闡述了毛澤東關于三個世界劃分的理論和我國政府的對外政策,引起了世界各國的廣泛注意。隨著1991年前蘇聯的解體,美國成為碩果僅存的“超級大國”。此后,世界政治格局開始朝著“多極化”的方向發展。一個戰略構想整整持續了五分之一世紀,“中國革命之父”的這一思想可謂影響彌足深遠。
俗話說“人分三六九等,木有花木紫檀”。依我看,作為“鋼琴家意志的執行者”和“鋼琴演奏的直接創造者”的手指也可劃分為“三個世界”。“法國鋼琴家之母”瑪格麗特,朗(Margurite Long,1874-1966)說:“必須了解手的自然傾向”。套用這種政治格局劃分的分析嘗試,使我們對十個手指的認知獲得了一個全新的視角。
“第一世界”:當推生在掌側,“只此一家”的“大拇哥”。作為“孤家寡人”,其境酷似美國。當“山姆大叔”挺胸(令第二關節向掌心方向用力)凸肚(使發達的掌骨肌隆起),作出夸靡斗富“老子天下第一”的姿態時,象一只活脫脫的雞大腿。在某些教師的縱容下負氣斗狠,以(武)力稱雄,乃“白宮”和“五角大樓”的“殺手锏”。然而在勞動和生活中須臾也離不開的“揚基”(大指)。對于職業鋼琴家來說卻經常是笨重有余,靈活不足。
大指雖晉身為“超級大國”,然而卻從未頤指氣使、謀求“霸權”。有人說他有“霸氣”。系因他所到之處如龍驤虎步,均發出一個“打擊性”的重音而奈何不得。依我看,這是他心性不敏,資質愚鈍之故;而決非心存“董卓之念”,倨傲不遜。雖屬無心之過,但也不能任之“雷公砰轟震天鼓”。鋼琴家通常的做法是:1、調整觸點,用尖側觸鍵。以避其“騎墻之勢”;2、抑其力量和重量的投放,使其不能“逞性妄為”。“手指應當總是準備好的”。作為“指揮官”(我們的大腦),對于這些“前線的士兵”,既要知人善任,又要統籌兼顧。通常情況下大指總是要藏之拙,避之重:需要時則“用人之長”。使其如涅高茲所說的“大提琴手”或“圓號手”的角色彰顯凸現。
對于鋼琴家來說,大指時常擔任類似小提琴家左手一指(食指)的“領導者”的任務。其間擔鋼領銜,確定“把位”。作為場上的“主力二傳”,不厭其煩地“穿針引線”。“左右逢源”;結實有力的拇指使“參戰部隊”得以在鍵盤之上自如轉移。以保證“一把抓”——使鋼琴家的常用“詞匯”——一揮而就的音階、琶音似颶風般一掠而過,“左盤右蹙如驚電”。同時也為他贏得了“人梯”的口碑。約瑟夫,迦特說:“大約是從巴赫時代起才開始使用從下面經過的拇指”。而在此之前,尚未形成三足鼎立之勢。沒有大指的加盟,就少了一個轉動自如的“軸心”,巴洛克之前的音樂家彈奏羽管鍵琴時的那個別扭勁兒可想而知。同樣,我們也不愿回到如舒曼所說的“那個為了大拇指按上墨鍵,就要被打耳光的黃金時代了”。
“第二世界”:食指和中指。生活和勞動中的經常使用。使得二人“兵家兒早識刀槍”。“哥倆兒”聲氣互通。志同藝近。午日里黑白“牙齒”間你來我往,各造其技。當作曲家驅使“重兵壓境”,難點阻重礙深,或需要“腦筋急轉彎兒”的各種裝飾音“布下疑陣”時,“哼哈二將”也“橫槍躍馬”,帶領弟兄們“殺出重圍”。三指是肖邦和李斯特心目中的“舵”:而瑪格麗特則認為控制整只手的“舵”是二指。在“掌掘觸鍵法時。手本能地選擇食指,在外端兩指(拇指和小指)的配合下,作為有力的支點”。在這一“鉗子”中,鋼琴家牢牢地“抓住聲音”,穩穩地掌握住聲音。
被安東,魯賓斯坦譽為“音樂界的奇跡”的美籍波蘭鋼琴家霍夫曼(Hofmann,Josef 1876-1957)稱音階是音樂的“九九歌”。有人說,音階彈奏的好壞,取決于拇指前后用到的手指的清晰和力量。除了第三世界的小指外,二、三指也要在拇指的“鞍前馬后”效力。訓練鋼琴學子的“吐字”,其重要性和艱巨性毫不亞于歌唱演員的咬字吐字。我們不僅要求倆人借助于聽覺,瞻前顧后,努力彈奏均勻和清晰;又因二、三指自特先天條件優越,有時表現出漫不經心之態——放不干凈。為此須時常對二人耳提面命:“抬指(放干凈)和擊鍵同等重要”,這也難怪。俗話說,羅漢也有打盹兒的時候,何況二、三指這樣“凡胎俗骨”。正所謂“名驥未馳,與駑馬相雜”。話是這么說,二三指所暴露出的弱點反映出兩人雖質良賦優,彈奏靈活、力量均勻,卻終究是為生活和普通勞動而生。“礪砥成鋒刀”,努力發展其鋼琴表演藝術所必需的專項技能技巧,不斷提高其綜合素質的要求刻不容緩,最終使他們成為鋼琴家帳下百戰不殆、無往而不勝的堅兵利甲。
“發達國家和地區”如能整鋼振紀。勤勉敬業,毫不松懈,無疑是世界之脊梁和座標。“左鄰右舍”欲與之比肩,“超級大國”應避其笨拙沉重:“不發達國家和地區”則需補其輕淺乏力。
“第三世界”:無名指和小指。涅高茲說:“手指的力量就其本身來講要比鋼琴遇有必要時在鋼琴上發揮的力量小得多”。這是一對先天不足、同病相憐的“雙胞胎”。在勞動和生活中他們是“替補隊員”,偶需其效力時也不過僅起輔助作用。長時間地置身于主流生活之外,是造成他們倆在遺傳達室和生理上位居弱勢、功能上差距人意的主要原因。
“書生稟賦紙樣薄,平日扶衰惟粥藥”。是波蘭偉大的鋼琴家、作曲家肖邦(1810-1849)短暫的一生的真實寫照。曾被公眾視為“鋼琴家中的第一人”的他臨終前沉疴不起,友人們紛紛前來探望。雖自忖油干燈滅已為期不遠了的他此時卻如李斯特所言:“并沒有失去活潑的意志,明晰的頭腦……當朋友們來看他時。他總是極為激動的表示感謝”。而且病中有寄,不斷地開著自嘲的玩笑來活躍病房沉悶的氣氛:“你們看我瘦的(他的體重從未超過九十磅),只剩下一個大鷹勾鼻子和貧弱的力、五指了”。一代“鋼琴詩人”的“天鵝之嘆”決非杞人憂天。
無名指是五個手指中最弱的一個手指。不僅在大指面前汗額,較之二、三指,更顯“知僵口納”,缺乏清晰地“吐字”的能力,多數情況下是在“混”。夾在三指和五指間的特殊的“地理位置”使其更似困入愁城——不僅自己的行動愈發不便,甚至遞相染尚,影響三指的正常發揮。至于那個“可憐的小指”,單從外觀上看就有三個缺陷:1、細;2、短;3、向內彎曲。古人說,“天地間長短不齊。物之情也”。然而在實際應用方面,被譽為“俄羅斯鋼琴學派的奠基人的安東”,魯賓斯坦(1829-1894)把兩端的小指稱之為引導音樂前進的“列車長”。舒曼說:“音樂象國際象棋一樣。在它里面王后(旋律)起最大的作用,但決定最后勝負的卻永遠是國王(和聲)。如此纖弱的小指卻要擔負起演奏兩個外聲部——旋律音與和聲低音的重要任務。真是幾多厚望,幾多期待。古諺有云,“失晨之雞,思補更鳴”。要“用一切辦法使得小指結實些,把他變成手掌這一拱頂之下最堅固的一根柱子”。
手的自然傾向決定了初期技巧訓練的內容——五指獨立的訓練(小提琴學生稱為“把位固定練習”)。目的是統一強指和弱指的力量和彈性,使他們能夠面對同樣的困難。方法有二:保持音和五指練習。訓練時要有嚴格的自我監督——“一直豎起兩只嚴格要求的耳朵,就等于永遠有一個最可靠的訓練手的良師在身旁”。
攀登鋼琴演奏藝術高峰的實踐告訴我們,使十個手指奏出均勻的力度和統一的音色是一項艱巨的任務,但也決非緣木求魚。二度創作的艱苦過程需要將手指組成一個統一協調的工作集體,去戰勝那個“黑色的三只腳的對手”。抑強扶弱,求同存異;勞筋苦骨,終日吃吃:一人為大家,大家為一人:實現世界之大同、大化,這不僅是鋼琴家的試金石之一,也是毛澤東和鄧小平的理想與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