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都市放牛:專欄作家。獨創菜刀門文學流派,用俏皮犀利的文字,專門把大家熟悉的語言擰彎了、揉爛了,對漢字進行二次編碼重新搭配,達到錯亂可樂的效果。
坦坦蕩蕩吃糟糠,好過吃著饅頭心里卻住滿了鬼。多多創造快樂去填滿時間,哪可活活縛著時間來陪著快樂?
有一位女士令我很痛心。女士的丈夫文化程度不高,一直收入微薄,后來他成了公司女領導的司機,不知怎么就產生了感情,甚至,還發生過背著她把領導領回家的事情。女領導自然照顧他,工資也自然多拿了一點。女士讓丈夫辭職,丈夫堅決反對,說這個家需要他掙錢,盡管他信誓旦旦保證以后不再和領導發生關系,卻從來沒有停止過。孩子正年幼,女士覺得如果離婚她一個人是沒有能力撫養孩子的。于是很彷徨很痛苦。
這一刻夜幕降臨,路燈亮了。我站在陽臺上,看到形形色色的人充斥在天地之間:名車喧囂著奔向夜場,工薪族騎著小二輪趕往回家的路,三五成群的民工背著工具箱從工地出來,汗濕的襯衫隨意搭在肩上。橋頭有個穿睡衣的少婦正在打孩子;橋的另一端,一個衣衫襤褸的老婦人正佝僂著腰,將草叢中的易拉罐裝進手中的蛇皮袋里。是的,你可以慨嘆:同樣為人,人和人卻有很大的不同。有的人“活”著,有的人“捱”著,有的人“享受”著。
享受著的未必是那個開名車的,捱著的也未必是那個撿垃圾的。我住的公寓樓下,每天清晨都會有兩個忙碌的清潔女工在清理垃圾箱。2008年夏天的一個清晨,我看到一個跟我長得有點貌似而不神似的矮胖中年男子,怒氣沖沖打著電話從門廳出來,將一只舊鞋盒狠狠摔在路邊,然后費力地爬進一輛帕薩特的后座,嘭一聲將門關上絕塵而去。再然后,其中一個清潔女工走過去打開盒子,如獲至寶地對她的同伴說:“你不一直說要給你兒子買運動鞋嗎?我看這雙有九成新呢!”再然后,她們哼著歌繼續工作,臉上洋溢著幸福的表情。
其實,就像前面我描述的那些場景一樣,人的生活至少有兩個層面,物質層面和精神層面;前者可以用錢搞定,后者再多錢也搞不定。當你為了某種物質需求而不得不承受精神折磨時,很容易衰老。我是個極端的人,因此,在我只有一種觀點:愛情和家庭什么都能經受,唯獨不能承受背叛。
帶著強烈的主觀偏見去看待別人的情感問題,我似乎犯了一個大忌,然而我見過太多幸福感淪喪的有錢人,從他們身上我看到:當一個人內心不坦蕩時,金山般的資產對他來說也等于零。當一個人撒手人寰去見死神時,他會回憶自己這一輩子活得值不值。如果女士的老公是比爾蓋茨,那她的猶豫還可以理解,可惜他不是,他連腰纏萬貫的小老板都不算。我說這話的意思絕不是嫌貧愛富,或者狗眼看人,事實上我覺得男人在花心的事情上,除了資本以外,還得要有資格。
若干年后,當秋風掀起她的白發,她該怎樣回憶這段婚姻?他就在她的眼皮底下與別人茍合,她和他的床上躺過別的女人,她連作為妻子起碼的尊嚴都沒有……是的,離開他,離開這個沒良心的癟三,坦坦蕩蕩吃糟糠,好過吃著饅頭心里卻住滿了鬼。就此別過,人生還有新的可能。吾友聞一多先生教導我們說,盡可多多創造快樂去填滿時間,哪可活活縛著時間來陪著快樂?
女人要勇于離開人生路上的小癟三。不要怕,邁出去。當然邁出去也會有不適應,會有很長的困難期,但不管磨難有多少,總之會有改變。身體力行,勝過任何心理擔憂。事實上,身體中一個叫做“手”的器官,還被海德格爾這樣的哲學家看作是人的關鍵性特征,是塑造環境的一個動能。而環境,就是我們把生活做成“手工”的效果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