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簡·愛》是英國維多利亞時期經典小說,其內在無窮魅力不斷地吸引著不同時代的各國普通讀者,更加令各種文藝批評思想流派的垂青,其內在的驚人文本張力也使得文本在不同批評思潮中呈現出令人豁然開朗的智慧之光。故此,本文試圖系統歸納總結前人研究成果,以便于同行學者對其做更好的研究,從而福佑我國社會主義文化建設。
關鍵詞:《簡·愛 文藝批評
《簡·愛》是世界性文學批評課題“勃朗特文學”中最受各國學者關注的作品之一。自從1917年《婦女雜志》上“泰西女小說家論略”一文首次把勃朗特姐妹介紹給中國讀者至今,《簡·愛》一直受到各個年代中國讀者的普遍歡迎和學者們盛情評論,逐漸成為中國西方文學批評中的一個熱點。[1]
綜觀中國《簡·愛》批評史,百年間《簡·愛》批評思潮風起云涌,馬克思主義、女性主義、以及基督教文化研究、敘事學等文藝批評理論都從各自的理論視角對《簡·愛》作了一定深度的研究,做出了許多無疑為有益的研究成果。然而,這些研究視角大多單向地研究文本中那些各自理論所特定指向的“趣味”元素,將文本割裂得支離破碎,故此諸等論斷偶爾也不免有斷章取義之嫌。
上世紀五十年代后,階級斗爭思想所體現的社會主流意識形態給當時文學批評烙下深深的時代印記——階級斗爭無處不在。在這樣時代背景下,文學評論肯定了《簡·愛》文本中的批判現實主義元素,正如1955年《譯文》刊載的一篇文章所說:“勃氏姐妹‘也許是無意中成了千百萬不幸的和受壓迫的人們的代表’。”[2]夏洛蒂·勃朗特作為英國現實批判主義時代的偉大女性作家,肯定其文本中客觀反映時代人類生活及精神面貌的方面是無可非議的文本時代共性特征。然而,階級斗爭為綱指導下的馬克思文藝批評理論對《簡·愛》中的各種人物的階級屬性給予了定性,進而《簡·愛》便成了資產階級知識分子簡·愛階級意識斗爭,以及投降于大地主羅契司特爾之墮落的心理歷程。誠如劉亞芬先生所言:“‘文革’時期,在不斷升級的‘斗資批修’的‘思想大掃除’中,‘批判現實主義’的外國文學作品也一律被扣上‘資產階級文藝’的帽子,成為完全被批斗的對象”。[3]故此,我們在研究中卸下《簡·愛》那頂“資產階級文藝的帽子”就成了保證文本研究客觀公正的一個必然要求,實事求是地、批判地考察文本產生時代背景下的社會現實。
二十世紀六十年代,隨著全球范圍內為民主、自由、平等而戰的民權運動的不斷開展,不僅各國人民的階級意識開始覺醒,要求男女平等的女性意識也逐漸地自我覺醒,進而在文學批評上反映女性主義批評理論。由于簡·愛是英國文學史上第一位具有強烈反抗精神的文學女性人物形象,正如喬伊斯·卡·歐茨(JoyceCarolOats)在為小說第三版所作的“介紹”中指出:“在1847年《簡·愛》出版之前,英國文學中雖不乏叛逆女性的形象,但像簡愛那樣卑微、平凡、孤苦無依的‘弱勢’女性如此自覺地對抗強大的父權社會,算是空前的。”[4]故此,國內外眾多學者都紛紛從女性主義視角對該文本進行窮盡皓首地考辨。在女權主義運動之強烈政治意識的迫使下,女性主義評論也都竭盡全力地挖掘《簡愛》文本中女性的“第二性”社會地位的文本元素,進而抗訴和顛覆父權社會的人道主義精神,探尋締造男女性別平等的和諧社會之途徑。然而,這種源自于女性意識覺醒的政治動力作用于文本分析,似乎是某種強大的外力不顧文本內在信息系統而單向地強行介入文本意義的闡釋,是一種橫向切割文本從中尋找“趣味”元素的研究方法,也是一種極容易破壞文本語義系統的研究方法,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一種“強奸文本”的行為。當然,《簡·愛》文本固然可以探析時代女性的性別意識,然而偏激的此類研究必然會撕裂文本語義系統,造成不必要的文本傷害和偏頗的闡釋批評。譬如:許多學者認為伯莎·梅森是夫權和父權文化的直接受害者,所以理所當然地成為瘋狂的復仇者。國內學者稱:伯莎·梅森所要肩負的使命是徹底摧毀男權主義文化對婦女的精神束縛和毒害,她的最終不幸被毀滅的悲劇實際是在揭示婦女身上被壓抑,被掩飾的一面:即她們的痛苦和她們的憤怒。然而,伯莎·梅森的“瘋”是生理遺傳的,羅切斯特在文本中指著伯莎·梅森對眾人喊道:“伯莎是瘋子,而且出身于一個瘋人家庭……”(勃朗特,1994:273)此外,十九世紀早期的夏洛蒂·勃朗特或許并沒有如此高的女性意識,伯莎·梅森作為夫權和父權社會的犧牲品似乎也只是文本透過三棱鏡所映照出奇特釋義,雖然其狀光怪陸離、饒有趣味,但脫離文本的研究方法卻值得商榷。
精神分析法也是眾多學者樂于用其闡釋《簡·愛》的研究方法。具體而言,學者們大多運用精神分析法探討《簡·愛》文本中女主人翁男女性格雙重元素、自我意識和自卑心理,以及文本人物形象塑造與作者夏洛蒂·勃朗特的性格特點等。康丹在《論夏洛蒂·勃朗特的婦女觀——解讀〈簡·愛〉中的自我意識和自卑心理》就論述道:夏洛蒂·勃朗特的女性經濟獨立意識、婦女自我覺醒意識,可以解讀小說《簡·愛》中主人公的自我意識和自卑心理。她在作品中通過塑造外貌與智慧強烈反差對比的女性形象達到一種自卑心理的補償,與此同時,她并不滿足于灰姑娘故事的重現,敢于追求女性自我的價值,并極力營造她理想中的和諧愛情。[5]關于簡愛的雙重性格問題研究,郭笑梅在《四川外語學院學報》發表了《雙性同體的新女性——簡·愛形象新析》,文章中郭笑梅論道:“簡·愛這一形象雖有女性的溫柔順從等特征,但更多的是具有男性一樣的堅強勇敢、主動積極等特征,而且在許多角色上她實現了與男主人翁角色地位的互換,擔當起積極主動的主體性地位。簡·愛體現了女權主義要實現男女平等的理想,她起到了鼓勵女性起來追求平等、自由、獨立的生活,以更加積極的生活態度,實現自身的主體地位的作用。”[6]此外,也有學者把故事人物類型及命運特點與作者生平經歷聯系起來加以研究,其中,史汝波和孫玉潔在《失明與羞怯——從羅切斯特的失明看夏·勃朗特的心理趨向》論道:“羅切斯特只有失去雙目和左手之后才得以擁有他心愛的簡”這一結局不是故事情節的需要,也不是緣于勃朗特懼怕男性的性能力,而是夏·勃朗特深層心理趨向的具體反映,是困擾她一生的性格中的極度羞怯和自卑的無意識表現。”[7]
文本之宗教文化視角闡釋近年來逐漸成為文學批評的一個熱點,作為包涵著豐富基督教文化思想的《簡·愛》自然吸引許多學者從這一獨特視角對其給予闡釋。面前國內學者主要通過研究《簡·愛》文本來研究夏洛蒂·勃朗特的宗教觀,以鄭麗娜的《人性與神性的統一——論夏洛蒂的宗教觀》為代表;以及通過基督教文化視閾深入探討《簡·愛》中有關基督教文化元素,譬如:肖美清、蔣蘇琴的《上帝的召喚——論簡·愛宗教意識的形成歷程》;劉春慧的《淺析簡·愛形象的宗教意識》;劉曉文的《宗教意識·道德情結·圣經方式——英美女性文學再認識》等。
敘事學作為一門文本內在“故事”和“話語”兩個大層次上進行敘事作品研究的科學在文本闡釋中發揮著不可忽視的重要作用,并做出了相當成功研究成果。我國學者運用敘事學相關理論研究《簡·愛》的歷史不長,主要有李大可先生發表的《論〈簡·愛〉的雙重敘述》,他認為:“《簡·愛》中存在著兩個雙重敘述:一是表層的男性崇拜敘述和深層的反‘英雄救美人’敘述;二是深層敘述中通過簡·愛和伯莎·梅森形象形成的對女性的雙重敘述——懲罰者和拯救者。雙重敘述之間既成相互瓦解之勢又形成一定張力,在暴露作家思想矛盾的同時也使作品呈現出詭譎的魅力。”[8]馬婷的《〈簡·愛〉的女性主義敘事學評論綜述》,本文從女性主義敘事學的角度對其中的重要評論進行綜述。
不言而喻,國內外學者研究《簡·愛》的批評理論及研究視角復雜多樣,故而不必在此一一贅述。綜觀以上諸多批評《簡·愛》的主流研究理論及視角,我們不難將其優劣歸納為如下幾點:一、單一視角,單一層面,容易破壞文本內在系統,研究也只是局部孤立的研究,斷章取義也就成了在所難免之事。二、從研究原理來說,此類研究以各自的理論為依據,在文本中縱向尋找“趣味”元素,故而其研究自然容易是從外面對文本做一些膚淺的闡釋。三、如此眾多的研究視角所闡釋出“奇光異彩”的論斷,進一步說明《簡·愛》文本內涵張力是巨大的,可以不斷挖掘出新的人類生存智慧和有益于人類文明發展的思想,逐漸豐富人類文化。
參考文獻:
[1]楊靜遠.勃朗特姐妹的生平與創作(2)[J].名作欣賞,1986,(3).
[2]楊靜遠.勃朗特姐妹的生平與創作(2)[J].名作欣賞,1986,(3).
[3]劉亞芬.《簡·愛》在中國的闡釋:1917-1976[J].長沙大學學報,2007,(7).
[4]勃朗特.簡·愛[M].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1995.
[5]康丹.論夏洛蒂·勃朗特的婦女觀——解讀《簡·愛》中的自我意識和自卑心理[J].湖北社會科學.
[6]郭笑梅.雙性同體的新女性——簡·愛形象新析[J].四川外語學院學報,2001,(7).
[7]史汝波.失明與羞怯——從羅切斯特的失明看夏·勃朗特的心理趨向[J].山東外語教學,2004,(2).
[8]李大可.論《簡·愛》的雙重敘述[J].山東師大外國語學院學報,20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