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子》神話故事特色淺析

摘 要：《淮南子》是西漢淮南王劉安編纂的一部散文著作，具有很高的文學價值。它的內容十分駁雜，集當時諸子百家之大成。它保存了大量神話、傳說、寓言等，在藝術追求上也有十分鮮明的特色，在文學史上占有重要地位。

關鍵詞：淮南子 龐雜 內容 藝術 價值

《淮南子》是西漢初年淮南王劉安招集門客，于漢景帝、漢武帝之交時撰寫的一部論文集。劉安網羅了蘇飛、李尚、左吳、田由、吉被、毛被、伍被、晉昌、淮南大山、淮南小山等當時的文學大家共同編定。《淮南子》原名《淮南鴻烈》，鴻者，大也；烈，明也，即闡明大道之書，以為“大明道之言也”。全書共二十一卷，分為《原道訓》、《天文訓》、《地形訓》、《時則訓》、《精神訓》等部分，最后一篇名《要略》，是全書的序言。編著目的是為了獻給漢武帝，希望漢武帝有一套完整的治國方針和治國辦法，此書集當時諸子百家之大成。

《淮南子》的內容十分思想龐雜，劉知幾《史通·自敘》中說：“牢籠天地，博極古今。”可稱之為百科全書性質的著作。《淮南子·泰族》：“泰言古今之道，萬物之旨，族于一理。”《要略》：“紀綱道德，經緯人物，理萬物，應不變，通殊類。”從《要略》看，全書寫作有統一的計劃和安排。但從內容看，并未完全統一，以道家為主，集儒、道、名、法、陰陽學派的學說等為一身，每一篇都圍繞著“論道、析道、申道、證道”的中心。其中“道”包含三方面的內容，即物質世界，世界本源是物質的、規律、法則。《漢書·藝文志》把它列入“雜家”是有道理的。范文瀾先生說：“《淮南子》雖以道為歸，但雜采眾家”，仍表現出一定的融合傾向。

在宇宙觀本體論方面，《淮南子》繼承了先秦道家的思想，并加以唯物主義改造。該書《天文訓》說：“道始于虛霩”、“道始于一”，認為在天地未形之前，整個宇宙是個渾涵未分的“一”。“道”是“一”之道，歸根結底，是物之道，是明確的唯物主義；《淮南子》繼承并發揮了先秦儒家“仁者愛人”的原始人道思想。《主術訓》說：“國之所以存者，仁義是也。”這一觀念是來自先秦儒家而又高于先秦儒家的，特別是《淮南子》對“人道”、“人類”概念的使用，在中國文化史上是有重要價值的；《淮南子》還繼承、發揮了商鞅、韓非的歷史進化觀念，提出：社會生活是變遷的，法令制度也應當隨時代變遷而更改，即令是“先王之制，不宜則廢之”。《記論訓》說：“圣人制禮樂而不制于禮樂。治國有常，而利民為本。政教有經，而令行為上，茍利民主，不必法古；茍周于事，不必循舊。”

從內容上看，《淮南子》中體現了遠古歷史文化、文學的神秘性，例如《南冥訓》中的女媧，《本經訓》中的后羿射日等等。其中保存的大量神話、傳說和寓言故事、歷史典故乃至古習俗，是該書文學因素的重要組成部分。

《淮南子》依照一個五彩繽紛、景色奇異的神國為背景，記錄了大量的神話故事，有很多中國古代神話中關于自然現象解說、人類起源的內容，十分珍貴。把它們用文字記錄下來，使其不致因天長日久而湮滅或變形，《淮南子》是功不可沒的。它對神話的搜羅相當洪富，如《地形訓》就有關于海外三十六國、昆侖山、禹以及九州八極等神話。中國古代著名的四大神話：女媧補天、共工觸山、后羿射日和嫦娥奔月，就是保留在《淮南子》中的；《淮南子》中保存并改編了大量的傳說故事。在人類發展的歷史上，中外的神話都有一個近乎相同的經歷，那就是神話的歷史化，它基本上向兩個方向發展，進入正史或者在民間流傳，形成傳說。如《淮南子》古本載嫦娥奔月神話時說嫦娥“托身于月，是為蟾蜍，而為月精”，今本《淮南子》不存，其原因可能是史家、思想家認為其不雅馴，從而將其刪掉后，再收錄入歷史典籍中。《淮南子》中還記錄和改編了超過一百條的歷史典故，這些典故經過文人改編后，描寫更加鮮明，富有文采，情節也顯得更加豐滿，更加完整。書中還有許多發明創造神話，比如倉頡作書，容成造歷，胡曹為衣，后稷耕稼，儀狄作酒，奚仲為車，是人類文化發展史方面的珍貴資料。還保存記錄了大量的古習俗，涉及到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地方風俗、言談禁忌、祭祀習俗、道德觀念等等都有詳細而具體的記載。《淮南子》全書還記載了七十五則生動又富有哲理的寓言故事，寓言以抽象的概念通過具體的故事反映現實，是理性認識的感性表現，是理性認識的具體化，是文學的表現樣式和方法之一。如《修務訓》中的《楚人烹猴》，《說山訓》中的《東家母死》，《泛論訓》中毒的《畏死亡生》等都十分豐滿深刻。

《淮南子》中的文章還有片斷性、故事性、深刻性的特點，并且寓哲理于故事性、形象性中，如“堯時十日并出，草木焦枯……仰射十日，中其九日，日中九烏皆死，墮其羽翼，故留其一日也”。又如《天文訓》中有昔者共工與顓頊爭為帝，怒觸不周山，說明了英雄有成功英雄，也有失敗英雄，共工就是失敗英雄的典范。《精神訓》中用“五色使人目迷，五音使人耳聾，五味使人腹傷”來說明追名逐利的人死得早，勸誡人們擺脫名利的迷惑。《說山訓》：“求美則不得美，不求美則美矣；求丑則不得丑，求不丑則有丑矣。不求美又不求丑，則無美無丑矣。是謂玄同。”其中的“美”是指美名，這句話闡述了一種道家思想，即與天道合為一體。

成書于西漢中葉的《淮南子》也是一部具有很高文學價值的散文著作。

在藝術追求上，《淮南子》的浪漫主義藝術特色也十分突出，想象十分豐富，故事性非常強，非常生動、傳神，寫女媧只用了91個字，寫共工只用了46個字，字少語言簡潔，但是故事性強。如關于人類起源的女媧神話，《淮南子·覽冥訓》載：“往古之時，四極廢，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載。……于是女媧煉五色石以補蒼天，斷鰲足以立四極，殺黑龍以濟冀州，積爐灰以止淫水。”女媧經過辛勤的勞動和奮力的拼搏，重整宇宙，為人類的生存創造了必要的自然條件。有關女媧的神話主要應產生于母系氏族社會，女媧補天的不朽功績，反映了人們對女性社會地位的認可。

《淮南子》全書語言較簡潔，較淺顯，邏輯嚴明，描寫生動形象，使人印象深刻，許多語言經過長期流傳后，成為格言警句，如《覽冥訓》中“乞火不若取燧，寄汲不若鑿井”，《齊俗訓》“林中不賣薪，湖上不鬻魚”等。簡潔語言中也有許多哲學意味，如“臨河而羨魚不如歸家而織網。”“矢疾不過二里也；步之遲，百舍不休，千里可至。”“一弦之瑟不可聽。”“行者思于道，而居者夢于床，慈母吟于巷，適子懷于荊。”“百星之明，不如一月之光，十牖之開，不如一戶之明。”“舟覆乃見善游，馬奔乃見良御。”等等都體現了這一特點。

表現方法上，《淮南子》中使用了大量生動活潑的比喻，形成了形象鮮明、自然貼切的藝術效果。比如《繆稱訓》中的“小人在上位如寢關曝廣纊”，城門下總是有人來往，在上面睡覺不可能安寧。“纊”，蠶繭，把帶蛹的蠶繭放在驕陽下曝曬，蛹受熱就會動個不停。這都和小人竊據高位的惶惶不可終日極為相似。又如《說山訓》中“有鳥將來，張羅而待之。得鳥者，羅之一目也。今為一目之羅，則無時得鳥矣”。講整體和局部的關系，把復雜事物簡單化闡明，使人們容易理解。《淮南子》中還擅于運用類比手法，類比聯想作為一種思維方式，表現為汪洋恣肆的風暴式煽動，或以物擬人，或以物托物，婉轉流動中要論說的道理得以充分展示，給人以痛快淋漓的感覺。《要略》“夫江河之腐胔不可勝數，然祭者汲焉……（杯）酒白蠅漬其中，匹夫弗嘗。”祭祀用水必須非常清潔，但是江河中腐爛的尸體無數，祭祀時卻跑到江河中去汲水；一杯酒之中發現一個淹死的蒼蠅，哪怕這蒼蠅是潔白的顏色，再不講究衛生的村夫也不會去喝它。《淮南子》中還大量運用鋪張排比的方法，構思宏大，瀟灑開闊，跌宕多姿，將作者的感情表達得淋漓盡致，如“亡羊而得牛，則莫不利失也；斷指而免頭，則莫不利為也。故人之情，于利之中則爭取大焉，于害之中則爭取小焉。”表現力強，內涵的哲理也十分豐富。

總的來說，對《淮南子》一書應該有一個較高的評價，它不僅保存了大量的神話、傳說、寓言等等，還多處運用比喻、鋪張等藝術表現手法，使書中充滿浪漫主義特色。《淮南子》的閃光之處顯而易見，它在中國文學史上具有不可忽視的重要地位，對后世文學作家、作品也有廣泛而深刻的影響。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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