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一部影片的風格,主要是由電影作品的特點所決定的。當然,這里面也包含著導演個人的藝術風格。任何藝術作品的外在風格的形成和表現形式的顯現,都會無形中受到藝術家內在創作意識和人生觀的支配。吳貽弓也是一樣,在他的電影世界中,通過影片不僅對當時社會的歷史背景以及風土人情有一定的了解,更重要的是從中可以深深地感受到影片暗含著創作者一種強烈的社會責任感與歷史的使命感。
關鍵詞
憂患意識 詩意風格 意境美
任何一位有社會責任感與歷史使命感的藝術家,在創作中會把對社會問題的關注無形中體現于他的作品中,希望觀眾通過作品去對社會事件進行深入的思考。正如吳貽弓自己所說:“你可以說我的電影是‘詩化電影’,而我在拍攝這些影片時與其說是為了追求一種風格,還不如說是自我心靈的自然顫動及對它的表現。”對吳貽弓而言,把自己“心靈的自然顫動”通過影像的形式表現出來成為他拍攝影片的重要依據。吳貽弓電影中的詩意風格,通過憂患意識與使命感以及意境美的呈現兩方面去展開論述。
一、憂患意識與使命感
吳貽弓是第四代導演中最具有憂患意識的導演,受中國傳統文化的熏陶,在他身上有一種中國知識分子固有的以“天下為己任”使命感和“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的憂患意識。具體表現在:
首先,吳貽弓導演的詩意審美有一個重要的基礎就是對所在時代與國家肩負的使命感,在他看來社會的歷史責任責無旁貸地落在自己的身上,傳統的教育養成的對社會使命感更讓他把維護社會利益、國家利益作為自己創作的主導方向。而歷史的使命感使他創作的作品具有獨特的感染力。吳貽弓在電影中成功塑造了體現中華民族英雄式的電影藝術形象,這個藝術形象體現了人的生命中最為寶貴的一種精神力量,在談到這一點時他說,“運用電影造型手段的力量來突出表達人的力量。特別是人最寶貴的精神力量——信念”,“熱愛生命的力量”,“應該是驚天動地的。”比如《巴山夜雨》中的秋石,并沒有在壓力面前屈服,他那憂郁的沉思,對國家前途命運的焦慮,但從他的眼神中掩蓋不住他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從他的行為中可以感受到一種正義力量的存在。還有《闕里人家》中的孔令譚在國難面前義不容辭的奔赴戰場,保家衛國,把對社會的責任感與使命感放在了第一位,成就了英雄的夢想,但同時不得不承擔為國棄家、拋妻離子的道德譴責。吳貽弓導演的電影使命感值得我們進行深深地思考,不僅是哲理上的思考,還有對生命現象的一種思考。
其次,對生命意識的憂患感使吳貽弓詩意風格具有獨特的感召力。而吳貽弓對生命意識的憂患感在不同的歷史時期有不同的表現。在《城南舊事》則通過英子那雙天真無邪的眼睛去折射出社會人性的復雜,影片以秀貞和妞、小偷、父親以及宋媽紛紛離我而去作為故事的轉折點,由此而產生了對生命意識的憂患《闕里人家》以族規森嚴的孔氏家族風波去思索改革風潮對中國傳統文化的沖擊,從影片中我們可以深深地感觸到吳貽弓導演對生命的深切憂患,而憂患產生了悲劇性的審美詩意,不由得使人為之動容。
二、意境美的呈現
“意境”一詞產生于唐代的詩歌創作中,傳王昌齡所撰的《詩格》__書,提出“詩有三境:一日物鏡,二日情境,三日意境。”此意旨在對詩歌創作提出美學要求:宗白華在《藝境》中對“意境”作了形象的闡釋:“以宇宙人生的具體為對象,賞玩它的色相、秩序、節奏、和諧,借以窺見自我的最深心靈的反應:化實景為虛境,創形象為象征,是人類最高的心靈具體化、肉身化,這就是‘藝術境界’。藝術境界主于美。”在電影中意境的呈現,則是通過鏡頭的轉換、劇情的變化、畫面中景物的變化等形成的一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欣賞效果,并且美的藝術應該是“意”與“境”的統一。吳貽弓在執導影視作品時,對中國傳統文化的繼承和發展,是他一貫堅持的審美理想。他感到“電影似乎應該是流動的”,“除了有敘述性以外,還應有抒情性”,“應該更多地表現人物的心靈”,“表現情緒,表現看不見的東西”。吳貽弓在作品中非常注重影片中意境美的呈現,這樣往往會取得與眾不同的觀賞效果。如在《巴山夜雨》中,激流洶涌的航道、蒙蒙的巴山夜雨以及在陽光下隨風飛舞的蒲公英的種子等等畫面的呈現,其側重點并不在敘事本身,也不在對歷史情境的還原,而在力圖透過情緒、影調來烘托一種李商隱在《夜雨寄北》的詩中所描繪的意境:“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這是人們從苦難與傷痛中擺脫出來之后,對苦難和傷痛的咀嚼和詠嘆,也是對文革提出的反思。
在《闕里人家》中,電影的情節性與故事性內容漸漸的被淡化,影片的故事發生在家庭內部,表現的是祖孫、父子幾代人之間的微妙的情感關系。由于選擇范圍的限制,在影片中并沒有驚心動魄的場面,并且處理人物之間的關系時,吳貽弓也盡量的含蓄委婉,從整體來看,整部影片的風格呈現出一種日常性的生活特征。自始至終,鏡頭一直在努力實現對生活中最細微的生活常態的捕捉,通過對平民的家庭里日常生活的描繪,再現了富有意境的民族生活的詩情畫卷。在劇中,望父臺父子的遠望,從實際產生的效果來看,則達到了借景抒情、物我兩忘的藝術意境,并且是在故事的敘事中自然流露和體現出來的。在畫面造型上,使環境成為銀幕形象的主題,不僅僅是時空的安排,而且參與了內涵表達,直接暗示了影片的主題,進而起到良好的視覺傳達效果。
在吳貽弓的影像世界中恰恰點綴著充滿詩意、充滿內涵的意境畫面,給予觀眾難忘的視聽感受和真摯的情感領悟。而電影的感染力更來自間接效果——觀眾自己的補充。即銀幕局限以外,產生于每一個觀眾心靈中的實際感受。吳貽弓認為意境美的呈現:“重要的是讓觀眾去想,要留出時間讓觀眾去想。而‘想’的結果就會進發出觀眾內心的共鳴力量來的。