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企業生命周期理論”的回顧和思考

[摘 要]回顧了企業生命周期理論的發展歷程及主要內容。企業作為人造的生命體，與自然界中的生物類似，經歷著誕生、成長、成熟、衰退直至死亡的生命歷程。在企業發展的不同階段，應有針對性地選擇相應的企業文化。在不同成長階段，企業所遵循的規律也有所不同。競爭是促使企業不斷創新的根本動力。只有“勇于創新、不斷超越”的企業才能長期保持生機和活力。

[關鍵詞]企業生命周期；企業文化；創新

[中圖分類號] F270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673-0461(2008)09-0036-04

※[資助項目]國家公派留學——中法博士生學院資助項目。 讀了美國學者伊查克·愛迪思《企業生命周期》一書，感覺是一次“分享管理大師智慧”的“思想之旅”。企業作為人造的生命體，與自然界中的生物類似，經歷著誕生、成長、成熟、衰退直至死亡的生命歷程。與自然界中生物的生命歷程是不可逆的必然過程不同，企業卻幸運得多，其生命歷程是可逆的。企業從衰退到消亡一般要經歷盲目、呆滯、錯誤行動、危機和消亡5個階段。如果能在衰退期的前4個階段采取有效措施診療，仍可獲得生機而重現繁榮。保持生機和活力是企業和生物體共同追求的目標，要達到這一點，就需要“勇于創新，不斷超越”。

一、“企業生命周期”理論的提出及發展

1.孕育階段

20世紀50年代是“企業生命周期”理論的孕育階段。最早提出企業生命周期概念的是馬森·海爾瑞(Mason· haire)。20 世紀 50年代，他應用生物學中的“生命周期”觀點來研究企業問題。他認為企業的發展也符合生物學中的成長曲線，并指出在企業的發展中會出現停滯和消亡的現象，而其主要原因是企業管理的局限性成為制約企業發展的瓶頸因素。

2.成熟階段

愛迪思博士于1989年提出了企業生命周期理論。這標志著企業生命周期理論的成熟。1989年他的著作《企業生命周期》中明確了生命周期的概念。描述了企業生命周期各階段的典型特征。并提出了預測、分析及診斷企業文化的工具(DAFI和CAPI)，以及改變企業文化的愛迪思診療法。愛迪思博士認為，企業的成長和老化取決于靈活性和可控性這兩大因素之間的消長。愛迪思把企業的問題定義為隨著企業的成長老化，由于缺乏靈活性或自我控制力所引起的困難。當企業剛剛建立或者年輕時，充滿了靈活性，但是可控性較差。當企業進入盛年期時，企業的靈活性和可控性都比較強，企業具有最強的生命力。當企業進入老化期時，靈活性和可控性都變得較差，直到最后走向死亡。

愛迪思管理理論是一個促使企業管理者“居安思危”的理論。他指出企業在生命周期的每一個階段都面臨著突然死亡的威脅。這就促使企業管理者有一種危機意識，不斷創新。

愛迪思企業生命周期理論已經被廣泛應用。這套理論不僅可以用作預測企業文化的變化，解釋產生變化的原因，而且提供了一套診斷理論。經過實踐檢驗，可以把它作為管理這種變化的一種工具。企業生命周期理論迄今為止已經被全球各地許多贏利或非贏利性組織廣泛應用。小平同志說過“實踐是檢驗真理的惟一標準”，愛迪思企業生命周期理論已經被廣泛應用，這就使得理論比較令人信服，也是理論成熟的一個標志。

3.進一步發展階段

上世紀末，企業生命周期理論得到了進一步的發展。理查德·達夫特(1999)提出了企業發展經歷四個主要階段：創業階段、集體化階段、規范化階段、精細化階段，并從結構、產品或服務、獎勵與控制系統、創新、企業目標、高層管理方式等六個方面對企業在這四個階段的特點進行描述。

國內學者對企業生命周期理論也進行了積極的探索。中國社會科學院的陳佳貴教授在1998年編著《企業經濟學》一書提出了企業成長模型。成長模型考慮到企業規模在企業生命周期中所起的作用，以企業規模大小為縱坐標，以企業存在的時間為橫坐標，把企業生命周期劃分為孕育期、求生存期、高速發展期、成熟期、衰退期、蛻變期(見圖1)[1]。

二、企業在不同成長階段的主要特征

愛迪思博士將企業生命周期分為以下幾個階段(見圖2)。[2]可以將這一圖簡化為圖2、圖3。孕育期、嬰兒期歸為初創期，學步期和青春期歸為成長期，盛年期、穩定期和貴族期歸為成熟期，官僚期及其以后階段歸為衰退期的范疇。

1.初創期

初創期是一個企業不斷摸索、學習和求得生存的階段。由于企業剛剛成立，企業主或創始人的素質或風格關系到企業的成敗，企業的創始人是一切的核心。這一時期企業缺乏規范化管理，往往沒有明確的規章制度，經營方針也比較模糊。企業的經營管理處于不穩定狀態中，經常受到意想不到的危機所左右，沒有明確的戰略和成型的企業文化，總體來看企業的經營和管理處于一種不斷的摸索狀態之中。但處于這一階段企業的創新性也最強。隨著企業的成長，具有創造性思想但管理不正規的企業創始人被過多的細小行政事務和具體經營問題所困擾，不再能夠有效地管理企業時，就要對企業進行變革。此時就要調整企業的組織結構并建立一個正規的領導班子，從而使企業過渡到成長階段。[3]

2.成長期

成長期是企業的快速發展階段。此時企業產品開始為客戶接受，市場份額不斷擴大，企業銷售能力增強。企業規模不斷擴大，在發展速度上可能會有波動，但總體上保持較高增長速度。然而此時的企業管理水平低下，員工們缺乏對企業發展方向的理解，缺少稱職的管理人員，企業運行效率也不高，員工們覺得特別忙，覺得時間不夠用，公司在銷售額上持續增長但利潤卻沒有起色。此時的人力資源管理也是一個問題，引進的職業經理人帶來了職業化專業管理與企業家式管理的矛盾。可能錯失發展的大好時機[4]。在這一階段，應當努力使企業走上規范的發展軌道，要通過完善企業規章制度，使企業的組織形式真正發揮作用。

3.成熟期

成熟期是指企業擴張到一定的程度，市場占有率和收益達到最大化，企業聲譽很高的時期。進入成熟期后，企業的主要業務已經穩定下來，產品銷售額保持在較高和較穩定的水平。職業型的企業家也開始進入企業，在成熟期，企業的靈活性和可控性達到平衡，兼有能力與自律、具有眼光又能自我控制，形式與功能也都達到平衡。

這時，企業高層管理人員的經驗已比較豐富，能根據需求變化及時開發新產品，產品標準化有所提高，管理走向正規化，企業產品的知名度和市場占有率都有很大的提高，并且通過各種媒體渠道在公眾中樹立了形象。

這個階段，企業各項管理制度比較完善， 企業的管理人員也相應改變他們的技巧和能力，成為專業的管理人員，從而減少了管理失誤帶來的風險，因此，企業的管理也進入專業化管理階段。不過穩定的經營狀況保持一段時間之后，專業化管理也帶來了管理上的僵化而缺乏活力，企業的創新受到了極大的限制，這是因為各種極具約束力的規章制度往往會使企業喪失活力并導致官僚主義的盛行。企業經過初創期、成長期的艱苦創業后，往往在環境相對舒適的成熟期趨向保守，缺乏對新事物的敏感性和強烈的改革要求。成熟期企業的最大風險是成熟期過于短暫。

4.衰退期

衰退期對企業而言是一個不幸的時期。它具有以下特征(伊查克·愛迪思)：一是錢越來越多地花在了控制系統、福利措施和一般設備上；二是人們越來越強調做事方式，而不問所做的內容和原因；三是人們越來越拘泥于傳統、注重于形式；四是企業內部越來越缺乏創新機制，五是越來越多的人信奉“別興風作浪，少惹麻煩”。在衰退期，最為明顯的行為特征是：企業內部沖突不斷、謠言四起，企業各部門注意力集中到內部地位之爭，人們強調更多的是誰造成了問題，而很少考慮去采取補救性措施以解決問題。

企業生命周期中的最后一個階段是衰退期，任何企業，不論其規模多么龐大，或者是業績如何輝煌，都會經歷衰退的問題。衰退的原因，可能是由于競爭激烈而帶來的市場飽和，或是領導與管理方式的退化，也可能是由于文化缺乏創新。

三、企業在不同時期的文化選擇

促進企業文化轉變是解決企業生命周期問題的一個重要方面。可以說，企業文化的轉變為解決企業生命周期問題創造了一種良好的氛圍。在企業的不同發展時期，面臨著不同的與之相適應的文化選擇。

1.與初創期企業相適應的文化——宗族型文化

處于初創期的企業富有創新精神，而對市場的敏捷反應及對經營策略的相應調整，都反映了其具有很強的靈活性。與此同時，企業內部又有著良好的人際關系，強調協作與團結。根據奎因的文化分類，這一階段企業應構建宗族型企業文化。宗族型文化強調共同的目標和價值觀，講究和諧、參與和個性自由。因為初創期企業更像是家庭組織的延伸，員工彼此幫助，友好并對企業忠誠。宗族型文化的一個基本觀點是外部環境能夠通過團隊的力量來控制，而顧客則是最好的工作伙伴；并認為企業存在的重要目的在于提供一個人文的工作環境，而管理的主要內容則只是如何來激發員工的熱情，如何為員工提供民主參與的機會。一般而言，這類企業員工的忠誠度較高。

2.與成長期企業相適應的文化——創新型文化

處于成長期的企業為了擴大自己的規模，增加企業的銷售和利潤，往往比較注重產品的開發，甚至進入其他行業，采用多元化的企業戰略，因而極富靈活性；這時要求改變企業初創期所形成的已難以適應企業資源快速發展的管理模式、運營機制、管理方法以及管理手段。與這一階段相適應的是創新型企業文化。創新型文化是知識經濟時代的產物，它在具有高度不確定性、快節奏的外部環境中應運而生。

創新型文化的基本觀點認為，創新與嘗試引領成功。為了明天的競爭優勢，企業要不斷地創造出新思維、新方法和新產品，而管理的主要內容就是推動創新。在創新型文化氣氛中，可以在企業中形成一種民主決策的氛圍，激勵員工積極參加決策，其目的就是在企業中建立快速靈活的反應模式，決策能夠迅速的下達并付諸實施，顧客及市場的反饋信息能夠迅速上傳，以便企業領導者做出正確的決策。

3.成熟期企業的文化選擇——市場型文化

成熟期是所有企業追求的理想狀態。但這并不意味著企業會長治久安，企業已經開始孳生出使其向衰退期轉變的端倪，如創新精神減退，思想日趨保守等等。

在成熟期前期，企業的主要文化基調應當是等級型的文化。等級型文化強調規范的、結構化的工作場所及程序式的工作方式。企業領導在其中扮演協調者的角色，重視企業的和諧運作。人們更關心企業長遠的穩定，盡量避免未來的不確定性，習慣于遵守企業中的各種制度和規范。

這種文化在成熟前期對企業的穩定持續增長有巨大的推動作用，但是，在成熟后期，如果這一文化的抑制性因素進一步發揮，企業的惰性將大大增加，并最終會將企業導入衰退。因此，如何讓企業保持在成熟前期，又延緩衰退期的到來而使其基業常青，是這一時期企業的工作重點，這就需要在企業文化方面進行努力。在企業生命的“拐點”出現之前選擇并建設市場型的企業文化。所謂市場型，并非以企業與市場的銜接緊密來判定，而是指企業的運作方式和市場一致。這類企業的核心價值觀在于強調競爭力和生產率，更關注外部環境的變化。在該文化環境下，人們時刻以警惕的眼光看待外部環境，因此，市場型文化中往往有一個明確的發展目標和主動進攻的戰略姿態。這種既穩定又外向的企業文化特性，不僅使企業能夠全力應對市場變化，實力不斷壯大，并且幫助企業了解了未來的市場趨勢，從而為即將到來的激烈競爭和企業轉行做了良好的鋪墊。這是一種穩定、進取型的企業文化，既有利于企業保持穩定，又有利于企業保持前進的步伐。

4.與衰退期企業相匹配的企業文化

企業在衰退期將逐漸失去靈活性，這時文化的特點是強調規章至上，企業重視結構的正規化和工作中的形式主義。此時企業患得患失、裹足不前，創新的思維不受重視甚至受到打壓，領導人更趨保守的思想主導著企業的經營。

此時企業經營業績下滑，財務狀況混亂，在令人壓抑的僵化氣氛中隱藏著員工的悲觀失望。若不加以改變，企業就會走向窮途末路。“窮則思變”，此時建立一種能讓企業快速順利蛻變的組織文化，即創新型的企業文化。這種文化強調創新和成長，強調企業各子系統內部和企業系統之間的相互聯系，創建比較松散的組織結構，進行相當非條規化的運作，以保持創新精神。

四、思考和體會

1.如何協調“醫患”關系

企業在發展的各個階段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問題。“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此時企業就需要咨詢者指出其“病癥”并開出中肯的“藥方”。“良藥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企業創立者在情感上往往很難接受企業的錯誤和不足。在具體實踐中，咨詢者也往往會采取明哲保身的態度，這是不利于企業發展的。“醫患關系”如何協調?如何找到一種企業和咨詢者共贏的辦法?這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一方面，企業管理者要有理性務實的態度，勇于面對前進中的困難；另一方面，咨詢者也應努力提升“美譽度”，這樣才能讓企業信服。

2.促使企業創新、變革的根本動力是什么

在企業生命周期理論中似乎有一個思維定勢，仿佛覺得“企業生命越長越好”。于是，從這一初衷出發，希望企業能夠不斷克服困難，不斷創新。然而在具體實踐中，企業領導者可能并不領情。故步自封的企業領導者往往很忌諱別人指出企業的不足，而此時，咨詢人員也是愛莫能助。

我不由得想起了愛因斯坦曾經和一個才子的對話。愛因斯坦憂心忡忡地說：“我們要努力限制核武器的使用，否則人類將滅亡。”那才子反問道：“您為何如此強烈的反對人類的滅亡呢?”對于人類文明而言，那才子的話是我們萬萬不能接受的。我們思考問題的一個出發點就是促使人類文明不斷前進，而堅決反對文明的滅亡。然而對于企業而言，這一點是站不住腳的。很多壟斷企業的維持是以犧牲眾多消費者的利益為代價的。某個企業的沒落并不一定是一件壞事情，這或許會造成經濟資源的優化重組，更能促進經濟發展。

不可能每個企業都長久的生存下去。然而，企業作為一個群體而言，管理水平總在不斷進步，這一點也是無法阻擋的。那么，促使企業不斷創新、不斷超越的動力是什么呢?那就是市場競爭。市場競爭正日趨殘酷，它自有一套“選擇機制”，使“不斷進化”的企業保留下來。

3.關于“企業史”研究

近年來，企業史研究漸漸興起。不僅有一些關于著名長壽企業的研究，也有一些企業請人給其撰寫歷史。閱讀了伊查克·愛迪思《企業生命周期》一書后，我覺得“企業史”研究是很有意義的。企業史研究既可以學習那些長期保持活力的企業的成功經驗，也可以吸取失敗企業的教訓。

“歷史是一面鏡子”，“以史為鏡，可以明得失”，對本企業歷史的研究有利于總結企業的光榮傳統，也可以發現需要認真吸取的教訓。總之，有利于企業正確認識自己的定位，進而有針對性的選擇適當的企業文化，采取更恰當的管理方式。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5]。”這是老子《道德經》中的一句話。意思是說：“自然界是有規律可循的，但這個規律不是一成不變的；自然界的道理是可以表述的，但是表述不是一成不變的。”這句話指出了“創新”的重要意義。對于企業而言，不同階段的成長規律也是不一樣的。這就要求企業家不能固步自封，而應不斷創新。企業對“創新”理解的深度決定了企業所能達到的高度。廣大企業應抓住我國正在建設創新型國家的良好機遇，大幅提升自主創新能力；促使企業在每一個階段都能進行卓有成效的管理，推動企業中一切勞動、知識、技術、管理和資本的活力競相迸發，使一切創造社會財富的源泉加速涌流；使企業 “勇于創新、不斷超越”，永葆青春和活力。

[參考文獻]

[1]陳佳貴，黃速建等.企業經濟學[M].北京：經濟科學出版社，1998：405.

[2]伊查克·愛迪思.企業生命周期[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7：96.

[3]孫建強，許秀梅，高 潔.企業生命周期的界定及其階段分析[J].商業研究，2003，(18)：12-14.

[4]徐建中，張逸昕.企業成長中的多元化陷阱與專業化陷阱[J].貴州社會科學，2006，(3)：26-28.

[5]老子原著，陳忠譯評.道德經[M].長春：吉林文史出版社，1999：1.

The Retrospect and Thought of the Enterprise Life Cycle Theory

Zhou Wei1，2

(1.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School of Wuhan University ， Wuhan 430072， China；2 .University of Paris 11， Paris 92260， France)

Abstract： The developing course and of the enterprise life cycle theory is reviewed. Enterprises experience the life course of birth，growth，maturity，decline and death. In the different stages of the development， enterprises should select the appropriate corporate culture. At different stages， enterprises follow different rules. Competition is the fundamental driving force to promote enterprise to innovate. Only continuous innovation of enterprises can maintain their vigor and long-term vitality.

Key words： enterprise life cycle； enterprise culture； innovation

(責任編輯：張丹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