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信發送的一剎那,一種無以倫比的快感突然間籠罩了全身,我想當年的俄狄浦斯也不過如此吧。
弗洛伊德說,每個人男人都像俄狄浦斯一樣有弒父情節。雖然老弗在學界已經日益為人摒棄,但是我還是很挺他。至少我人生的前半段就是在不斷地和老爸斗爭。斗爭的結果很不幸,我始終未能達到他老人家的境界。
當我終于勵精圖治在經濟上全面超越了我的前輩,可是父親對待金錢無動于衷的超脫,還是讓我慚愧得無地自容。
由于很久沒有接到父親的電話,我覺得出于聊盡義務也應該打一個給他老人家,接通后竟然是一個女人,我想父親雖然單身多年,但未免也太大意了,手機這種東西怎么能落入女人的手里呢?于是,我以幸災樂禍的口吻告訴那個嗓音沙啞的阿姨,說我找我爹。對方不等我說完便把電話掛了。我再打去,對方便不接了。接下來我連續打了兩天,無論用自己的手機,同學的手機,座機,甚至公用電話,對方拒絕接聽任何號碼,但也很有性格的絕不關機。第三天,意識到情況不妙的我跨越整個城區趕回家,卻發現家門緊鎖,空無一人。這時候,我慌了,多年來積攢在心中的港片情節開始一段一段涌現在眼前:綁架,車禍,巨額賭債,黑社會尋仇……我百感交集地找遍了每一個街心花園、自由市場、老年活動室等所有父親可能出現的場所,終于在一個燈火闌珊處,看到了正在閑庭信步地打麻將的父親。
我說:你的手機呢?
父親頭也不抬,說:你打我電話了?丟了。碰!
我說:為什么不停機?
父親說:我不會啊。
我說:丟了多久了?
父親終于抬起頭,對著天花板冥想了幾秒鐘,說:上個月16號,大概半個月了吧。碰!
……
有什么辦法呢?既然你是我爸爸,我也只好沒有脾氣地替你把停機手續辦了。
停機前,我打開手機上的通訊錄,找出“爸爸”,然后對這個號碼發了一條短信:有種你等著,老子X你全家。
短信發送的一剎那,一種無以倫比的快感突然間籠罩了全身,我想當年的俄狄浦斯也不過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