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英語言禁忌及其文化對比

摘 要：語言禁忌是一種普遍的社會文化現象，在漢語和英語中大量存在。通過對中英語言禁忌及其文化因素的對比分析和探討，可以了解隱藏其中的文化差異，提高跨文化交際的能力。

關鍵詞：禁忌 語言禁忌 文化對比

禁忌（taboo）是人類社會中一種復雜的社會文化現象，在中西方普遍存在。它源于人類最初對風雨雷電、生老病死等自然現象和自然規律的困惑、恐懼和誤解。遠古時代，人類用主觀臆斷的幻想來解釋他們當時無法理解的自然現象，認為神是萬物主宰，禍福根源。因此，與神靈有關的一切都被人們列為不可冒犯的禁忌。

語言禁忌便隨之而生。在日常交流中，人類將代表神靈的詞語視為禁忌，小心謹慎地使用，唯恐觸怒上天，惹禍上身。隨著社會的不斷發展，各種宗教理論及文化習俗對語言禁忌也產生了一定影響。除了被認為危險、神圣的詞語外，一些被認為令人尷尬，甚至粗俗難耐的語言，也都被人們在語言交際中采取回避態度，或用委婉的表達方式所替代。通過對中英語言禁忌的對比分析，可以了解隱藏于語言禁忌中的文化差異。

一、中英語言禁忌的相同點及文化對比

1.在中英語言的使用中，有一些禁忌是一致的。如兩種語言中都忌諱直接提到與某些疾病或與排泄有關的詞語。因為此類詞語一出口便會使人產生不舒服的感覺，如果在大庭廣眾之下使用，就會被認為是粗俗的表現。即便是非說不可，人們也會使用委婉語代替。英語中有關的委婉語十分常見。如用sightless代替blind（盲的），special man代替disable man（殘疾人），“嘔吐”稱之為lose a meal（失去一頓飯），而“上廁所”則常被說成wash my hands（洗手），do his own business（做他自己的事），powder our noses（補粉），fix my face（補妝）等，并用body refuse，human waste products等相對文雅的詞來表示人們不愿意直接提及的排泄物。在中國，人們也非常忌諱對病人直言其患病的名稱；與排泄有關的詞語也都使用委婉語，如“上廁所”被叫做“上一號、二號”，“去洗手間”稱為“方便方便”，“出恭”，“解手”等；吃飯時更是不可提大小便。

2.中英語言禁忌中的另一個共同之處則是都涉及“性”，這類語言被看作是污穢、下流的猥褻詞語。在英語國家，受20世紀60年代刮起的“性解放”之風影響，人們對性采取的是較為開放和直率的態度。性教育在小學、中學已經普及，老師會在課堂上向學生介紹性知識，并解答學生提出的一些問題；在廣播、電視上涉及到“性問題”的節目更是常見。盡管如此，在公眾場合毫無顧及地談論“性”及“性行為”都是不允許的。如美國政府曾經通過一條法令，禁止在廣播電視等媒體中使用“四字母詞”（four-letter-words），如：cock sucker（口淫者），shit（糞便），mother fucker（亂倫之子），fuck（交媾），cunt（陰道），piss（小便），tit（乳頭）。親密的朋友間談論性生活時，也常用“make love”，“make it”之類的詞來表示。而由于佛家禁欲思想和儒學對男女道德的規范，中國對性問題極為保守，認為“萬惡淫為首”，表示“性”的詞語在生活中更是忌諱頗深，不可輕易提及，以免令人聯想到不道德的行為。即便是用來表示夫妻間性行為的委婉語“同房”、“那事”、“房事”，人們在交際中也都盡量避免使用。至于人體隱私部位，如生殖器官等，漢語便用“那里”、“下面”等加以表達。

3.中英文化中對死亡的語言禁忌也是相似的。英語中的“die”及漢語中的“死”在人們聽來都是極為刺耳的。英語國家的人大多為信奉上帝的基督教，希望死后能升入天堂，與上帝同在。因此，他們會用“to be called to God”（被召喚到上帝那里），“go to be with God”（與上帝在一起），“to be asleep in the arms of God”（安睡與上帝懷中），“to be in the heaven”（去天堂）等來表達，體現了西方國家的宗教文化影響。相同的，由于長久以來道教和佛教的深遠影響，中國人則會說“去世了”、“上西天”、“仙逝”、“到極樂世界去了”。

4.種族、性別歧視是中英語言禁忌的共同主題，反映了種族主義和男子主義認為某些人種或女性天性低劣的觀念。在英語中由black構成的詞語顯示了對黑人的種族偏見。如black mark（污點），blackguard（惡棍），black sheep（敗家子），blacklist（黑名單），black lie（用心險惡的謊言），而white lie卻是無惡意的善意的謊言。在使用中，不管有意無意，這類詞會引起黑人不快。用nigger，boy來稱呼成年黑人男子更是帶有明顯的輕蔑侮辱意味。另外，英語中有許多man的構成詞：mankind，chairman，fireman，policeman，mailman，salesman等，這些詞顯示了男性在過去社會生活中的主導地位。隨著婦女地位的提高，這類詞對于不僅要求政治經濟權利平等，而且要求語言權利平等的女性而言，則是一種蔑視和傷害。現在，人們多使用一些中性詞語如：chairperson，fire-fighter，police officer，mail carrier，salesperson等。反觀中國，雖然種族問題并不十分突出，但由于中國是一個以漢族為主的多民族國家，歷史上也存在對其它少數民族的歧視與排外。回族人民曾被稱作是“回子”，有人稱技術不夠精湛的醫生為“蒙古大夫”，這都是貶低少數民族人民的語言。另外，漢語中貶低婦女的語言也是五花八門，如“賤內”、“屋里頭的”、“某某氏”、“婆娘”、“婦人之見”、“好男不跟女斗”等。隨著新中國成立以來婦女地位的提高，歧視性語言已成為禁忌，在日常交際中應注意避免，從而減少沖突。

二、中英語言禁忌的不同點及文化對比

1.隱私禁忌差異。

英語國家的人非常重視個人隱私，對于他人的工資收入、年齡體重、婚姻狀況、宗教信仰等都不能隨便過問，否則會被看作是對別人私生活的侵犯，是極為不尊重的行為。英語中的“Mind your own business.”（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少管閑事。）就鮮明地體現了這一點。因此，在同英語國家的人交談時，應注意以下語言禁忌：

What is your income?（你的收入是多少?）

How much did the hat cost you?（你的帽子花了多少錢?）

How old are you?（你多大年紀?）

Are you married∕single?（你結婚了嗎?）

How many kids do you have？（你有幾個孩子？）

Are you a Republican or a Democrat?（你是共和黨人還是民主黨人?）

What is your religion?（你信什么教?）

Where are you going？（你去哪兒？）

相反，中國人對待隱私卻并非如此看重。中國文化建立在集體主義基礎之上，一個中國人不是一個個體，而是群體中的一個成員。中國人重視親情、友情，同時追求寬廣坦蕩的胸襟，認為“事無不可與人言”。對中國人來說，問他人個人問題，如“你多大了？”“你在哪里工作？”“你結婚了嗎？有對象了嗎？”“你去哪里了？”“你吃飯了嗎？”是聊天的一種方式，也是一種友好、關心的表示。這與英語國家完全不同。

另外，中英文化對待年齡問題的態度也截然不同。在中國，“老”是智慧、經驗的象征。如“老馬識途”、“老當益壯”、“老驥伏櫪”都是對“老”的贊賞之詞。人們稱呼上了年紀的人為“老教授”、“老壽星”、“老太太”，以表達尊敬、敬仰之情。而在英語國家，“老”就意味著“不中用了”，“能力下降了”，所以“old”（老的）甚至是“middle-aged”（中年的）這樣的詞也就成了他們的語言禁忌。在言談中對年齡有所暗示，如“You are so strong at that age!”（按你的年紀，你可真健康！）之類的話都將引起對方的不快。可見，不同的文化決定了不同語言的運用，語言禁忌的使用也正說明了這一點。

2.稱贊、客套語言禁忌差異。

因為不同的歷史文化，兩種語言各有固定的稱贊、客套的表達方式。在交往中，英語國家的人喜歡告訴朋友自己的伴侶及子女如何出色，看到朋友新買的衣服或新做的發型都會夸獎幾句。而中國人很少在外人面前稱贊家人，否則會被看成是不謙虛的表現。中國男人稱贊別人的妻子或女朋友漂亮也被看作禁忌，但這種稱贊在西方文化中卻相當常見。

面對別人的稱贊，英美人通常會用“Thank you”（謝謝）或是“It is very kind of you to say so”（你這樣說真好）等愉快的接受并對別人的贊賞表示感激，所以英語中只有尊敬對方的贊美語言，而沒有貶低自己的客套話。中國人則通常會說“受之有愧”、“哪里哪里”、“過獎了”等一些表示謙虛的詞語。這種客套語言表現了人際態度的自謙與敬人。對中國人而言，接受他人贊賞時，應表現出謙虛的姿態以示禮貌。如果不了解這種語言禁忌及文化差異，在跨文化交流時就會鬧笑話，給對方留下不好的印象。

3.稱呼方式禁忌差異。

在英語國家，人們不喜歡別人過分客氣的稱呼、恭維自己，擔心被別人視為不易親近而受到孤立。而“先生”、“太太”這類稱呼過于鄭重其事，不宜縮短相互間的距離。因此，不管地位尊卑、輩分高低、年齡長幼，人們都喜歡直呼其名（given name），如Rachel、Ross、Monica、Lily，而不稱Mr.Green，Mrs.Johnson，Miss Cage。甚至年齡懸殊的人之間——孩子對父母或祖父母，學生對老師也可以這樣稱呼，而對方也欣然接受。這種稱呼方式是由西方文化的個體主義和自由主義所決定的。他們強調個性和人權，認為每個人都有其自然權利和自由。在他們眼中，這樣不會降低雙方的身份和地位，也不是對他人的不敬，反而是一種友好、平等的表示。

在中國，晚輩對長輩、下級對上級、學生對老師決不能直呼其名，而一般是以輩份或職位代替名字。即使在同輩人之間，出于尊敬，也常以兄長、姐妹、先生、女士、同志等相稱。孩子和長輩使用相同的名字也被禁止，因為這被看作是一種冒犯和叛逆。這種禁忌體現了中國傳統文化中典型的尊卑有別的等級觀念和尊老愛幼的傳統美德。中國人在人際交往中如果對談話對象不加分別，直呼其名，便會被視為粗魯無禮、缺乏家教、沒有規矩。

語言禁忌作為一種社會現象，與社會文化有著極為密切的聯系。不同的文化宗教、價值觀念，都會直接、間接地反映在語言禁忌之中，并影響其發展。從這個意義上說，中英禁忌語不失為中西方文化差異的一個縮影。對其進行深入的分析與探討，就能消除障礙，提高跨文化交際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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